周子昂拿起酒爵,爵中清酒倒映凉亭,冷冷的说道:“敬华公子一杯!”
深华面色微变,但随即一笑,仰头饮尽爵中的清酒,俯身与周子昂耳语说道:“酒甚清,可见亭中,心中之物!”
两人声音压的很低,再加上太子也未想到深华和周子昂会来,安排的筵席离众人有一定的距离,两人间的对话,众人也听不到,两人倒是畅所欲言了。
周子昂一愣,笑道:“那我心中是何物?”
深华笑了笑,看着空空的酒爵说道:“胸怀天下!”
周子昂笑了笑,眉头微皱,说道:“阁下,仅凭一杯酒便随意揣测我的心意?未免太唐突了吧!”
深华笑了笑,眼睛里有光,说道:“我一个远离朝廷的闲人,心中无欲,自然通透,你也不必担心,我即是个闲人,便不会多管闲事!”
周子昂眉头解开,坦然一笑,说道:“早听闻华公子遇事不忧不虑,遇事不管,活的甚是洒脱,今日得见,果然不负传言。”
深华摆了摆手,微笑道:“世人皆知未必是真,人又怎会没有烦恼,不过是多少不同罢了。”
周子昂向上瞄了一眼,笑了笑,斟满酒爵,仰头饮尽,喝完眉头一皱,笑道:“不瞒阁下,我酒量极差,两杯下肚,已是极限了,在下先告辞了。”
深华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笑道:“身体要紧,无妨无妨!”
周子昂摆了摆手,一个青衣小吏走上前来,扶周子昂去休息了。
而凤冕那面则进行的正兴,没有人注意到官家小姐中多了一位红衣女子。
周子昂也是个洒脱之人,与凤冕打声招呼便被扶走了。
深华独自一人,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定定的看着亭顶,然后笑了。深华心中已是了然,这周子昂来这里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巫殷见深华一直闷头喝酒,走了过来,担忧的说道:“公子,你今日喝的已经够多了,再喝下去伤身体!”
深华笑了笑,放下酒爵,说道:“都说酒可消愁,酒可忘忧,不过如此。巫殷扶我去厢房。”
深华向人群走去,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深华笑了笑,桃花眼都是明亮的,说道:“太子殿下,我酒量甚浅,只能在此地借宿一晚了!”
凤冕回以微笑,说道:“无妨,青薇带华公子去休息。”
青薇想要上前扶深华,却被巫殷阻止了。
凤冕看见,说道:“华公子不习惯和别人接触,你带路便好!”
青薇欠了欠身,说道:“诺!”说完便带路走了。
深华冲凤冕笑了笑,脚步有些发飘,巫殷跟在身后。
不久,青薇停在了一个院子里,转身说道:“华公子,这里是茗清苑,您今晚便歇息在这里!”
深华点了点头,眉头微皱。
巫殷见状,向青薇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吧。
青薇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青薇前脚刚迈出茗清苑,深华身体险些跌到地上,还好有巫殷搀扶。
巫殷担忧的问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深华笑了笑,脸色惨白,嘴唇也已经失去了血色,说道:“先扶我进去!”
巫殷扶深华躺在塌上,深华释然的笑了,巫殷见状,心中十分疑惑,但又怕公子不愿说,也不敢问。
深华自言自语道:“周子昂,周子昂,周氏,我怎现在才想到呢!”
巫殷问道:“公子,你身体如何了?”
深华笑了笑,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无妨,他并不想取我性命,他是料定我不愿在众人面前失态,定会留宿太子府,巫殷,今晚你便守在我塌边,一步都莫要离开,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周氏,周氏,周子昂!”
巫殷似乎明白了一二,便不再多言。
深华倚在塌边,面色缓和了一些,嘴角上扬,连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周子昂,你怎会在这里,那个人,如何了。
另一边,深家老宅。
深冥坐在桌前,双目紧闭,苍老的手揉按着太阳穴,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声。
“家主,锦瑟有要事来报!”
深冥睁开了有些浑浊的双眼,说了一句:“让她进来!”
锦瑟匆忙的走了进来,进来见深冥竟有些恐惧,但仍然轻声说道:“今日早上公子去赴太子府的诗肆会了,但是黄昏时刻却传来消息说公子身体不适,留宿太子府了!锦瑟十分担忧!”
深冥面色微变,说道:“可有说席中宾客都有何人?”
锦瑟面色已恢复正常,说道:“仅一个小官和公子同席,小官是和公子同年的状元,周子昂!”
深冥一听这个名字,面色凝重,又再三确认的问道:“你说那人叫什么?”
锦瑟一怔,继而说道:“周子昂!”
深冥念念叨叨的说道:“姓周,字子昂,周…周氏……”
锦瑟见状,疑惑的问道:“家主,这小官可有什么不妥?”
深冥似是陷入回忆,声音甚小,说道:“那周子昂,若我没说错,应是那周若行的孩子!”
锦瑟一听,也怔住了,问道:“周姨娘,不是十年前老爷娶夫人时便送走了么?”
深冥说道:“周若行和暮儿是青梅竹马,后来周若行家道中落,门第已不及深家,自是不能让她做正房,我与暮儿说了,周若行若想进深家的门,只能是个侧房,若行那孩子心气高,自是百般不愿,后来公主嫁到深家,周若行便只能送走了,周若行和暮儿有一子,周若行甚是尊重我,让我给孩子起个名字,我随口说了周子昂,周若行一听是随母姓,已是了解一二了,后来便带着孩子自己离开了,可是谁知她和那孩子竟又回来了,而且还找上深华!”
锦瑟面色凝重,说道:“那公子的安忧……”
深冥突然恍然大悟,十分气愤,说道:“去唤深暮来!”
锦瑟见深冥的神态,没再多言,出去唤人寻深暮去了。
深冥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