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君深吸一口气,仿佛提神般睁大了眼睛,对着秋雪:“王妃怎么样了?”
“她病的很重,还未醒。”秋雪伤感的望着他。
上官清君拿出一个药瓶放在秋雪跟前:“这种香能压制王妃体内的蛊物,你拿着吧。”
“莫寒体内是什么蛊?”秋雪郑重的问道。
“我不知道,唯一能确定一点,那东西怕这香。”上官清君抬起眼睛:“这香确实是小鱼儿从霜华尸体中发现的,今日这一验,也印证了一点,霜华一直在用这香控制王妃。”
“这是什么香?”秋雪又问道。
“一种只能在呙国的云骨山生长的植物——索裹。此物剧毒,香味浓而不散,持久飘香,十分独特。”上官清君幽幽的说道:“用这瓶子中的药粉可为王妃做一个香囊挂在身上,方可压制她体中蛊物。”末了,他垂下眼睛,甚是怀念的说道:“小鱼儿之前给王妃做了一个香囊,放在馒头之中,打算趁着送饭的机会将香囊给王妃挂在身上。”再也说不下去,上官清君哽咽了。
秋雪想起白日小鱼儿提着篮子硬是要进吉香殿给薛莫寒送吃的,她被拒之门外,被守护推倒,馒头洒了一地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还鲜活的活在他的心中,可竟然就那么死了。
秋雪叹了口气:“我当是要谢谢小鱼儿的。”就像曾经为了帮小鱼儿给黄半仙金锭时那样,他将金锭放在上官清君的跟前:“这是我超度亡灵的心意。”
上官清君把眼睛转去一边:“这场法事不是做给小鱼儿的。”
“哦?”秋雪眉峰一滞。
“我在请人超度卜天师,希望这个女人能远远的离开我。”上官清君面色阴沉,似乎凝着怒雷,刚才提起小鱼儿时的温柔早已消失不见。
秋雪收回金锭:“小鱼儿她?”心想着难道小鱼儿没有走,还是以鬼身存于这世上?
上官清君压抑着低沉的啜泣:“用稀薄细腻的人鱼皮给小鱼儿塑身是危险的,她身上一旦出现伤口,便是魂飞魄散。但是为了留住我身边,她同意了。我曾经提醒过她,卜天师那个女人是邪恶的,可最终小鱼儿还是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中。”
“卜天师,她也喜欢你。”秋雪眼眸深沉:“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因为你才成为太后信任的天师的吧。”秋雪站在局外人的视角叹道:“能得到太后的赏识,她应该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和卜天师同一种人,为了所爱可以不惜一切。
“是啊,她是很要强。”上官清君痛苦的心情因为秋雪的劝说也得到了一丝舒慰,他仿佛回忆般说道:“二十年前,先祖黄帝驾崩那日,我被母后悄悄送入一个连地名我都不知道的药师堂。那个学子很少的医馆在一座山谷之中,我是蒙着面被带去学医的,又蒙着面被带出。说是学医,其实是在保护我。至今我都不知道那是哪里,母后不想说的,我亦不会追问。在那里的几年我很快乐,因为我爱上医术,也遇到了两个女孩,柳清秋和花无艳。柳清秋的小名叫小鱼儿,而花无艳就是卜天师。我知道她们喜欢我,又不忍伤害她们,对她们的感情是模糊不清的,才使得她们一步步的互相残伤,造成今天这种结局。”上官清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真羡慕你,心中只有一人。”
秋雪听出上官清君对花无艳还是有感情的,否则,花无艳扮做卜天师即使再怎么得宠于太后,也不会在这皇城顺风顺水的。只是卜天师当众杀了小鱼儿触怒了上官清君的底线,所以才得以这种下场。
是什么下场呢?
因为受了庭海一刀,又心灰意冷,拒绝医治,而最终绝望的死去,然后化为厉鬼纠缠上官清君,接着便是被这一场法式彻底将送上归途。
秋雪望着上官清君良久没有说话,他在沉默中凝思,领悟到了离别终止了伤害,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最好的结果便是永远的离别,不是吗?
起身离开前,秋雪对上官清君说:“明日,我要去见埋伏在城外的呙国太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上官清君浑浊的眼睛陡然清晰:“你说什么?”
“我想为鸿蒙做点事情。”秋雪淡淡的看着他,目中有股坚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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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官清君秘谈过出城见呙国太子的计划之后,秋雪就回到了吉香殿,薛莫寒一直未醒,他将香囊放在她的枕边,那香味被她吸入体内,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眸又恢复往日的漆黑,发色也退去了妖艳的紫色。
“莫寒。”秋雪激动的看着她。他植入在她心中的恨也被他忘记了。面对她的醒来,他开心的仿佛忘记了所有。
薛莫寒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眼泪竟顺着眼角流了下去。她从枕下拿出利刃,坐起身来,对着秋雪:“我可以杀了你。”
秋雪难得一见的笑凝固在苍白的面上,嘴角笑意很浓:“这利刃很好使的,是你家的东西,被我偷了来,现在还给你了,你可以使一使。”他意识到自己在她心中只是一个邪恶的守护者。
薛莫寒眉头一蹙,她低头看着雕花短刃,眼泪一颗颗坠下去:“这是我父亲的东西吗?”虽然没有见过,却有一种睹物思人的感伤,她声音颤抖:“我父亲已经去了吗?”
秋雪点点头。看到她胸前的夜明珠渐渐的亮起,有种即将完成愿望的悲壮和犹豫。心想,就这么离开吗?他还想着要去见呙国太子确认一件事情,否则,即使是离开,也是不安心的。
“我杀了你!”薛莫寒挥起短刃就要朝秋雪扎去,却在离他脸颊咫尺之间,她停下了手,看着他浓情意重的眼眸,她的心有点软了。
“莫寒,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不管天涯何处,我都要把你带在身边吗?”秋雪话还未说完,薛莫寒给他一扇响亮的耳光:“包括死,你也要带着我,让我跟你一起死。”前世的记忆甚至比今生还要清晰的烙在她的脑海,恍如隔世的恨意将曾经在一起的点滴幸福渐渐的埋没。
“算是吧。”秋雪淡淡的看着她,想起曾经自己身受魔煞天掌,在将死之际带走不人不鬼的她,也是担心她会落入无脸人之手。也许当时他是太怕了,怕永远失去她的音信吧。不过面对薛莫寒恨意很深的眼睛,他笑的轻描淡写:“在这世上不是随便哪个女子会使我这么守约的,不过呢,这段守约的历程还真是有意思,不仅穿越了二十年的光阴,还穿越了生和死。”他饶有兴致的望着她,是以那么倨傲而又戏谑的样子,最后又补了一句:“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