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坐一会?”
“唉?”
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成了她家的客人。
她的家中很安静。大厅的灯开着,却没有人影。大部分家具上有着薄薄一层很均匀的灰,看起来许久没人使用。而转角处,阴暗的楼梯间,也透着一丝诡异。
“你不会是一个人住吧?”李悠然问。
叶莺时没有回答,可她惊讶的眼神分明在问李悠然为什么能够知道。
自己一个人住了那么久,分辨同类的眼力还是有的。怪不得她害怕回家,若不是自己已经麻木,可能也会像她一样。
“你看见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在不在这?”李悠然问。
正好自己带着右雪,不用就太对不起婉仪了。
“嗯。”她点了点头。
李悠然叉腰,得到了屋主的同意,便仔仔细细环顾起大厅来。
“对了,叶赫那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李悠然问。
“是我祖辈的姓氏。”
她的回答解开了李悠然心中的疑惑。
“我知道了。那就礼尚往来,你有什么疑问就说吧。”
顺便将之前的承诺兑现。
“他们是鬼么?一开始还只是人影,最近就看得越来越清楚了。”
虽然很想说“算是吧。”,但李悠然觉得还是要解释清楚。
“跟我在一起的家伙是灵,打伤你的是鬼。那个鬼是清初的汉人,所以会仇视你身上的血脉。”
原以为这会使叶莺时产生忧虑,可她却没有透露害怕的神色,反而对少年起了一丝好奇。
“那你是在?”
“我是打下手的。其实我比较懒,宅在家里多舒服,你说是吧?”
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兜了一圈,发现大厅中没有煞气,却在博古架上注意到了二张照片。
一张是很普通的全家福,以欧洲园林为背景拍摄的。两男两女,李悠然一眼就分辨出了其中的叶莺时。
看上去有些熟悉的小女孩,撅着嘴叉着腰,一副很娇气的模样。而在她旁边的男孩,比她稍大,与她有些相像的五官完美地继承了父辈的英俊。
至于另一张照片,很模糊。就像是用摇晃中的手机拍摄的,色彩被拉扯成了线条。勉强能分辨出背景是一座大桥,而画中人穿着红色的裙子。
“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李悠然指着画中人的左侧的一摊模糊,问叶莺时。
叶莺时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好吧,一楼没有鬼,我还要不要上楼?”
在楼梯间前,李悠然停下了步伐。今天他的意识透支了一大截,又要减少主观控梦的次数,所以他将感知收回了自身。也就是说,他现在只能用眼睛去寻找鬼的痕迹。
“随便吧。”
叶莺时的回答令他有些选择困难。本着助人为乐的原则,他还是决定上楼。
可二楼依旧空荡荡的,宽敞得过分。费力好大力气兜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发现,除开她的房间。
李悠然没敢进去。这间门口挂着标牌,“三月的寝宫”,如此豪放不羁的卧室。更不要说,它的主人也在旁边。
“就剩下阁楼了?”
阁楼的出入口挨着她的卧室,借用木梯就可以上去。木梯的宽度只够一人,加上叶莺时不大愿意上阁楼。只好,李悠然一个人上去。
乌漆嘛黑,又有一股陈年木头味,令人有些不舒服。
“灯的开关在……”
话只说了一半,李悠然迅速转身。在他视线的尽头,有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它看了多久?想起自上阁楼以来,自己的背就一直向着它。
“噗通、噗通!”心脏开始跃动,下意识地从梦中抽出了右雪。
它没有反应。
这时,李悠然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它与平日里自己见过的鬼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你是谁?”
发声的同时,李悠然双手紧握住右雪,摆出一副随时可以进攻的姿态。但他很清楚,自己是在故作镇静。
它转过了身。
随之,四周的漆黑起了变化,成了一座无人的公园。明媚的太阳挂在当空,温和地将日光打在了少年的身上。
第二次,被他人拉进了梦境。
这时,李悠然才看清了她的面容。与叶莺时一般无二的她,坐在角落的秋千上,轻轻地哼着令人糟心的调子。
心口很痛,令李悠然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襟。“咣当!”右雪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
“你是……谁?”
李悠然再次开口问道,只是这一次他已无镇静。
听见李悠然的话,她的嘴角向下弯了一丝弧度,并拉开了遮住眼帘的发梢。
“你不记得了么?”
那是一种怎样伤心的眼神,直教少年的心口再疼上一分。
“我是红啊……蓝,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李悠然记起了那两个梦,而梦中的主角便是红与蓝。可为什么,她要说我是蓝?除了家中报纸的线索,自己就再没有其他印象了。
“我不知道。”
到达嘴边的心声,只剩下了四个字。李悠然清楚,质问她,自己做不到。
“你愿意听一个故事么?”
还没等李悠然同意,她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记得从前,有一个任性的小女孩。她的家中很有钱,所以她想要的都能够被满足。直到有一天,她的母亲突发心脏病离世了。
而这一次,上天没有答应她任性的要求。
原本完美的家庭,就此缺了一个口子。她的性格变得愈加孤僻,开始厌恶起住在母亲呆过的房子。
不久,她搬离了那里。
她的哥哥因要继承集团的缘故,被留在了父亲身边。所以,新家就只剩下了她与老管家。
不幸中的幸运是,她在附近的公园,遇到了一个同样没妈的孩子。只是,他很粗鲁。给她的第一感觉就像是,农村的土娃子!
后来,与他碰面的次数多了,她才知道,那并不是他原本的样子。他成了高冷的木头人,而自己却成了缠人的啄木鸟。
她清楚,自己与他都已经对生命无望。所以,她想在还能够对人任性的时候,任性一把。
她邀请了他,去一个有高山和大海的地方。而他,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