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件事，我要借右雪。”
听完，婉仪静静地望了李悠然一会。直至他低垂下颔首，她才问道：
“为什么是现在？”
此刻，李悠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瞒不了她了，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
“因为，这一次你不用跟来。”
“所以，我是累赘？”她的话语中多了一份失落。
“不是的！”李悠然赶忙否定，说：“只是……我是去从旁辅助的，对付恶鬼的主力是柳文星。所以……你没必要跟来。”
“好吧！”她后退了一步，不再紧逼。
“悠然，你上次拿过右雪，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李悠然向她点了点头。
看着平静的少年，婉仪心中有了一丝不安。随后，她轻叹口气，用右手手指点在了李悠然的额头。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情形，那般残酷再次在李悠然的眼前上演。
被撕裂的碎肢随意的洒落在各处，直到凶手离开之后，她才停止了呼吸。
她是失血而死的，凶手只锯掉了她的四肢，并惨无人道地将那一小部分剁成肉块。
李悠然再一次将满地的她，拼了起来。
“为什么，这一次自己的主观可以介入那么多？”
鲜血撒得到处都是，唯独李悠然的身上，沾不上半点。他拿到了右雪，可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出去。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合上的铁门。
按理来说，铁门外的世界不在她的记忆之中。可是不试一下，怎么能够知道呢？
右雪很轻松地就破开了看似坚固的铁门。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铁门外的世界并不存在。越是往外走，就越是发觉，这只是一片无休无止的空洞而已。
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一丝失望？
李悠然回到了小黑屋中，坐在了她的身旁，默默地望着她。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血污。
虽然这里不是梦境，但待久了恐怕也会自己的认知造成影响。所以，该走……还可以再待一会。
想着，李悠然望向了角落里的桂英。因他的注意力大部分在婉仪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角落的她。
桂英背朝着婉仪蜷缩着，一动不动的。可能是受到惊吓后，晕了过去。
只是，为什么她的动作有些奇怪？
她双手搂着膝盖，前胸贴着大腿，整个面部埋在两臂之中。所以，李悠然看不大清她此时的表情。
但是，李悠然却发现那一丝突兀出自哪里。她的姿态，没有一种紧张感。相比较之前的哭喊，现在的她很平静。
因为时间是静止的，所以无法辨别她是否是在颤抖。而人在受到惊吓后，全身肌肉往往会下意识的紧绷。但从桂英的手臂来看，她却没有这样的状况。
难道是桂英晕过去的缘故？
李悠然在她旁边蹲下，尝试去观察她的表情。可因婉仪的记忆中没有这份情形，所以她的面容是一片漆黑。
只是，在最下方的受光处，桂英却留下了一个上扬的嘴角。
“为什么？”
李悠然的额头渗出了一滴冷汗。随后，他试着使自己摆出这样的表情。
“做不到，旁边有婉仪的话，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但是，就连李悠然自己也没有发觉，即使没有成功摆出，他此时的面目也十分狰狞。
“不会的。”
无法自控的，心中渐渐起了一种阴暗的猜想。李悠然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骨头。
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而身后便是支离破碎的她。
脑袋一片空白……
李悠然倒在了她的怀中，温热的鲜血将他紧紧包围，柔软的臂弯充斥着每一处的神经。
被迫与回忆断开了链接……
“还好吧？”，耳旁是那熟悉声音。
“没事，跟上次没有区别。”，下意识的说起谎来。
李悠然望着手中半透明的右雪，让自己的神情避开她的视线，有些勉强地说：“早知道，就不还了。”
他怕，自己再不讲点什么的话，或许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是知道的么？你用完以后，右雪会自动回来。所以，这个借条是避免不了的。”
“啊……什么时候能拔出我自己的道剑来。这样，就不用写借条了。”李悠然在感叹同时，飞速调整起自己的情绪。
“好了，你可以走了，旁边那个也别看了。反正，我就是个累赘。”
说完，婉仪便离开了。尽管她嘴上依旧不留情面，可是，她好像不生气了。
“柳文星，你可以出来了吧？”
李悠然看向旁边的墙壁。经婉仪的提醒，他才发现了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的柳文星。
“她还是这么敏锐啊。”
柳文星叉腰，看着婉仪离开的地方。
“你们认识？”李悠然问。
“柳南镇就我和她两个人灵，你说认识的可能性会有多大？而且，我的师傅跟她也是老朋友了。”柳文星的神情，像是在追忆。
“以前，我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死跟着你。现在看来，她的选择，至少不是错的了。”
“选择，是指什么？”
“有些事情，她没跟你说么？”柳文星有些诧异地说。
李悠然叹了口气，说：“你们一个一个都喜欢藏着掖着，我很苦恼的啊！”
“好吧，想来她也不会反对。”柳文星顿了顿，说：“选择，是指预见灵的选择。与我们这些战斗灵不同，她是预见灵。”
“能不能，解释得清楚一点？”
“预见灵，是预见希望的灵。自诞生起，她们的脑海中就有大量的知识。那些知识，会帮助她们找到“希望所在”。而希望，就是整个此岸的救赎。所以，预见灵在我们灵之中具有很特殊的地位。只是，她这位预见灵，缺了一半的灵性。”
随后，柳文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李悠然一番，说：“因她缺了一半的灵性，所以你是希望的可能性很小。我师傅一直劝她，让她恢复灵性后，再去寻找希望，可她就是不听。”
“原来是这个原因。”李悠然的眼中流露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如果，我不是希望的话？如果，她认错了人的话？是不是，她会离开这个家？
“你也别想太多。”柳文星拍了拍李悠然的肩膀，说：“不是因为希望，才去救赎。是因为救赎，才成希望。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随后，柳文星又说：“赶紧的，去准备好。空闲的时间不多，先把恶鬼处理掉，你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说得你好像很成熟的样子？”李悠然忽然有些不服气。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柳文星眯了眯眼说：“还有，别对死人来气，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