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把乾坤镜拿出来,我想再试一试能不能联系到阿娘还有族人们!”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还是把乾坤镜从囊体内唤出来递给我。
囊体是上至神仙下至修仙求道的妖魔鬼怪等非人类存储东西的一个空间,它是虚幻的,没有形体,而且囊体承载物体的多少跟个人的修为有关。
我还记得重语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个笑话:传说某一时期的某个人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后,实在无聊得可以,试图把一座大山都装进囊体内,最后的结局是,他没有正确使用囊体而导致囊体破裂,以后再也不能装东西了,后来那人抑郁而终。
不过当下无聊到那种程度的人也不是很多,所以只要囊体使用正确,装装桌子、床、吃喝玩乐的东西绝对不成问题。
囊体的使用方法是用意念控制,十分方便,收放自如。
我坐在他腿上,一手持镜,一手覆于镜面上,口中念念有词。
重语的东西从来不背着我,有什么好玩的都留给我,所以他的法器、口诀以及宝贝,我都如数知晓。
环绕着镜子的红光散开,银白的镜面出现在眼前,空空如也,什么景象也没有出现。虽然这情况在我意料之中,但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重语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眼睛微微闭起,浓密纤长的睫毛投射出薄薄一层暗影,潮湿的鼻息在我脸上环绕。
看他眉头微皱,我已猜到他元神出窍去硬闯结界未果,手紧紧握着镜柄嘴唇微动,镜面一丝不易察觉的白光一闪,随即消失。
“大叔别再浪费力气了,没有用的。”说话间镜中银光暴涨,他看着我点点头。
我将镜子斜着往半空照去,顿时一幅景象出现在虚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出现在半空,他脑袋上趴着两只小乌龟,时不时地伸出头来好不滑稽。
那张脸的主人明明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小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却学着大人的模样将头发束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着实可爱。
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薄如蝉翼,唇红齿白嘟着小嘴,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我。
我被那少年看得发毛,就见他咽了口口水:“好漂亮的妹妹。”
我“扑哧”一声笑了:“妹妹?叫姐姐还差不多,小屁孩。”我现在虽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实则已经四百多岁了,保守估计当他阿姨都不嫌小。
重语发出“咳,咳”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听到声音小屁孩才将目光朝他移去,一副好像才发现他也在的模样对他拱手:“参见主上,不知这位漂亮妹妹是谁?”
我一脸的黑线,这小屁孩怎么回事?一口一个妹妹地叫?我怎么说也活了好几百岁,被一个小屁孩叫妹妹,这心里欢喜是欢喜得很,怎么就感觉这么别扭呢?
“找我什么事?”重语似乎并不介意,他这么称呼我,站起调整好抱我的姿势走到兰亭的边上,望着虚空中搔首弄姿的小屁孩。
一阵轰隆声似乎将不周山也震得晃动起来,云低矮得像是伸手就能触碰到。大滴大滴的雨水顺着虚空中的景象穿透,仿若小屁孩站在雨中一样。
“妖魔在东海之滨肆意捣乱,说什么来拜祭老主上,你快些回来主持大局吧!”他孩童般清澈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在票报重语,倒像是在提醒他该如何做。
重语眉宇微皱,看了一眼怀里的我。
“大叔你先回去办正事要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我瞥了一眼虚空中的小屁孩,他对我挤眉弄眼。我心想,这小屁孩到底什么来头?重语似乎有些怕他,又或者说对他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主上,你可要快哦,不然回来可就见不到我了。啊,你看。”虚空中传来一声惊叫,接着镜头转换,出现在虚空的内容变成无数黑压压的脑袋朝着他奔过来。他一边跑,略带喘息的声音从虚空传来:“重语你个死孩子,快回来救命。我现在把他们往无情涯引,你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呜呜——”最后出现的是他的一张特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真有泪水流动,忽闪着惹人怜爱,之后画面一闪,所有景象全部消失。
重语抱着我的手臂突然用力,我一惊,想挣扎时却发现身上绑着数圈泛着青光的绳子,我越是挣扎,绳子就勒得越紧。
手中的乾坤镜陡然消失,我怒视重语:“大叔你这是做什么?”他居然用如意绳将我捆住。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儿的。”离开你三年,离开不周山三年是我今生犯的最大的错误。他一手抱着不停挣扎的我,另一只手朝空中招来一朵云落下。
正要抱着我踏上云朵,一股杀气从背后腾起,然后我就被抛出兰亭。眼角余光看到一道黄光朝着重语劈过去,他往后退一步避开。
我提着气在空中一个翻转脚步有些零乱地落在地上,随即织出一个小结界时刻防备着被人偷袭。
由于目前灵力有限不敢过多使用,大部分力量都放在结界的牢固上,并没有多余的力量让它起到防水作用。
站在结界里全身上下又被淋了个透,刚被大叔烘干的衣服又湿了。
雨中上空两人战斗激烈,真是可惜了孟怅哥哥刚刚修好的兰亭,又被这俩人给破坏了。
他们二人法力都极高,导致我这个被禁锢了法术的人,连他们的身影都看不清,只好默默替兰亭抱不平。
一阵地动山摇,空中爆出的青红色中掺有金黄色的光芒,两人大战数十个回合未分出胜负,最后一击分开后各自在地面上滑出数十丈才稳住身体。
那个偷袭我与重语大叔的人刚好在我身边停下,漫天的鹅黄色裙带翩飞晃得人头脑发晕。待我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失声喊道:“师姐?”
那人也转头看我,眼中是迷茫的不解。
我忘了,师姐梦红只见到过我十六岁时的模样,而现在的我却是十岁的样子,与之前完全是两种面貌,她当然认不出我了。
我念了个训寄自己幻化成十六岁时的模样:“师姐,是我,阿瑕。”
她放下防备恶狠狠地瞪了重语一眼:“臭龙,等着。”
梦红师姐是我与重语还有孟怅哥哥一起在蜀山学艺时的师姐,她是屠龙一族,与龙族有着世仇。
当时在蜀山时她与重语就水火不容,常常因为一点小摩擦就大打出手,谁也不服气谁。
屠龙一族与龙族都是上古时期的产物,龙族出现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屠龙族的出现,他们之间的恩怨存在了千万年。
甚至现在连重语也说不清楚,两族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从小被灌输的理念便是见到屠龙族的人必杀之。
龙族尚是这样,那作为屠龙族的人,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
若是平常人之间的纠纷,也许我做回和事佬就解决了,而他们之间的仇恨牵扯到种族,我只能表示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师姐你怎么会在这儿?”不周山好歹也算是神山,就算是已经修成仙的人也很少有人能闯进结界里来。
她收起手中的降魔棒,一脸兴奋地捏着我的脸:“阿瑕,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说着、笑着竟哭了起来。
我瞟一眼百米外的重语,贴着她耳根道:“带我走。”
她有所意会,抹了把眼泪嘴角扬起朝身后的人冷笑,一个转身,与此同时降魔棒重新出现在手中,刺眼的金光爆涨朝重语劈去。
重语没料到梦红跟我唠家常正起劲儿会突然发难,一点准备都没做,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有些狼狈地硬生生接住她这一击。
“走。”梦红拉着我的手消失在虚空。
“该死。”重语甩了甩袖子咒骂一声。
拿出乾坤镜,口中默念口诀看到镜面上显示的东西后,“小不点。”他咬牙切齿道。
身在百里外的我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抖。
“阿瑕,你没事吧?”
我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大叔他现在一定气得不轻吧!
我就知道让他知道我在哪儿绝对不是件好事儿,所以就暗暗对乾坤镜做了手脚,将自己与它的联系取消掉,这样无论我身在何处,任乾坤镜上天入地,威力无穷都找不到我的身影。
我与梦红停在距不周山西南方三百七十里的长沙山上,泚水就是从这里发源的,然后向北流入泑水。
长沙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不过石青与雄黄却是很多,幼时孟怅哥哥常与我来此开采。
重语是龙族,与蛇族一样畏惧雄黄,大多时候都是躲得远远的,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寻找到这里来。
我与梦红在这里躲了一刻钟时间,才见他远远地绕开长沙山气急败坏地离开。
东海现在情况危急,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想来也不会因为寻我置整个东海水族的安危于不顾。
重语走后我身上的如意绳也“嗖”的一声松开朝着他离开的方向飞去,我猜想他大概是拿我没办法,现在又没有时间管我,算是默认我跟梦红一起走。
我与梦红在一起他该是放心的,梦红虽与他有仇,对我却是极好的。我牵着梦红的手出了长沙山,往不周山的方向飞去。
回到不周山后我挑拣些重要的事情说给她听,她也告诉我,她来不周山找我已经三天有余,只是一直找不到进山的路,在山下瞎转悠。
今日突见不周山的南面妖龙气息很重,遂循着重语大叔的气味来了。
我跪在集凤村口,任风雨大作也不为所动。银牙窝在我怀里用头蹭着我的衣服发出“嗷嗷”之音,身旁梦红无言地立着。
山风撕扯着我的衣裳,湿透了的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被吹起的衣角打在脸上像是被重语的尾巴扫到一样。
头上的雨突然止住了,四周依然如注。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柄淡黄描金伞,执伞的人一如四百年前的模样,我对她露出感激的笑意。
半个时辰过去。“雨停了。”耳边传来梦红有些惊喜的声音,我抬头看她时,她已经麻利地收起雨伞,伞在手中一闪地被她收入囊体失去了踪影。
我抬头望天,厚厚的乌云快速散开露出清凌的蓝天,阳光透过白云投射下来,一架七彩的桥出现在西边的昆仑山上空,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圣的昆仑山。
“师父说如果雨停了,就让我带你去拜祭一下他。”我愕然地与她对视。
“什么?”
“师父说,如果雨停了就让你去蜀山拜祭一下他,他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身子一僵:“师父他?”
她轻轻点点头:“师父死了。”她眼中有水雾弥漫,“最近蜀山附近出现很多妖物作祟,他们似乎要将修仙门派铲灭于净,连着已经有好几个门派遭到灭门了。那日师父下山遇到妖物堵杀,回到山上没多久就去了。”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朱唇咬素齿,蛾眉紧蹙,一张脸憋得通红。
脑海中出现师父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在他得知我是凤凰一族后,曾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问:“阿瑕你多大?阿瑕你到底多大了?”
“阿瑕,把你的血借点给我呗。”
“阿瑕,你说师父这张老脸是不是长得很帅?”
他一直以自己两百岁高龄还能有这么张嫩脸而骄傲。
只是他不知道,我虽是凤凰一族,血却早已失去了长生不老的作用,除了口感比一般的血美味些,并没有其他功能了。
至于我的年龄,那时的我真的就只有十六岁。若是他现在还来问我,我定会做扶额状:“师父,徒儿今年已经四百六十二岁了,你看我这张脸嫩不嫩?”
我与师父已经四百多年未见了,不过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对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从蜀山回来的前一天,他与梦红来到我房间,屋内还有孟怅哥哥与重语,那时我似乎是生了什么病,必须返回不周山。
也是在那时,我发现自己对孟怅哥哥还有重语的记忆似乎少了一角,只是无论怎么想都记不得。之后回到不周山时就感觉自己对孟怅哥哥有异样的感觉。
那日师父对我说的话我至今都记得,他说:“阿瑕,每一界都有每一界的条律,你是神族,按照六界条规不能修习凡间的法术,这有违条律。所以为师会在你返回前将你的法术封禁,你,别怪师父。”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规矩地说话,我看到他眼中有不忍,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除了我自身被禁锢的法术外,在蜀山学的十年法术全部是他亲自所授,他心里亦是舍不得将我所学封禁的吧!
我泪眼婆娑地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部擦在他的衣襟上:“师父,徒儿明白,师父放心,徒儿会经常回来看师父的。”
钻心的痛从胸口传来,我看到一把近乎透明类似于匕首的东西插入体内,接着有一排排金色咒文从师父口中飘落到胸口消失不见了。
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三个谁也不准再踏入蜀山。”
“师父。”我哭喊着,封禁法术就封禁法术,为什么连回来都不能再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就算我法力被禁锢,就算重语下界后神品差到法力只保留三层,就算孟怅哥哥只是半个凤凰族,我们却始终是神,我们有的是神格。
每一界的领域都是有所不同的,神格降临到人间会给人间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这十年来师父为了让我们能安心学艺,常常独自出去帮我们解决,因我们的到来给人间带来的灾难。
“师父。”我呜咽着,“徒儿不孝,竟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梦红扶我起来:“阿瑕,你司愿意跟我回去?”她眼中有期待的目光。
我摇头,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如今我这个样子,回去了又能如何?自身都难保了,根本就没有能力帮师父报仇雪恨。
我原本是打算去求师父帮我解开身上的封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只是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既不能替族人报仇,又无力手刃师父的仇人,所有的坚持在一瞬间崩溃,绝望将我淹没。
我挣脱她的手后退几步,聚集灵力一个纵身飞上不周山最高的峰顶:“师姐,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我叹了口气,“看天意,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不死的话,我一切听你的。”山风撕扯着我的衣裳,山下的景物尽收眼底,我很喜欢这种站在高峰俯视万物的感觉。
重语说这是我的欲望,是我心底最深的渴望。只是现在我往下看时除了觉得有些腿软外,就是想尽快跳下去。什么欲望在亲人、爱人的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梦红站在峰下仰视我,她渺小得就如此刻我的渺小。天地这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是不想活了,也许刚重逢就让她看到我这么消极的一面不好。只是不管是人也好,神也罢,绝望到一定程度是什么都不顾的了。
我又叹了口气,最后看一眼我居住了几百年的不周山,心里莫名平静下来,也许死亡没有这么可怕。
缓缓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我听见梦红被风撕裂的声音,听见银牙“嗷嗷”的惊叫,纵身跃下。
再见,不周山!再见,集凤村!再见,我可爱的银牙!
风在耳边呼啸,我似乎听到不周山哀怨的低诉声,耳边不断重复着:“天锁现,天地变,沧海桑田轮一遍。”
“阿瑕。”
一时间,似乎世间所有的声音都聚集在我的耳边,一个轰鸣如何能形容出来?
身体突然没有了下降时的心悸,睁开眼睛看到梦红在面前,而我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上,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幻想的。
“怎么回事?”我诧异道。
“刚才是你内心在挣扎,我看得清楚,你灵魂出窍飞身上了山峰,站在山峰上往下跳,然后你的身体飞过去接住了你出窍的灵魂。”
“难道我内心是不想死的?”我自言自语地说。
“师父说如果你去了,一定会改变主意的。”我哀怨地抬起头,她眼中有得意之色。
没错,我又被激到了。从小到大我有个不算好的习惯,不管在哪儿,不管什么环境、什么地点我受不得别人的激。
当听到有人说我不行或者做不到时,我会控制不住地想去证明给别人看。这大概就是重语口中的强迫症了。
我点头:“那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想,你变了,变得狡猾了。
她突然回过头对我眨着漂亮的眼睛:“我没变,只是成长了。”
银牙忽地跳到我怀里,我身子也跟着下沉了一些,这货长胖了。
五日后。
由于我这个病号拖油瓶,梦红不得不将速度减慢一半。现在凡间妖孽众多我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幻出本相来,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妖孽看上,弄不好就给抓去做飞行器了也不好说。
我现在有伤在身,灵力也很难使出来,只能踏着梦红的法器降魔棒。
蜀山,阔别四百年的地方我又回来了。
站在云端看着越来越近的蜀山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落下降魔棒右眼跳得很厉害,我转头看身后的梦红,她面部紧绷一脸严肃的模样。
“怎么蜀山的结界都消失了?”我问她。
蜀山在人间也算是仙山了,曾经几乎十步一哨所,百步一结界,怎么现在警卫这么松懈?
她没有回答我,快步走近半开着的朱红色大门内,门上的牌匾上刻着“青玄派”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内有亭台玉宇,半遮半掩地露出一角。
“怎么会这样?”她发出惊恐的声音,我也慌忙跟了进去,站在她身后,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大门内活像一座修罗场,断臂残肢,五脏六腑散落一地,血从断开的伤口淌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遭遇了灭族之痛,现在又要经历灭门之伤。身前的人发疯似的跑过去一个个地摇晃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的人。
“元长老、风师弟、长央师兄”她一个个地翻,一个个地叫喊着他们的名字,她尖锐的声音在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院内一遍遍回荡。
我最不会安慰人,只是傻乎乎地跟在她后面把整个前庭后院,前殿后殿,主山偏峰都跑了个遍,遗憾的是连一个会喘气的都没有发现。
我们花了三天时间将蜀山的一百零三人挖坑掩埋,刚埋好天上又开始落雨,我与梦红跪在师父的墓前久久不语。
惊雷在头顶轰鸣,雨水湿了师父的墓碑,我心内有股无名之火乱窜。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连天地也黯淡下来,梦红颤颤巍巍起身走至我身旁:“阿瑕你可愿意为师父报仇?为同门报仇?”
我眼中有迷茫之色,但还是用力地点头:“愿意。”
她拉过我的手:“四海八荒无论是谁,我一定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