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锋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还在攀升，仿佛没有极限一般。
柳老等没有晋升到B级的人在这股威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哪怕是小茜姐，王宣清这种B级中的顶尖高手，此时心中也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慌。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但林川却是一脸的茫然，因为他什么也没感受到。
他看向顾北玄，发现顾北玄也正在看着他。
林川想要问些什么，但当他张开嘴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一开始，他以为今晚的事情挺简单的，无非就是长生阁搞事情，他们负责搞长生阁将事情摆平，但随着事情发展，林川有些看不懂局势了。
首先是他的头七，尸体和调皮鬼的异常表现，其次是魏专家他们今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最后则是小锋此时的异常以及为何自己不受影响。
仔细想想，今晚应该是他和小锋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他和初五哥去精神病院探查时，那时小锋被病院的人用沉重的锁链捆绑住，精神不正常。
他觉得愤怒，因为小锋只是一个孩子，在小小的年纪却要遭遇这种不幸，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公平。
但林川却忘记了，人生哪里来的那么多公平，不幸的人又何其之多，他自己不就是茫茫不幸者中的一员吗？
但和其他不幸者比起来，他又是幸运的……
今天，没有了束缚的锁链，但小锋的精神依然不正常。
确切的说，小锋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这种变化究竟是出自小锋本身还是外在因素的引导林川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得为小锋做点什么。
这种想法的诞生大概是因为一种名为同病相怜的情绪吧。
“顾叔，我想做点什么。”林川终究还是开口了，带着一丝茫然，“或者说我能做些什么？”
“等。”
“等？”
“等。”顾北玄平静的重复道。
林川不知道顾叔在等什么，但他本能的选择了相信。
站在原地，他看着小锋瘦小的身体缓缓漂浮立了起来，看着一道道诡秘的黑色符文在他皮肤表层浮现，看着他睁开了双眼！
没有眼瞳，空洞的双眼让人触之惊心。
时间宛如静止，小锋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漂浮在空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动了，转动头颅，目光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似乎没有找到，他的脸上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变化还真是大啊，才十来年，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小锋感慨一声，目光落在了林川身上，“你身上有她的气息，和她是什么关系，她……还好吗？”
他或是她，谁啊？
“你，不认识我？”
林川依然保持沉默，因为他不确定现在的小锋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锋。
又或者，小锋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同时，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筛选着最近几天自己遇到过的人。
小锋见林川始终不曾开口说话，于是看向了顾北玄，叹息道：“你……还是老样子。”
顾北玄打量着小锋，平淡道：“你到是变化挺大的。”
沉默。
“或许，这就是妄图长生者所要付出的代价吧。”小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长生啊……”顾北玄悠悠说道，“长生呵……”
他看向小锋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小锋皱眉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或许这也算是令一种长生？”
“怎么，想放弃了？”顾北玄听出小锋话语中深深的疲惫。
“放弃了，早就想放弃了，去特么的长生吧，老子现在就想痛快的解脱！”
小锋忽然爆粗口，说完，他不甘心的看向林川问道：“你真的和她没有关系？”
“或许你可以形容一下他或者她的容貌，也许我能想起来。”
林川也很头疼，仅凭一个代称，还不知道男女，他要是知道小锋说的她是谁那才是奇了怪了！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柔的人，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林川想要打破小锋对往事的回忆，告诉他只要说具体特征就好，但看到小锋那缅怀的神情后选择了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但事与愿违，一道苍老且听上去有些耳熟的声音打断了小锋的回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小锋看向声音的主人，嘴角扬起，飞到来人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对方满是皱纹的面庞，深情说道：“在我心中，你就是这么好。”
在场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老妇人悚然一惊，因为谁也没发现对方是何时出现的，但从对方周身还未散尽的气息不难判断，这是一名A级强者！
林川看着老妇人有些出神，因为他现在终于知道小锋口中的她是谁了。
这个老妇人就是王珅老婆白秋水的养母，白落衡！
“油嘴滑舌！”
白落衡同样抚摸着小锋的脸，两人眼中皆是数不清的回忆。
“我还以为我等不到了。”白落衡轻声道。
“许我一世清风，报君三世相思。我对你许下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小锋拉起白落衡的手。
“我快要死了。”白落衡平静的道。
“我也是。”小锋笑着道。
白落衡疑惑的看着小锋，但随即一愣，意识到什么，紧紧的握住小锋的手“一起？”
“一起！”小锋转头看向吃瓜的顾北玄，“我们走了，记得把我们俩葬在一起，逢年过节的最好烧点纸。虽然没什么用，但这也算是我给你一个思念我的正式理由。最后，再见！”
“会的。”顾北玄轻轻点了点头，“再见。”
他知道，小锋口中的再见不是再一次相见的意思，而是再也不会见到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十指紧扣相拥在一起的小锋和白落衡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他们走的很平静，也很安详。
顾北玄轻舒口气，抬头看向漆黑如墨的天空，发出仅自己可听到的声音：“长生啊……长生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