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旰儿,你又要胡闹些什么?”
郭子仪面有怒色地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颇感头痛的儿子,他竟然说要带着史朝月和薛远上骊山,那里往西不远便是长安城,是叛军重兵驻守的地方。
“父亲,先别生气,这是史朝月提供的史家叛军兵力布防图,可以先看看。”
郭旰拿出一张标记的图纸,轻轻递到了郭子仪桌旁。
郭子仪白了这个气人的儿子一眼,端起了图,细细查看,详细倒是详细,只是这些军情都是好几月之前的了,按照史思明南下推进的速度,以及史朝义将凋去相州的消息,根本就缺乏针对性。
“旰儿,就这布防图,你是觉得爹傻,还是觉得他史家父子傻?”
“父亲,这对追伐益州还是能起到些作用的,我已经加紧逼问了史朝月,她与史家叛军失去联系长达几月之久,对大军走向已不是很明了。”
郭子仪听罢,气不打一处来,怒拍桌子,对着他吼道:“把史朝月给我解押过来,我要亲自审一审,我就奇怪了,凭你平日审讯犯人的那套,会连个小女子都拿不下来?”
“父亲,消消气,这史朝月性格要强,孩儿已经严加逼供了,但她咬死说骊山才有紧要军情,多的消息也就这布防图,孩儿此番跟去好好查看一番,说不定能到探取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呢。”
“那我就要看看,你究竟审到了何种地步。”
郭旰看到父亲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说辞,有端着茶水递给郭子仪,一脸讨好地说道:“父亲,喝些茶。”
这小子平日里,除了舞刀弄棒就是快意马上,今天又是递茶又是好话说尽,难道说他是对这个史朝月?
郭子仪心里一阵嘀咕,拿起茶水,轻轻吹了吹,慢慢品了起来。
“父亲,陛下让我们驻守在此,也不知道广平王多久才能派人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我带人去刺探刺探军情?”
“……”
郭子仪没有回答他,喝了口茶后,又轻轻放了下来,对着他说道:“旰儿,你今年二十有四了吧,年纪也不小了。”
郭旰一愣,心想不是在讨论带兵入骊山的事情吗,怎么就扯到自己年岁上来了。
“老实说吧,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史朝月。”
没想到父亲这么直接,郭旰清了清嗓子,大声回道:“家国山河不复,孩儿不敢!”
“呵呵,那我就命人砍了这史朝月,也算给军中立威!”
郭子仪一声冷笑,抬手作势就要叫来传唤。
“好,父亲,孩儿也不隐瞒,对,我是喜欢她。”
“唉,你说你母亲为你寻了多少门亲事,怎么就喜欢上了她,这可是叛军女将啊。”
郭旰顿了顿,缓缓回道:“孩儿知道,史朝月是叛军之女,所以在平叛逆乱之前,我不会有多的心思,只是…只是…”
“你在想什么,为父清楚。她是叛军之女,无碍,为父不惧你可能会带来的污名,但你要想清楚,自己是否抵住往后的流言蜚语,尤其在军功大建前。”
郭子仪起身,看着个头已经超过自己的儿郎,心有所思地谈道。
听到父亲话锋一转,郭旰原本有些阴郁的脸立马转了晴朗,回问道:“那父亲是答应我西去骊山了?”
郭子仪微微点头,“不过,你此去,必须要有所军功,主次你要弄清楚。”
“哈哈,谢父亲,孩儿此行定大破敌军大帐,擒个三品将军回来!”郭旰拍着胸脯保证道。
郭子仪摇了摇头,他八个儿子里面,就郭旰傲气最盛,也最像自己年轻的样子。
“我知道你决定想做什么,我从来都劝不了,但是切记,平安归来最重要。”
郭子仪轻轻拍了拍郭旰的肩轻声说道。
“父亲忘了,孩儿可是‘飞将军’!天下几人是我对手?”
郭旰高兴地回道,随机就转身出了大帐。
望着郭旰远处的背影,郭子仪严重略有担忧,轻抚着胡须,自言自语道:“该是让他吃些苦头了,旰儿向来没遇到过太多挫折,往后这讨伐叛军会更加凶险,这也算是个历练吧。”
郭子仪知道,朝廷各路兵马都在往长安城周边集结,叛军主力又在东部和各节度使军打得不可开交,长安城比起其他地方倒也没那么险要了。
不一会儿,李嗣业也快步进了大帐,冲到了郭子仪面前,“元帅,旰儿带上飞骑部将和那两叛军,向着长安骊山去了,还说是您应允了的?”
郭子仪轻轻点了点头,“嗯,确实是经我同意的。”
“元帅,旰儿,他还年轻受了那妖女的蒙骗,长安城现在可是叛军重镇啊,广平王那边调狰部队,少说也是几月…”
李嗣业急得坐立不安,郭子仪则打断了他的说话,略带笑意地说道:“正是因为他年轻,不知凶险,避免他以后吃大亏,先让他自己体会些事情才好。”
李嗣业见郭子仪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有些生气地坐在椅子上,大口望肚腹灌着茶水。
“此番旰儿也算前去查探军情,嗣业啊,老夫也有些事情要交托与你。”
郭子仪轻轻坐了下来,笑眯眯望向还在大口喝茶的李嗣业。
听到这话,李嗣业立即放下了茶水,原以为自己要大修整一段时间,没想到元帅还给自己安排了事情,他同那郭旰同样是属于闲不下来的人。
朔方军大帐外十里外,一队骑兵队伍不快的速度向西行进着。
“史朝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父亲答应下来的,如果没有收获,不光是我下不来台,你包括你身旁这位,下场会很惨。”
郭旰一手执着长戟,一手按住马缰绳,头别向一旁的史朝月,脸上略有不快,因为史朝月一再要求必须带上薛远,这个要求就好像心里的一根刺,终是不舒服。
“我史朝月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不会隐瞒将军,一定给您一份大大的军功!”
史朝月笑着回道。
她和薛远二人被封住的穴道也被郭旰解开来,看得出郭旰并不惧他们逃跑,更别说郭旰身后那几百名精锐朔方军飞骑部将,就郭旰一人便可拦截他们。
“那将军,我们便加快行军速度吧,天色也将晚了,得快些找到歇息的地方。”薛远冲着郭旰笑着说道,就郭旰这番行事作风,他竟颇有些欣赏了起来。
“哈哈哈,好!”
接着在郭旰的带领下,几百人催马加快了速度,向着长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