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空气中再也没听见有任何声响发出。
直到太阳落山,苏沐卿才把这间废弃已久的院落整理干净,她站在中间,打量着周围,最后满意的露出一抹笑容。用一只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另一只手按在酸痛的腰部轻轻揉捏着。
她累得瘫软在木椅上,头仰着直定定的看着院顶,嘴中小声嘟囔:“该死的楚流湛,本小姐好歹是你名义上的王妃,不求你好吃好喝地招待,别让我饿着呀,就知道苛待于我。”
院外走进一小丫鬟,手中提着食盒,面上尽是冷若冰霜之色,语气也十分冰冷,“苏小姐,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也是要分地点,奴婢奉劝苏小姐一句,小心祸从口出,不要到头来连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苏沐卿一点也没有被当场抓住的心虚感,脸上、眼眸中都是清冷孤傲之色,“本小姐就是看不管楚流湛的行事作风,专门欺压像我这样的柔弱女子,本小姐就是要骂他,你管得着么?”
小丫鬟依旧是那副表情,尽管苏沐卿如何诋毁楚流湛,都没有变过一丝神色,她依然用不卑不亢的声音说:“王爷从来都没有错,错的都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些麻雀,自以为凭着长的一副好皮囊,就想做摄政王府的王妃,真是异想天开!”
她把手中食盒重重的往地上一放,冷淡的撇了苏沐卿一眼,“这是你的晚饭。”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沐卿抬起眼皮瞄了食盒一眼,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将盒盖打开,她往里面看去,额头上顿时冒出三条黑线,呃……馒头和白粥,靠,不会吧,这摄政王府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连吃食都如此清淡?
苏沐卿认命的从食盒拿起一个白馒头,一口咬下去,她那双星眸闪动着金光,嘴角和黛眉弯成一条月牙形,满脸尽是好吃到爆的满足感。她又端起一碗白粥,轻抿一口,轻轻咀嚼着米粒,混合着一丝香甜在口中弥漫开,馒头松软包满,在舌间、在味蕾传递至脑海深处。
冬日的夜晚悄然降临,摄政王府这夜灯火通明,四处尽是红灯笼,照在漆黑如墨的黑夜中,犹如白昼,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早已枯萎的树叶,那些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为这本就寒冷的黑夜,增添了几许温暖。
白日跟随来的喜婆,满眼乐呵呵的看着苏沐卿,脸上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恭喜王妃,贺喜王妃,今日您便是摄政王妃了,民妇在这里给王妃讨个赏。”
苏沐卿勾起一抹嘲讽之笑,眼眸中一片冷漠疏离之态,心里并未因喜婆说的几句恭维之话,就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起伏荡漾。
只因她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她记得自己只不过是父亲用来拉拢是摄政王的棋子;
她记得这一条婚约只不过是皇上用来警告摄政王牢记君臣之别,
她记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渺小如尘埃的女子;
她记得自己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摄政王妃”,因她自己心里明白,楚流湛把她当成奸细。
苏沐卿面上并为显示出几许喜悦之色,眼眸掩在喜帕之下,嘴角轻勾起一抹浅笑,话语轻淡:“何喜之有?”
喜婆脸上的笑凝固了,眼中尽是尴尬之色,语气比先前不自在许多,“王妃,何必妄自菲薄?能嫁于摄政王爷乃是您百年修来的福份。”
苏沐卿眼眸里的冰冷神情更甚,嘴角的那抹浅笑加大了几分,“哦,那本小姐还得承蒙你的吉言,只不过是否算不算福份之说,还可知!”
喜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她苦着一张脸,从未遇到如此憋屈地婚事,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退下去之时。
门外便传来一阵沉稳有力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吱呀”门被人从外推开地声音响起,一身红衣如火地楚流湛缓缓踏入门槛,锦靴踩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哒哒……哒哒”。
喜婆及房中小丫鬟们微微欠身,一个个唯唯诺诺地在旁目不斜视地站着,手中端着托盘,皆用红布盖住里面的物品。
楚流湛一步步走近喜床边,苏沐卿心里狂跳,他每走一步的声响,如同敲击她在心上,她感觉身体一颤一颤的。
苏沐卿低着头目不转睛的注视地面,一双龙纹锦靴印入眼帘,她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周身的警惕性提高,一脸防备地盯着楚流湛的步伐。
楚流湛最终停在与苏沐卿只相差一步地距离,一股沉重的压迫感袭来,她明显感觉呼吸不畅,收拢在云袖中的手死死拽住衣摆。
楚流湛伸出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一只大掌,“哗啦”苏沐卿的眼前骤然大亮,原来摄政王已经将她头上的喜帕揭下来了。
刺眼的烛光射入眸中,苏沐卿下意识的紧闭双眼,待适应过后,睁开双眼,睫毛尤如一把小扇翼般,在眼帘处打下一片阴影。
她挑起眼眸凝望着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姿,眼中顿时被一张俊脸填满,仔细看去:斜飞入鬓的眉,一双犹如黑曜石般深幽的眸,鼻梁高挺弧线优美,嘴唇偏薄,菱角分明的下巴,下颌线分明到精致。一头长发如浓墨,浓稠顺滑,被玉冠束在脑后,几缕飘散下来的长发随意的搭在肩头。
橘黄色的烛光打在他的俊脸上,几缕烛光映入黑眸,一眼望去便被眸中的光亮吸附进去。
烛光被风吹得摇曳跳动起来,一对睫毛时不时地眨动,打下一片又一片阴影,将眸中的光芒掩去,显得楚流湛更加神秘莫测,尊贵不凡。
一袭大红喜袍穿在他身上,犹如一株曼珠沙华般妖冶魅惑,薄唇始终勾起一抹极其寡淡的浅笑,眸中似笑非笑的神情尤为明显!
苏沐卿从惊艳中回过神,一声如珠玉般清脆低沉之音从楚流湛口中吐出:“你便是皇上亲赐予本王的苏家小姐?”
苏沐卿直视于他,眸中一片平静之色,语气略带着清冷地道:“正是!”
楚流湛眼眸中闪过一缕寒光,嘴角地那抹浅笑加深了几分,“承认便好,现在来算算下一笔债!”一股强大的凌盛气息自周身散发出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十分压抑起来,苏沐卿感觉都快呼吸不畅了。
该死!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如次记仇,一点亏也不肯吃,我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他是俯看众人的王,是不容任何人挑衅的摄政王,和他斗,最后吃亏的依旧是她。
苏沐卿牵强地扯出一抹微笑,开始和楚流湛讲道理,“王爷你这么大度,一定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吧。”
楚流湛薄唇轻启,语中尽是寡淡凉薄,“你看本王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么?”
苏沐卿面上地笑容僵住了,背脊一凉,一股冷意迅速袭满全身,语气弱弱地问:“我记得并未招惹您能透露一下么,要我这条小命,也得要有理有据才行!”说着说着,她便觉得有道理,底气一下子便足了起来。
楚流湛轻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双手负于身后,一脸地慵懒高傲地看向苏沐卿,“苏小姐,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苏沐卿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双拳紧握,心里愤恨不已,她不甘心,凭什么这些出身高贵的皇室中人,不把贫穷百姓当成人看,凭什么她就要在皇劝面前低下头颅!
见苏沐卿不言语,楚流湛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一脸的傲慢不讲理模样,“别以为踏进了摄政王府的门槛,就是本王的王妃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妄想做本王的王妃,谁给你的脸!”他最后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给苏沐卿,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