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又过去月余,官府的人依旧没能将石溪缉拿归案。
最终,皇上给顾盛勋定了一个办事不利之罪,不仅革了他的职,还收回了他的官邸,及他名下所有的房屋,甚至连顾岩风经营的几家商铺都一并被皇上一纸圣旨没收了。
顾盛勋心知肚明,圣旨虽是皇上所下,实则是嵩太师对自己心怀不满。
就这样,顾盛勋带着妻儿告老回乡了。
嵩华晖遇害这事,看似以幽州刺史贬罚而告一段落,事实上,这事并没有彻底结束,因为,当夜嵩华晖随行的一个护卫在打斗中拾到一枚平王府的令牌,他一回到太师府便将拾到的令牌交给了嵩太师,嵩太师便以此断定儿子的死不仅跟护卫口中的丫鬟有关,还跟平王府脱不了干系。
嵩太师辨认出令牌那一刻,便开始兀自沉思――
平王仓擎瞿睿毕竟是亲王,不仅占据一方封地,还拥有自己的兵马,权力和地位都不在他这个太师之下,因此,要对付平王府,只得依靠皇上。
尤其,仓擎瞿睿手底下那五十万精兵,还是他十九岁那年带兵攻打夜阑国时,就一直追随他的,将士们的忠诚度可想而知。因此,先王仓擎旭炎登基后一直忌惮仓擎瞿睿,并下旨宣他儿子仓擎君翊进宫当大皇子伴读。
当今皇上仓擎阮灏同样因仓擎瞿睿手底下那五十万亲军忌惮于他,三年前放回仓擎君翊实属情况特殊。
而今仓擎阮灏已登基三载余,朝纲已稳,自然就容不得任何能够威胁到皇权的势力存在,所以,仓擎阮灏才找到他商议除去仓擎瞿睿之策。
然后,他才命儿子亲自奔赴幽州一趟,带话顾盛勋收集仓擎瞿睿罪证,又吩咐儿子暗查平王府现今的实力,却不想,儿子竟有去无回……
嵩太师想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很是悲伤了一阵,方才收起情绪,然后命人备了软轿,径直往皇宫赶去。
仓擎阮灏正在御书房批阅奏则,花公公突然走进来禀报,“禀皇上,嵩太师求见!”
“宣。”仓擎阮灏立即道。
随即,嵩太师走了进来,参拜道:“老臣参见皇上!”
“平身!”仓擎阮灏搁下手中毛笔,问道:“舅父此时进宫所谓何事?”
嵩太师站起身,走近两步,放低声音道:“皇上,老臣想到对付那平王的办法了。”
“哦?”仓擎阮灏眉毛一提,立刻有了谈话兴致,“舅父可有什么好办法?”
“削番。”嵩太师眼睛里一丝狠厉划过,“如今各地藩王的权力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朝廷控制,尤其是那平王,幽州无论选拔地方官员,还是征收赋税都不再经过皇上批准,这显然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再则,各地藩王虽都有一支自己的亲军,但唯独那平王府兵马最多,五十万呐!皇上想想,仓擎皇朝也不过百万兵马,长此下去,唯恐平王府迟早威胁到皇上!皇上,削番事不宜迟!”
仓擎阮灏一听,心里一紧,忙问:“舅父可想到具体的削番措施?”
嵩太师嘴角划过一缕奸笑,阴鸷道:“皇上,老臣以为,首先当将平王手底下那五十万兵马收归朝廷;再将幽州一个郡县,一个郡县逐步收归朝廷,以此缩小平王管辖范围;然后一步一步限制平王手中的权力,最终让平王成为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
“办法倒是好,可父皇在世的时候尚且未能收回平王手里的兵权,朕又以何由收回?万一那平王不愿交出兵权……”仓擎阮灏思忖一番,顾虑道。
“若是那平王不肯交出兵权,正说明平王有谋逆之心,皇上便给他个意图谋逆之罪,以除祸患!”嵩太师面上一丝阴佞一闪而过,狠绝道。
“这……毕竟叔侄一场,朕只想架空平王的权势,并不想对其赶尽杀绝。”仓擎阮灏面上显出几分疑虑,犹豫不决道:“容朕再考虑考虑……”
嵩太师见仓擎阮灏犹犹豫豫,故作一脸凝重,危言耸听:“而今平王的势力已不容小嘘,皇上若再不对其打压,任其疯长,唯恐平王府的势力迟早远超皇上啊!皇上,以史为鉴,曾有多少藩王因权势过大而叛逆谋反?皇上万不可一时心软……”
最终,仓擎阮灏在嵩太师的一番言语煽动之下,决定正式下旨削番,首当其冲就是幽州平王。
平王仓擎瞿睿原本安分守己,并无谋逆之心,奈何无论他的皇兄仓擎旭炎,还是他的侄子仓擎阮灏都对他百般忌惮,皇兄曾因此将他的翊儿宣入宫中作人质十年;而今,他侄子又下旨逼迫他上交兵权。
要知道,他手底下五十万亲兵全都是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来到幽州封地后,好多将士已经在幽州成家立业,皇上一旨下来就要将他们全部遣回长安,不仅他心有不舍,只怕组建了家庭的将士们也是不愿意。
老实说,而今仓擎皇朝刑部、礼部、兵部等朝廷诸多重要官职基本都是嵩太师的门生,眼看嵩家在朝中的势力一家独大,这让仓擎瞿睿和各地藩王都十分不满!仓擎王朝可是仓擎祖先打下来的天下,怎可让整个仓擎国遍布嵩家的爪牙?!
诸多因素,这次仓擎瞿睿没有遵照旨意,交出兵权。
仓擎阮灏见一计不成,与嵩太师商讨一番,再生一计,以皇太后嵩皎月五十寿辰为由,下旨将各地藩王悉数聚集到宫中。
仓擎七三年四月初九,皇太后五十寿辰。
这日,整个皇宫悬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布置极致奢华而喜庆。
晌午十分,各地藩王,朝中重臣,地方官员,远的,近的,全都齐聚宫中。整个交泰殿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仓擎阮灏一声令下,入席。
群臣,藩王纷纷入座。
紧接着,祥龙双飞、凤尾鱼翅、八宝野鸭、佛手金卷、黄龙吐翠、金丝酥雀、万字珊瑚白、寿字五香大虾……一道一道美味佳肴被宫女们一一端上了桌。
席间觥筹交错,意兴盎然,谈笑风生,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一片。
然而,就在这如此喜庆的好日子,平王仓擎瞿睿却因酗酒过度强占皇太后的贴身宫女云烟,并致其死亡。
然后,仓擎阮灏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由,一声令下将仓擎瞿睿关入了刑部大牢,并强行要求他交出兵权。
仓擎瞿睿对着仓擎阮灏一阵狂笑,良久方才平息下来,幽幽道:“看来,皇上要老臣手上的兵马真是煞费苦心啊!只是,皇上要的兵符不在老臣手上。老臣不妨直说,老臣一手带出来的将士,即便老臣手上没有兵符,老臣依然能够调兵遣将。”
“这么说,五皇叔是不肯交出兵符了?”仓擎阮灏眼神闪过一丝厉色,威胁道:“那五皇叔就不要怪朕不顾叔侄情义!”
“皇上若是顾念叔侄情义,今日就不会把老臣送进大牢。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老臣作为仓擎子孙,诚恳劝诫皇上一句,不要太过于倚重嵩家族人!皇上永远记住,仓擎国是仓擎的列祖列宗打下来的天下。”仓擎瞿睿语重心长道。
“朕重用谁,信任谁,自有分寸,用不着五皇叔教使。”仓擎阮灏面露不悦,“只要五皇叔交出兵权,安己守分,朕必不会为难于你。”
“回皇上,兵符的确不在老臣手里,请恕老臣不能遵命。”仓擎瞿睿一脸不惧道。
“你……好!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仓擎阮灏气得脸色发青,龙颜大怒:“来人,上刑!”
鞭打、烙刑、夹棍等一系列刑法下来,仓擎瞿睿不堪承受,生生痛晕过去。
最终,仓擎阮灏没能如愿得到兵符,拂袖而去。
不久,仓擎君翊得知父王入狱的消息,简直怒不可遏。他早就知道,当今皇上和先王一样忌惮他父王,一心想除去他父王。
然,当务之急是设法将父王解救于水火。
于是,接到密报当日,仓擎君翊便组织了五十名精英暗卫,乔装改扮,直赴长安,他要劫狱救父。
石溪主动要求参与其中,她说,感念世子收留之恩,平王有难,她愿意尽绵薄之力,而且,她自小生活在长安,对长安城的地形比之他们更了解。
九日后,仓擎君翊、石溪和五十名暗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赶到了长安,并乔装改扮成商人顺利混进了长安城内。
接下来,便要实施劫狱计划。
刑部大牢关押的都是重罪囚犯,比地方衙门的牢房看守更为严密谨慎,因此,潜入刑部大牢救出囚犯是一件非常棘手,甚至是豁出性命的事情。
经过周密计划,仓擎君翊把劫狱时辰定在深夜丑时,因为这个时候,人最为困顿好眠,也是最易疏于防范。
这日,深夜丑时,月光皎洁,万籁俱寂,刑部大牢周围潜伏着一行黑衣蒙面人,蠢蠢欲动。
站立在刑部大牢门口的两官兵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四处张望一番又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突然从暗处神速窜出几个人影,两官兵还来不及惊呼一声,已经被袭击倒地。
随即,石溪和仓擎君翊将两官兵拖至暗处,迅速拔下二人外衣,套在身上。
接着,乔装成官兵的石溪和仓擎君翊气定神闲地往牢房里面走去,每当遇到官兵,他们总是在对方刚询问一句:“你们进来干嘛?有啥情况?”便猝不及防将问话官兵一掌击昏,然后,继续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