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钰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她来时的方向寻去，那里除了有几个空空的牢房没有特别之处，更没有什么后门，那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师傅，您在找什么？”莲放下东西走上前，也跟着她一起左看右看。
“门。”赫连钰伸手在转角的墙壁上摸索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若是这里装了机关，就算做得再隐秘，也必定会留下一些线索。
“门不是在那儿吗？”莲伸出手指指着台阶上通往狱卒的那扇铁门，目露纯真，却把某人憋了个半死。
“我问的是你进来的门，不是别人进来的门。”赫连钰耐着性子为她解释，没办法，谁叫她好奇呢！
莲此时才恍然大悟，随后欲言又止，神情极其扭捏。
“如果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赫连钰转身往回走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会强迫别人，更不会逼迫这么小的孩子。
“不是，我是怕把师傅吓到。”一看她要走，莲急了，小手扯着她的衣袖不让她往前。
“吓到？难道你还能穿墙不成？”赫连钰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真的只是一则玩笑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她之前那伸展的功夫，确实让她很惊讶，不过也不至于惊吓。
莲严肃地望着，眉眼之间多了几分不属于她年纪的凝重，她就这般看着她，不再答话，而后直直地走向墙壁，在本该碰撞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
莲的身体穿透墙体，融入墙面，仿佛是被吸了进去。
赫连钰怔怔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墙面，若非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一切不是她在做梦。
一只胳膊从墙上钻了出来，紧接着是腿，再然后是五官。
这画面太若是用来拍鬼片那就太传神了，根本就不用修饰，连背景音乐都省了，保证能轻轻松松涨票房。
“师傅是不是被妞妞吓到了？”她倒是很快适应了自己的小名，看着她一脸受伤的表情，却还要关心她，说不怜惜那肯定是假的。
“怎么会，妞妞你真厉害，但是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看到了，不然会让人引起贪念。”若是有人把她劫走，训练成最厉害的特工，何愁盗不到国家机密，何愁杀不了想杀之人……
“贪念？为什么？”很久之前老头子也似乎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如今师傅也这么说，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不用知道也可以，不过，这又是什么？”将封神录收进袖子中，赫连钰的目光落在脚边的篮子上。
“这是拜师要用的东西啊，为了不让人发现了，只能拿这些将就一下，师傅您别介意啊！”莲一边回答，一边将所有东西陈列完毕。
而后将赫连钰推倒在椅子上，扑通一声，别以为她的小膝盖真的落到了地面上。
一方上好的真丝绣花靠枕被她垫在了腿上，摆在她面前的盘子上陈列着三荤三素三瓜果，盘子用的是景泰蓝的，至于这佳肴一看就是出自御膳房之手。
这也能称之为‘将就’？好吧，这些其实都是番外，正文是，她为何要收她为徒！
“我不会收你为徒，你别整这些了。”
“为什么？”无辜的大眼睛犹如探照灯一般射向她，让她无处可躲。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说了不收就是不收，你想做徒弟，找被人当师傅去。”赫连钰绷着脸冷言以对，她不想跟她胡搅蛮缠下去。
没错，她确实很可爱，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希望跟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扯上关系。
莲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瞪着盈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唇角下撇，一看就是收了虐，无比委屈。
这还只是前奏，黄豆大小的泪花顷刻间洒满了眼眶，跪在地上的她瞬间成了一个泪人。
赫连钰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泪如雨下，真是一点都没有夸张。
“你、你先别哭了，我一不会玄气，而没有特异功能，你拜我为师能学到什么？”她试图以理服人，好歹她也从人家得到了一本天书。
“师傅您骗人，您会的一定很多，我就是不要跟着那帮老糊涂学修行，枯燥乏味不说，还不给我自由，每天不是学这个就是学那个，我都快被憋疯了！”
莲一边哭诉，一边还偷偷用眼睛扫她，看她是否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但是人家风云不惊，她哭得越发伤心了。
“打住！”
一声冷呵，终于将她的哀嚎扼杀在摇篮里，这么吼下去，狱卒迟早会听到，到时候更麻烦。
“师傅~~”梨花带雨的小脸对上她的视线，赫连钰瞥过脸不去看她。
前世，她最讨厌看到女人哭，鼻涕眼泪一大把，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如今看到她哭，自己却没这种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你想起来吧，若只是想吃这上面的菜，就算不拜师，我也可以给你做。”赫连钰拿出那本菜谱在她面前晃了晃，果然看见她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但随后却将头摇得像只拨浪鼓。
“不要！徒儿此生必定要拜入师门，请师傅成全！”抹去脸上的泪珠，莲一脸执着地望着她，透过她清澈的眸子，赫连钰竟然再次看呆了。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昔日的自己，一根弦悄悄地被拨弄出了声响，看着眼前决然的女孩，她终究是不忍心继续推开。
或许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自己对她就生不出像别人一样的厌恶来。
而那句‘没有自由’更是让她产生了共鸣，但是有一点不同，并不是有人逼着她学，而是她为了变强之后能为义父效力，自愿而学。
“你确定你要拜我为师？”赫连钰起身凑近她，在她面前蹲下。指间划过她的脸，替她拭去还未落下的泪珠。
“是！”她粗糙的手指刮得她细腻的脸颊隐隐作痛，她却没有在意，一对小酒窝勾勒出一张稚嫩的笑脸，在昏暗的牢房内，耀眼如花。
“不后悔？”赫连钰再次欺近，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最小。
“不后悔！”掷地有声回答紧随而至。
“礼成！”转身走进牢房，将锁链布置成原来的样子，背对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啊？那这些。。”莲捧着手里的香，看着地上的一堆杂物低呆愣地问道。
拜师不是需要用到这些的吗，难道是她记错了吗？
“除了酒菜，其他的都收了。”
在她这儿，凡夫俗礼都是虚的，还不如吃好喝好更实际点。
“好！”管他的呢，反正师傅说的永远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