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是地震了么?”
房屋的摇晃,让众人陷入了一阵慌乱。
“兄弟们别慌,冷静下来,不是地震。”阎九声音威严的大声喝道。
大家有了主心骨,自然就安心许多。
确实不是地震。
因为这房屋的摇晃抖动,实在是太有节奏感,如同簸箕里被筛起的米粒一般起来落下。
“轰隆——轰隆——”
巨大的响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清澄转头问:“华英,让你放的东西都放好了么?”
“都放好了,师姐。”
清澄点了点头,继续朝外望去。
猫妖们你挤我,我挤你,不断的有被挤落的从高台上掉下来,又若无其事的爬起来向上爬去。
“老规矩,要么帮忙,要么别碍事。”清澄一边望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和身后的华英说话。
“知道了。”华英翻了个白眼。
说话还是一样不留情面。
等那轰隆声近在眼前的时候,乌龙寨有些脆弱的房子已经扛不住这一连串的抖动坍塌了。
月色如水,院子里映着长长的暗影。
众人顺着这暗影就看到了将乌龙寨团团围起来的——怪物?
那高出外墙的部分慢慢地晃荡着,已经让人没有认识它们全貌的想法。
但是,它们可不这么想。
“哗啦!”
双层的石墙在它们的手中如同破报纸一般不堪一击,转眼间夷为平地。
破坏掉这层壁垒之后,怪物们就如入无人之境,十分嚣张地进了院子。
“好了,探路的来了。”
清澄说完这句,已经打开房门跃了出去。
怪物们如同受到召唤般齐齐想她看来。
八角宝塔的顶端,悄然立着白衣的少女。
柔软衣袂,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
一柄青剑悬在背上,她身姿笔挺地睥睨着脚下的一十二头獠牙刺麟兽。
有一只獠牙兽突然嘶吼了几声,放下直立的双臂,改成四脚匍匐。
清澄认得它,就是上火被业火灼伤的那一只。
与此同时,它也认出了清澄眼中那熟悉的嘲讽,继而怨愤地刨了刨身前的土,就血红着双眼朝清澄立足的高塔冲了过来。
单是收拾一个獠牙刺麟怪,对仙法恢复的清澄来说,倒也实在是算不上为难。
只是此刻她的目的可不在此,“钓鱼”才是正经事。
一跃而下的瞬间将长剑隐去锋芒,清澄漏洞百出的跳入了它们的包围圈。
凭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要命打法,成功的让獠牙怪们放松了警惕,却让乌龙寨的众匪们警铃大作。
“这花茗姑娘是在送死么?”
“她不是行家来的么?上回那弄出了那么厉害的怪火。”
“可看她这打法,比江湖骗子都要外行,真能保护我们么?”
……
“你要点脸行么?一个大老爷们儿,让人家一个小姑娘保护!”
“那你行你上,你也不看看那妖怪的模样,一个手指头都比我腰还粗!”
“大当家的,这可怎么办?我看花茗姑娘好像受了不轻的伤。”
“可不是么,衣裳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
獠牙怪们似乎得了折磨她的趣味儿,开始轮番的攻击她。
直咬得她衣衫破烂,遍体鳞伤,那血更是从手腕上流下来,顺着刀刃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清澄披头散发的背靠石墙,喘息声在夜色中清晰可闻。
是个人都知道她到了极限,再坚持不了多久。
“不行,我得出去帮她!”燕行说着就要去抓刀。
“老三!”阎九一把抓住他。
“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
“那外面的东西,早就超越了你我的认知,若是需要真刀实枪打一仗的敌人,大哥我不但不会拦你,还会和兄弟们一起陪你去。”
“可是,那外面的是妖怪,并不怕刀枪,你我既不会降妖除魔,也不会捉鬼,出去了又能如何?”
“大哥,你说得我都懂。”燕行拨开了他的手。
“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弱女子为了保护我们被妖怪杀死,那我还算得上是个爷们儿么!”
说完,提了刀就冲了出去。
“老三!——”
阎九大喊一声,回答他的却只有关上的房门。
听到动静,清澄一面应付獠牙怪,一面朝这边看来。
见高挑劲瘦的男子挥舞长刀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她不得不快追两招,过去迎他。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才得空说话。
“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待着么,跑出来做什么?”
“小爷怕你一个人死了都没人收尸,出来瞧瞧。”论说话难听的传染性。
“一个双臂都伤了的废物,跑出来瞧什么,这么急着给尸魂怪做贡品呢。”
比嘴巴毒,清澄就没输过。
燕行难得的没有暴跳如雷,而是轻声问她:“你还能行么,流这么多血。”
听着他话音里难掩的担忧,清澄竟有些莞尔:“行了,死不了。你先顾好自己,不然本仙尊这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乌龙寨这么多好汉,却只有他敢跳出来“帮”忙。
燕行并没有听出清澄这句话里的BUG,反而因为她的关心而心头泛出暖意。
“我帮你。”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清澄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笑声在夜色中分外动人。
哎,凡人真是有趣。
一个比一个有趣。
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又拥有无比的勇气。
以恨为名,
以爱为名。
“行,那你先好好活着,别碍事,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獠牙刺麟怪们,对燕行的气味儿显然已经十分熟悉。
从他出来后,就都变得格外兴奋。
“嗯,如此也好。”清澄自说自话了一句,就继续陷入了缠斗之中,愈战愈颓。
方才撂话要帮她的人,很快就被黑猫们纠缠的苦不堪言。
“吼——吼——吼——”
似哭又似笑的声音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痛。
一个有些虚幻的影子缓缓出现在了空中,十分嘲讽的盯着被獠牙怪拍在地上的清澄。
“一介凡夫俗子,也敢同我无相老祖作对。我看中的容器,几时有到不了手的。”
言罢,仰天长笑。
那笑声桀桀苍老,十分难听,闻者无不皱眉掩耳。
清澄呸了一声,吐出口中的尘土。
“一个下作的尸魂罢了,也敢自称老祖。那我岂不是你的鼻祖的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