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要死！”华英一松口，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觉得疼痛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你疼你早说啊，害我白白费些法力！”清澄搂头给他一巴掌。
什么？！
敢情自己刚才白受了一通罪？
“不是你不让我说话吗？！”我去，我冤不冤啊。
“我是不让你说废话。”清澄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但是疼痛让他根本无暇顾及。
“快点，快点，先救我，截肢也就这个味儿了！”
清澄没再耽搁。
重新滴了一遍血，又掏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这才拿了干净麻布给他包了起来。
“这就行了？”
“嗯，不出意外，大概会长命百岁的。”清澄擦了擦手站了起来。
华英：……
为什么师姐就是没好话呢？
神仙都是寿数极长的，她说他长命百岁，不是在咒他早死么……
“哎，这是些什么东西？！”华英的注意力突然被流了一地的淤血吸引了。
他不由得伸手去摸。
“别动！”清澄及时地伸出青剑拍开了他的爪子。
“你不作死能不能行？”
华英被她吓了一跳，就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哎，别说，腿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他往旁边靠了靠，尽量离那滩淤血远一点。
不过须臾，那摊黑乎乎的血竟然动了。
先是如同受到了领袖召唤的蚁群，慢慢地在地板上游动。
然后又像铁粉遇到了磁石，开始努力地朝着那一点靠拢。
华英看得头皮发麻，清澄却只是一脸凝重地盯着它们的动向。
等那堆黑乎乎的不明物体，逐渐凝聚出一个大概的人形之后，华英已经顾不上膈应了，他此刻更担心的这玩意儿它要做什么。
不过，出乎预料。
它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华英，只是“凝视”了一会儿对面的清澄后，就刷一下退出去老远。
整个殿门都被它铺满，密密麻麻，丝丝蠕动，待确定他二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后，这才如流水一般顺着门缝退出去了。
“师姐，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待四周安静下来后，华英才悄声问道。
“先别管了，”清澄皱了皱眉头：“你在万寿宫都看到了什么，先和我说一遍。”
华英连忙一五一十地将所见所闻如实道来。
“如此看来，万宝宝果然在炼阴阳和合的妖术。”清澄眉头皱得更紧。
华英也有些无言，这阴阳和合术，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需收集九十九只鬼魂，炼化七七四十九天，待炼出阴灵晶体置于床下。
必能让正常男子迷恋施术者至神魂颠倒，对床笫之事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但这个术法毕竟是个邪术，后果也很严重。
施术的女子必然要成为所炼化阴灵的母体，但是即便正常怀孕分娩，也只能产下死胎。
如果操作不当，施术者会一起死去。
姑姑怎么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他有心帮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初铁了心随着师姐出了云来山的时候，就在天帝面前立誓，不得干扰任何人的命轮。
为了防止他强加干涉，天帝也给他的记忆加了一道封印。
也就是说他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基于这一点，他从来不敢轻举妄动。
岳峰那一回，天帝震怒，已经小惩大诫了一回，将他们二人法力全部废去。
害他对着一无所知的师姐，不知道愧疚了多少回。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姑姑造下如此冤孽，下一世岂不是……
“那自作聪明实则愚蠢的万宝宝，十有八九是叫人利用了。”清澄食指轻点桌面。
“怎么说？”华英猛地抬起头，双眼晶亮。
“你想想看，依照万宝宝的家世和性格，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她也是富贵无极，完全躺赢的主儿。怎么会明知道这邪术是饮鸩止渴还甘之如饴。”
清澄略有思索：
“她能心甘情愿地同意这样做，肯定是有人许诺了她所穷尽手段所不能得到又极其奢望的东西，并且根本不知道她将要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可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华英双手一拍，有些小激动：“这么说来，她还有救啊！”
清澄却冷哼一声：“她有没有救我不管，现在最重要的是揪出这个藏在黑暗里的妖术师。”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华英：“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她心存幻想了。据我前世看过的腐书经验，万宝宝也对百合之道毫无兴趣。”
华英：汗！
“师姐，我真的对她没想法。我只是——”
清澄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前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深知爱情无国界、无种族、无性别之分，所以我不会歧视你的——”
“师姐，我是男的！”华英大吼一声。
虽然自己装在了一个小丫头的身体里，但是自己确实是个男的。
“哦，原来你是以男孩子的身份来喜欢的万宝宝？”清澄恍然大悟：“那你还是直接放弃吧，若是女人毕竟还有值得一试的可能性。男人的话，我确定万宝宝的眼里只容得下云清钺一个人。”
华英满头黑线，他已经无力辩解：“师姐，我当真对她半分绮念也没有，只是觉得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走上邪路有些可惜。”
清澄点了点头：“行吧，那你随便同情吧，反正我也不会因为你同情她就放过她的狗命。”
华英：“那你还跟我叨叨半天有个屁用！”
清澄一眼横过来：“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华英：没天理了已经。
“你还没说呢，那个触手怪是什么品种？不会又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吧？”
清澄不再敲桌子，手指轻轻地蜷缩。
“它可不是地狱里会有的生物，而是来自更可怕的地方。”
“什么？！”华英声音陡然拔了个尖儿：“难道它是精灵族？”
清澄点了点头：“没错，它就是来自鬼神皆讳莫如深的魔界，俗称精灵族的产物。”
“可是，精灵怎么会无缘无故到凡间来？律令规定精灵族不可擅自离开魔界。”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来的，只要有人和它签了契约，那么魔鬼也是可以大大方方跑到人间来的。”清澄冷笑一声。
人心总是贪婪的，渴望力量，追逐财富，贪图一切不属于自己的如梦幻泡影的东西。
却不知道，魔鬼最富有这些，它慷慨解囊之后却早已看中了原本干净清澈的人心。
一旦吞噬，再无归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