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防队并不是天天有任务,胡链娃一旦闲了,就寻思着蹭饭的地方。一到他值班,杯盘碗盏堆得值班室的小课桌上,连对讲机都没处放了,辣椒水和油汤敷在桌面上四处都是。
很多时候,胡链娃总是不打草稿的说:“我呢,干这个时间久了,有谁惹了你,或者你对谁看不顺眼的,直管找我,都不是外人,一般没有我胡链娃搞不定的事儿”。
一顿酒菜下来,捅破天的牛皮也堆了一垃圾桶,一张嘴吃遍天,经常地把杂交大公牛也抬上九霄云外,杂交的可是大多了。“包在我身上”一句口头禅,还怕别人不信,往胸口一拍,把吹大牛当菜下酒了。
胡链娃骑着一辆破“嘉陵”,在村里头瞎逛悠。破“嘉陵”车尾上还立了一面小旗帜,上面印有“巡防”两个字。巡着巡着,一肥胖老头拄着拐杖两步分作三步的慢腾腾度着步伐。
那老头憋着嘴巴逗趣的说:“这不是小链娃吗?怎么比原来瘦多了”,胡链娃打了个招呼:“吴太爷,身体不错哦”!这吴老头说:“你骑着头铁牛,一天转来转去的,哈哈,是不是再找地上谁掉钱没啊?哈哈”,胡链娃也笑了。
“顺便问问您看见‘刘半夜’没有啊”,吴老头说:“我老吴嘴吃天,他怕我,我见不到他,哈哈”,胡链娃说:“您继续悠闲,接不下你的话了”,又瞎逛着骑着摩托车转进巷子里去了。
胡链娃寻了两圈,也没见着夜市摊“刘半夜”的烧烤摊,“刘半夜”啊留半夜,今天收那么早啊。
每天胡链娃都睡得很晚,他那巨无霸的肚子,如果棉被能当饭吃的话,那棉被整床棉絮他都能给鲸吞了,还能再灌两瓶烧烤汁!话是说夸张了些,这个肚子饿得睡不着可是现实问题。
胡链娃穿上小裤衩就下楼去方便方便,联防队是独一幢二层简易板房,很是不便。角铁、钢管拼做的楼梯上发出了他踏步的“邦邦、邦邦”声响。这个饿着肚子反而熬来熬去,熬出想上厕所来着。
后来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村里决定将巡防办公室改作他用。实际上也就是村里暗地里收些租金。一间大屋子被改成了并列的三空小铺面,原来的两扇粗燥无比的杉木方子拼就的窗户直接拆至落地。住不成了,胡链娃自然只能是李家寨窝着。
后来联防队没有经济了,联防队依旧是早八点准时打考勤,每个名字刻一小木牌挂墙上。胡链娃今天迟到了,他一进门就踮起脚尖,将写有“胡链娃”的小木牌挂到用红粉笔画在墙上的“出勤人员值班表”上。
这联防队办公室没了,有好些家远的都离开了,只有一两个实在没事做,依然从老远跑过来。胡链娃就算其中一名。
门口“大东门便利店”王老板大声地呼喊:“链娃子——电话——,链娃子——电话——”,喊得耳朵起老茧。胡链娃听王老板喊了不止一遍,可是对于胡链娃来说,加班加点睡懒觉才是最美。
拖延再拖延,直到王老板喊了第三次,那王老板“鬼哭狼嚎”的叫喊惊醒了睡梦中的胡,胡一惊,一口冷气把自己噎醒了。原来是一只臭袜子压在自己的耳根下,还好不经意当闹钟了。
胡链娃裹了一床小花被跑出去接电话,“好好好,马上来”,他挂断了旃小毡的电话,一看便利店的挂钟,已经离出勤过去了30多分钟,李家寨离“燕尾洞”这么远,搭上乡里那个唯一的2路中巴车也要摇上半个小时。
一身篮球服,踏上一双丑得掉渣“回力”鞋,就弹出门去。他满身的肥肉,不就像一橡胶,一步一弹?弹不了多久就弯曲了。
胡链娃的“腰子”、“下水”是又胀又痛,头天晚饭胡链娃在“刘半夜”小吃摊又“白捡”一顿,那几个小菜不是乱“摆”(吹牛)的,“刘半夜”的拿手菜——箱子豆腐,终于让有福的链娃子尝到。
为了不被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无业游民,他就算尿血也要冲到燕尾洞村。跑跑、走走、停停,最后一段两个站的路,胡的脚与路面磕磕碰碰,有些站也站不稳了。到了出事地点,他一下倒在马路中间绿化带上,心里感觉:“凉快、凉快”!
说来也怪,200来斤的胡链娃怎么弄,也不会减体重。每天都有出勤,于是贪睡的他被安排专值白班。每天早八点到,一身汗湿的臭皮囊冒着白气。旃小毡:“链娃,人都说吃肥还走瘦,你怎么……”!胡链娃:“我这一身肉啊可比那唐僧多多了,凉拌、爆炒、清炖全够了,哈哈”。
开始跑步上班那几月,行者胡都不知道怎么跑到单位的,每一步都是没办法,被逼的!想一想都很痛苦,看到他跑在路上,真好似一棵风中摇摆的树。
可是人们发现,时间久了,胡链娃也变样了。跑步轻松了许多,哪怕刚摘下联防帽,头型也是一丝不乱。从后来的胡链娃看,这确实是一种预兆,预示着胡链娃这个人的一切将从头开始。
有人问胡链娃,现在怎么了,换了一个人一般,皮鞋发亮、头发整整齐齐,还烫着大波浪卷。胡链娃笑眯眯的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