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号有是一天的经历,几天连续的紧张,让船民们都感到了身心的疲惫。船舱里静下来了,没有人讲故事了,太小儿更困的睁不开眼睛。太小儿一觉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眨开了睡眼。看师傅正和老督军在油灯下说话。他凑了过去把刚才的景象说了。又说:“飞鱼说郑和跟锡兰国打过一个大仗呢,爷爷,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啦,那是爷爷第一次来西洋就赶上了。这还真是一段好故事。”
“那你就讲讲呗。”
“好,那我就讲讲。那是郑和三下西洋时,奉皇命带着金银供器等物到锡兰山寺布施,还树起了《布施锡兰山佛寺碑》,当时的国王是亚烈苦奈儿,他给永乐朝回赠了礼物。没想到国王贪心,他知道咱们船队装载了大量金银,就起了歹意。他一边慰问郑和,一边偷偷地调兵遣将,想劫掠咱们的船队。郑和知道这厮派兵来攻打咱们的船队,断定他的都城空虚,就率领军兵直接杀进了王宫。爷爷就是跟着郑和进了王宫,抓住了国王。”
太小儿问道:“国王是不是大海盗啊?”
“哎,你说对了。”老督军伸出了大拇指,“这国王不叫海盗,其实就和大海盗一样一样的。”
故事讲完了,船舱里依然安静,老督军看了看困倦的人们,叹道:“这是与海魔斗法,我也不如年轻时了。太小儿,爷爷也睡一会儿,你自做梦吧。”太小儿一笑,也不做声了。
又过了一日,大明号终于看见了大陆。老督军心中喜悦,表情依旧肃然。他看天空仍然是东边日出西边云,说道:“咱们还没有彻底摆脱风圈浪涡,大家下船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大明号靠了岸,船民们登岸,老督军看大家尽情地享受着大陆,也发了一阵感慨。宏正道:“前辈故地重游,比我们都更有感触。”
老督军道:“这是当年我们走西洋的必经之路。其实在郑和之前,还有晋僧法显来过。”宏正道:“这真是前有古人啊,法显比唐僧来的早,距离现在也有千年了。”老督军道:“是啊,这里的人们纪念他,还用他的名字建了个寺庙。听说法显也是从海路回中国的,他可是比咱们更难啊。”
“这故事前辈也该给大家讲讲,咱们孤舟海路回大明,一千年前就有晋僧法显的先例了。”
“是啊。”老督军说,“这真是个很好的话题,大家听了更能提起精神来。”
宏正道:“前辈,你说法显的寺院,在岛上何处,如果近在眼前,应该到他的寺庙看看。”
“这寺院老夫也只是听说。没有去过。”
宏正随众人上了岸。几个船民晕船,宏正忙着给他们诊治。一堆篝火,船民架起了锅,李默让人们集中在火堆处,他站在了岸边的礁石上,察看着周围的情况。久没有着地的太小儿也兴奋地喊着叫着,跟着李默上了礁石。
宏正看时辰还早,要去找樵夫问路,太小儿也要跟着。李默也有兴趣儿,到锅中舀了饭食,跟着宏正和太小儿向林中走去。三个人边走边吃,转眼间到了林坡下,忽听一声喝喊,林中跳出五六个人。李默看是强人,后悔没带随身刀,他手无寸铁,迎住来人站定,拉开架势,护住了宏正和太小儿。歹徒各拿刀棍,步步紧逼,三人慌不择路,不想脚下踏空,三人齐齐地落入一暗坑。歹徒一阵呼喊,一个头领,站在了坑边问话。
李默与头领应话,太小儿手足无措,暗中攥灵绳在手,看师父也有眼色,手中弄绳,意念已经到了头领脚下。歹徒没把一个娃娃放在眼里,只顾与李默说话,不想坑底娃娃掷出一条细绳,把脚脖子缠了。太小儿顺势一拽,头领坠坑,李默上前将他扭住。
李默有了人质,众歹徒不敢妄动,只好让三人出了坑。李默与众歹徒对峙,看林中又来了三个人,为首的头领,一身侠士的风范,左右随从护卫着。
侠士一脸的怒色,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李默不想回答,略一迟疑,太小儿毫无顾忌,喊道:“我不是哪里的人,我是大明人。”
“嚯呵,你这小娃娃,还会说话,你可把本头领惊着了。”侠士好奇地看向了太小儿。身后的喽啰喊道:“大头领,就是这娃娃,他还能出手,我们谁也没想到。”
头领问太小儿:“你是哪个大明的人?”
“就是大明的大明人呗。你怎么不知道啊,就是郑和那个大明的大明人。”
李默扭着人质也喊道:“你们别想打孩子的主意,有什么话就说。”
头领道:“我和娃娃说话,你别插嘴,我只相信娃娃的话。”侠士说着,盘腿坐在了地上,又说,“你见过郑和吗?”
“我没见过,可是我和他都是大明人。我长的就是大明人的模样,你怎么不会看啊。”
头领一笑,“你肯定没见过郑和,我可见过。你先回答我,你们到这干什么来了?”
“我们到这来,不是干什么来了,我们是坐船回大明,在船上太难受了,就下船来玩儿一会儿的。”
“你说的话不会错,也没有错。你是大明的大明人?那就好办了,你玩儿好了就走吧。”
“我走?”太小儿一个愣怔,说道,“我们是三个人。”
“本王说的也是三个人。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太小儿退到了宏正面前,拉着师父就走。李默拉起人质也往后退。
“等等。”头领说,“你们应该把我的人留下。”
李默道:“你把人要回去,然后再来对付我们的赤手空拳吗?”
头领道:“本王与你们的小娃娃已经一言为定了。你们不同意吗?”
太小儿一听,问道:“大王和我一言为定什么了?”
“你说你们三个人,本王也应了。现在你们走,就不能是四个人,多了一个人。”
李默道:“太小儿,你上当了。”太小儿道:“没上当,咱们就是三个人,咱们走了,这人就不要了呗。李默道:”说到这了你还不明白。”
“怎么不明白,一言不为定,那是撒谎的孩子。我变成了撒谎的孩子,那怎么办啊。”宏正把太小儿抱了起来,对大头领说:“这位大侠,贫道一直没说话,见你有特别的耐心,请问你为什么毫无理由就放过我们?”
侠士道:“你好像是出家人。出家人都慈悲,你又是大明人,大明人都是好人,我在孩子的时候是个乞丐,郑和来到锡兰国,攻打当时的国王亚烈苦奈儿时,我受到了郑和的施舍,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的一顿饱饭,是你们大明人给的饭。从那时起,大明人就成了我心中的菩萨。今天你们落脚到了这片荒野,我怎么也不能为难你们。”侠士说完,眼泪夺眶而出。
李默也把语气缓和了,“这话听着感人,是不是真的不提,你们这阵势和大坑,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侠士道:“让各位恩人受惊了,我们这些弟兄,现在吃饭都成了问题,这里人烟稀少,那大坑是捕猎用的,没想到叫你们赶上了。”
李默知道是误会了,把人质放开了,道了歉意,问侠士道:“你们一伙儿强人,如何吃不上饭的?”
侠士道:“不久前,有一炮船,来到我们这里,横行霸道,强买强卖,还开炮打死了平民,官军不出兵,我们奋起反抗,没想到他们不仅火炮厉害,火枪也霸道,打死了我们不少弟兄。我们要报仇,又不能奈何他们,只好到了这偏僻之地来暂避一时,另辟蹊径。”
“原来如此。”李默听了侠士的话,有了动情,“你们敢于为民抵抗强敌,值得敬佩,聚义行道,这是义举。”宏正道:“敢于反抗炮船,对我们却如此友善,侠士真是仁者之心,善恶分明。”头领道:“在下也懂得报恩,当年郑和船队东来,给我们下民带来的不是战争,而是民生和祥和。现在西来的炮船,给我们带来的是噩梦。官军不与这些魔鬼对抗,我们被逼无奈自己干,这才来到了这依海远山之地。”李默抱拳道:“你们如此仁义,真值得我们敬佩。”
侠士说:“你们在海上,一定要躲着我们刚才说的那个炮船。我们不能帮你们了,祝你们顺利吧。”
李默和宏正,与侠士握手话别,回到了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