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睁眼,白色的窗帘轻轻垂着,十月尾的空气隔着玻璃窗显出几分凉意。
石炎炎定了定神,望着刺眼的白光发愣,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
卧槽。。
望着空白的天花板,那双微懵的眼睛无声无息地平静下来,脑子里像是播放着默片。
……已经在一起了吗?
石炎炎翻滚了两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女朋友的话……是不是该叫他起床呢。她忍不住地弯起嘴角,却好半天收不回来。
拧开蔚沉年房门锁的时候,石炎炎的表情跟着咔哒咔哒的声音变化着。
安静的听得到呼吸声,连拖鞋落地的轻微音响也格外刺耳,石炎炎干脆脱下鞋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近在咫尺,她却只是趴着看。睡着的蔚沉年多了几分从前的痞子气,线条也温柔了一些,身上有很干净的气息,像是初夏早晨香樟树下的空气。不得不说,真好看,清秀的眉眼间透着凌厉。在公司里看见一些老员工质疑才二十三岁的他时,石炎炎还有些紧张,但他淡定地应付,反而让别人无地自容,她也暗暗吃了一惊。简直……判若两人。成熟的不像是二十三岁的男孩,隔着冷冽老成的眸光,石炎炎心里深深的难过,以前是那么浑的一个人。
石炎炎平静地看着他,视线被裸露的锁骨勾住了,有些尴尬地抿嘴,眨眨眼睛又忍不住地看过去。不会……没穿衣服吧。脸上微微有些发燥。
转身,手腕被轻轻拉住,她愣在原地,空调的温度似乎有点高,腕上像是有火炭,灼热的感觉。
“呃呃……”石炎炎咬了咬嘴唇,转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蔚沉年揉了两下眼睛才睁开,一副慵懒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兴师问罪。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了。”吵醒了蔚沉年,她不好意思再看他,想要转身逃走。
被一股力量牵扯着,石炎炎没有防备地跌在床上,有些吃痛地看向他。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拉进被子里,突然陷入一片温暖。
“冷不冷?嗯?”有些嘶哑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带着温热的气息喷在后颈,多了几分让人心乱的味道。
石炎炎脸往枕头里躲了躲,蔚沉年的手臂轻轻环在腰上,而且……他,没,穿,上,衣。这羞耻的少女心啊,她的脸居然微微泛着红,之前连看黄段子都没红过。
“怎么了?”蔚沉年像是发现了什么,坏坏地问到,耳后热热的。
“你先把衣服穿上。”石炎炎捂住脸,不敢看他,身上贴近的灼热感真切地传来,有点无地自容。
“裸睡对身体有好处。”一本正经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石炎炎的羞耻心再次泛滥。其实蔚沉年没有裸睡的习惯,只是一早听到了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等着她了。
他轻笑了两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似乎又睡着了。
腰上的力度大了几分,石炎炎身体僵住。渐渐地,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她却不敢动。
房间里的光线还有些昏暗,望着床头柜上白色的时钟,石炎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蔚沉年撩开落在脸侧的发丝,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有几分隐隐约约的余红,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很轻柔的一个吻,却很迷恋的停留在嘴角,似乎压抑忍耐了很久,不舍得离开。
怀里被整个填满,他却还想要再抱得紧一点儿。轻轻闭眼,记忆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一样缥缈。
十三岁的少年故意欺负安静的女孩,笑着看她对着自己瞪眼又无可奈何,对其他事情淡然的模样。
仅有一次的纯净的感情,青涩地拿出,却遭到了没预兆的扭曲。于她,是失落;于他,是绝望。
也许是因为少年心性,也许为了她。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这样混过了三年。她与自己的距离即将越来越远,隔着一小时车程,隔着他们相识的这座小城市。
以后,未来……他承认自己开始慌了。看着父母送出去的钱,十六岁的少年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想着开学时她会有怎样的表情。
女孩很惊讶,少年从她的眼角眉梢捕捉到一丝少见的喜悦。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少年经常嘲笑她不会骑自行车,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要送她。在长满香樟的道路上,耳边是呼啸的风,身后的人安安静静的不说话,这是那些年最美好纯净的日子。
三年一晃而过,他假装轻松地跟她道别,女孩还是淡然地转头,掩饰红着的眼眶。这样故作坚强的模样,却更让他心痛无力。
十八岁,开始体会到世界的冰冷与肮脏。当黎玏提出创业的时候,男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想照顾她。
经常找着各种理由去她所在的城市,借朋友的名义悄悄地爱着她,已经不同于十三岁稚气懵懂的情感。
到最后他真的有能力照顾她了,整个过程中的灰暗只有自己知道,却还是晚了一步。等到毕业,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女人满脸潮红,走路踉跄的样子。只是眉眼间还是淡然的不染世俗的模样,他皱眉,废了那人的一条胳膊。
不想让她产生距离感,他以总监的身份和她相处,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了温馨与暖意。
在社会的洪流中,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身上不得已的变化。比起强硬的扭曲,更可怕的,像是浸泡在慢性毒素里,不知不觉地改变人的本性,根深蒂固。
只是眉眼间不染凡尘的淡然恍若当年,那一抹清冷在他们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碎裂开来,像是打破了禁忌。能让那片淡然失控的,只有他。
一直温柔安静的爱突然疯狂生长了起来,脱离了桎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控制不住地吻了她。沉默的时间里,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每一秒都像判刑的倒计时,那颗不安分的心慢慢冷寂下来,好像又回到了那四年灰暗的时候。
可是,她愿意。
愿意……
蔚沉年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你绝对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