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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万安之寺

次日,明教群豪就要分别,苏默看着密密麻麻的明教教众,不知今后能存活几成,当下便朗声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万事为民,不图私我。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前两句时,已经有无数人应和,无数英豪拜别苏默,昂首离去,不过一盏茶工夫,只剩下苏默和杨逍等人。

事不宜迟,苏默、杨逍、黛绮丝、韦一笑即刻动身北上,谢逊留在襄阳由殷离照顾,可小昭硬是要跟着,走多远她就跟多远,无奈之下,只好让她随行。

几人担心误了大事,快马加鞭地赶路,约摸着一个月左右才到大都城外。

五人到得西城,找到了一家客店投宿。杨逍出手阔绰,装作是富商大贾模样,要了三间上房。店小二做事麻利、服侍殷勤。杨逍问起大都城里的名胜古迹,谈了一会儿,漫不经意地问起有什么古庙寺院。

那店小二第一所便说到西城的万安寺:“这万安寺真是好大一座丛林,寺里的三尊大铜佛,便走遍天下,也找不出第四尊来,原该去见识见识。但客官们来得不巧,这半年来,寺中住了西番的佛爷们,寻常人就不敢去了。”

杨逍道:“住了番僧,去瞧瞧也不碍事啊。”

那店小二伸了伸舌头,四下张望一二,神色有点慌张,低声道:“不是小的多嘴,客官们初来京城,说话还得留神些。那些西番的佛爷们见了人爱打便打,爱杀便杀,见了标致的娘儿们更一把便抓进寺去。这是皇上圣旨,金口许下的。有谁敢老虎头上拍苍蝇,走到西番佛爷的跟前去?”西域番僧倚仗蒙古人的势力,横行不法,欺压汉人,杨逍等人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等到二更时分,苏默、杨逍、韦一笑三人从窗中跃出,向西寻去。

那万安寺楼高四层,寺后的一座十三级宝塔更老远便可望见。三人展开轻功,片刻间便到寺前。三人绕到寺院左侧,想登上宝塔,居高临下察看寺中情势,不料离塔二十余丈,便见塔上人影绰绰,每一层中都有人来回巡查,塔下更有二三十人看守。

突然之间,第六层宝塔上亮起火光,有八九人手执火把缓缓移动,火把从第六层亮到第五层,又从第五层亮到第四层,一路下来,到了底层后,从宝塔正门出来,走向寺去。

苏默挥了挥手,三人从旁慢慢靠近。万安寺后院矗立着一株株参天古树,三人以大树作掩护,一听有风声响动,就立即奔出数丈。三人轻功虽高,却也恐为人察觉,必须乘着风动落叶之声,才敢移步。

如此走上二十多丈,已看清楚是十余名黄袍男子,手中各执兵刃,押着一个宽袖大袍的老者,正是昆仑派掌门何太冲。

番僧们压着何太冲走向寺内正中央的擂台模样的台子,台上坐着一男子,身旁站着五六个高手,比如玄冥二老、苦头陀之流。

苏默此行就是为了苦头陀,但是不见赵敏身影,看来她是真的被她父王责罚,关了禁闭什么的。

何太冲气冲冲地道:“我既堕奸计,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们逼我做朝廷鹰犬,姓何的死也不会答应!”

“好说,这里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一开口,苏默就知道是鹿杖客。

何太冲道:“我就是十根手指一齐斩断,也不投降。”鹿杖客道:“好,我再说一遍,你如果胜得了我们这里三人,立即放你出去。如若败了,便斩断一根手指,囚禁一月,再问你降还是不降?”

何太冲道:“我已断了两根手指,再断一根,又有何妨?拿剑来!”鹿杖客冷笑道:“等你十指齐断之后,再来投降,我们也不要你这废物了。拿剑给他!摩诃巴思,跟他练练!”一个粗壮的声音应道:“是!”

何太冲手持木剑,剑头包着布,既软且钝,不能伤人,那个摩诃巴斯则是个高大番僧,手中拿着的是一柄青光闪闪的纯钢戒刀。

兵器相差悬殊,何太冲剑法凌厉,只是脚步虚浮,内力全无。

不出三十招,何太冲木剑直刺摩诃巴斯腋下,这时,鹿杖客漫不经心地道:“摩诃巴思退!温卧儿上!”

约莫一盏茶工夫,温卧儿又败下阵来。

何太冲连战两阵,已经气喘吁吁,十分吃力。

鹿杖客冷冷地道:“温卧儿退,黑林钵夫上。”

那黑林钵夫是个粗壮大汉,使的是根长大沉重的铁杖,挥舞几下虎虎生风,不过数招就将何太冲击倒在地。

鹿杖客道:“铁琴先生,你降不降?”何太冲昂然道:“我既不降,也不服。我内力若在,这番僧焉是我对手?”鹿杖客不耐烦地道:“斩下他左手无名指,送回塔去。”

“世子殿下,这些武林人士当真是软硬不吃,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徒劳无功啊。”鹿杖客恭敬道。

“一群执迷不悟的蠢货,真是浪费时间。鹿先生,此事还得进行下去,本王还有要事在身,这边就劳烦几位了。”

那男子似是王保保,带着一干随从就匆匆离去。

“教主,咱们走吧,救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杨逍低声道。

苏默必须得想办法让苦头陀知道自己来到大都,让他跟自己会合,然后再想办法实行“酒惑鹤,色迷鹿”之计,此事非范遥不能做。

只是贸然出去只会让他们加强守卫,到时救援会难上加难。

见苏默在思索什么,杨逍闭口不言。

“韦蝠王,还请速回客栈,领黛前辈前来。”苏默轻声道,韦一笑接令一下子就不见了影。

杨逍道:“教主是担心我们三个都已经露过面,不宜出手,而韩夫人从未与这些人见过,不会暴露身份,可属下不明白,为什么……”

苏默道:“据我所知,在这群人中有本教中人,所以想引他出来,左使可明白?”

杨逍释然,点了点头。

这时,黛绮丝在韦一笑的带领下前来,苏默指着刚被压出来的周芷若,对黛绮丝道:“前辈,那女子是我的故人,不知您能否救出她来,若是实在救不出便罢手,切勿伤及自身。”

黛绮丝心知这时苏默在考验于她,欣然应允道:“教主且放宽心,属下去去就回,必不会暴露身份。”

说罢,纵身一跃数丈,霎时已经到了台子上,只见周芷若被番僧震落了木剑,险些摔倒,黛绮丝对着番僧喝道:“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不知羞耻!”

她没有隐藏面容,她觉得苏默并没有只让她救人这么简单,可能在场还有明教中人也说不定,就是借着自己从未以外人谋面来引出这个“潜伏”之人。

果然,苦头陀一见是黛绮丝,不由得“啊”了一声。

鹿杖客这个老色鬼不必多说,自打黛绮丝进场就一直盯着,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原来苦大师也是性情中人嘛,不过这女子归我啦,都不准和我抢!”鹿杖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黛绮丝,“小美人儿,轻功倒还不错嘛,让郎君为你调教调教。”

黛绮丝玉手一挥,黑夜中看不清她放出什么,可鹿杖客手掌一抵,阴寒内力瞬时在这银针上面凝结,三支冰针就这么落在地上。

“性子倒是烈,不过我喜欢。”鹿杖客一个箭步奔上,黛绮丝施展起怪异步法,诡异难测,同时掌上功夫更是绝伦,两人接连斗了近三十招,鹿杖客都轻轻松松,还趁机揩油,但是被黛绮丝化解。

黛绮丝虽为女子,但是武功高强,手法凌厉,但是鹿杖客好歹也成名已久,只是因为个人的小爱好才没有用全力,带着玩玩儿的意思。

八十招已过,苦头陀越看越急,他似乎看出了点端倪。

黛绮丝离开明教多年,早就与明教一刀两断,如今突然出现在大都,难道是教主到了?算算日子,襄阳大会应该已经过去,教主理应前来救出六大派,可其中细节还需自己点明,所以才派黛绮丝前来,正是为了引自己与他们汇合而不暴露身份。

襄阳送出的消息,只有赵敏和苦头陀知道,因为是苦头陀亲自入襄阳完成的,而且他也知道苏默的部分计划,正是从赵敏的一言半语中揣测出来的,只是觉得苏默此举说是明智,其实也并不明智。

看着场中激烈的打斗,苦头陀心知必须帮助黛绮丝离开,然后再找到苏默的藏身之所,所以脚下一蹬,挥掌便上。

鹿杖客原本悠闲地与黛绮丝你来我往,可苦头陀突然插入,一掌还打中了自己,不由得停下来骂道:“苦头陀,你干什么?”

苦头陀连忙比划着自己是在帮他。

鹿杖客气愤不已,恶狠狠道:“谁要你帮!”

眼见黛绮丝拉起周芷若要走,鹿杖客脚下用力一跃而起,一掌击去,这招“玄冥神掌”实在刚猛霸道,黛绮丝顿时觉得一股极为阴寒的东西在体内乱窜,手一下子就松开,顾不得其他,连忙施展轻功,一跃数丈离去。

鹿杖客本想追去,可鹤笔翁忽然拦住了他,说道:“师兄,不过一女子,大都城里什么样的没有?但你要是擅离职守,世子殿下少不得责骂呀。”

鹿杖客冷哼一声,没好气道:“知道了!”

苏默等人连忙去寻黛绮丝,只见她脸色极差,显然是中了玄冥寒毒。

三人不假思索地带着她回客栈疗伤,一盏茶工夫,苏默才将这玄冥寒毒彻底清理干净。

眼下只等着苦头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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