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烟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最后终于被唐采苓拽着出门了。
距离也不算远,就在外面的石椅。
六七月份的阳光格外刺眼,风云烟没精打采的坐在草地上,靠着石椅。
唐采苓本来想坐到石椅上的,见状也直接坐到了草地上。
她托着腮,说,“小烟,我们好久都没有两个人在一起安静的呆着了。”
小时候的风云烟格外内敛,从不主动交朋友,每天都是一个人孤单而又高傲的生活,她父母忙碌没有时间管她,于是她就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孤僻。
后来唐采苓出现了,她话很多,就算风云烟不说话她也可以一个人在旁边说半天的话。
唐采苓很喜欢交朋友,但在那段期间,她几乎是一直在风云烟的身边。然后风云烟开始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会和她打闹,同她说笑。
分开后再重逢,风云烟的身边总有很多人,她们很少有时间像以前一样呆着了。
风云烟也不会再有什么好笑的事情的时候和她分享,把自己的烦恼讲给她听。
她知道她们都长大了,那些很难得的时间,回不去了。
有的时候唐采苓很想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做好朋友,永远都不会变的吗?
有一天她和她在M国的同学偶然提到,那个人说,人之所以会越长大越孤单就是因为长大了啊。或许,在你们分开的时间里,那种感情已经被冲淡了,只是你们没察觉而已。
唐采苓不想多想,她也不想让小烟觉得她不信任她,可是那种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越来越远的感觉真的在与日俱增。
她害怕,有一天这样要好的两个人变成了只会问你还好吗?嗯还好你呢?这样的关系。
唐采苓看着那张和记忆里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说道,“小烟啊,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这个人真的总给别人带来莫名的距离感。”
是的,距离感。
明明你天天和她在一起,每天和她说话和她打闹,关系好得让人羡慕,可总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好像下一秒这个人就会转身离去,毫不犹豫的那种。
风云烟没想到,相处这么多年的唐采苓居然也这么说。
她抬头,怔怔的望向唐采苓。
为什么呢?
她明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可身边所有人给出的反馈,都和她所想的不一样。
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错?
看到风云烟不可置信的眼神,唐采苓反倒有些于心不忍了,这个人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可是,这就像是处在悬崖边上,跳下去是万劫不复,也可能是重获新生,一直站在那里,就永远都不知道跳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小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过一点点,似乎,你的情感不完整啊,对所有的人都是的,对你爸妈,对你姐姐们,对老师们,同学们,我,甚至是沈穆清。”
说起这个,她往旁边偏了偏头,没有看着风云烟的脸,“我猜,也是这个吧。”
“你总是这样的,就算和所有人都相处得来,可我们都很惶恐,因为总觉得虚假,所以很不安心。我不安心,沈穆清也是一样的。”
余光中,她看见风云烟的眼睛逐渐红了,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有一滴掉落到了她搁在那边的手背上。
她很久没看风云烟哭了。
风云烟为人算是安静那挂的,就连哭也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眼泪,从眼里掉落。
唐采苓搭上她垂在一边的手,风云烟顺势的靠了过去。
好一会,唐采苓才听到风云烟略显沙哑的声音。她说,“对不起。”
唐采苓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环住这人的肩膀,说道,“没关系的。小烟,不管有什么,我们都可以努力克服的,不要怕。”
风云烟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说,“对不起。”
她知道唐采苓有很多好奇的事情,作为朋友,她应该告诉她的,可是,她不能。先不说这件事情有多匪夷所思,现在这个局面,多一个知情者就一分危险,她不能把唐采苓搅进来。
所以对不起,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把你拖到危险的境界去。
-
唐采苓决定帮一次沈穆清和风云烟这两人,就算最后的结局要分开,至少不能有遗憾。
风云烟不知道。
于是唐采苓决定出发去找沈穆清。
风云烟则打算在家里见见南衡。
南嘉树和漪涵都在,风云烟莫名其妙的有种预感。
果不其然,漪涵说,“小烟,我们打算带衡儿回去了,我们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了,衡儿的身体不太能忍受长期的疲劳,最近底下不太安分,所以可能要离开了。”
风云烟搂着南衡,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南嘉树,“也是,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南嘉树站在距离她很远的距离,说,“......短时间内不能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希望不会再见了。因为下一次再见情况可能不会太好。
可他觉得要是这么说,她一定会误会的。
风云烟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浮现的是另一幅画面,同样的人,同样的一袭白衣,她听见有人问,“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那个距离有些遥远的人说,“短时间内恐怕不能了。但殿下若想见臣,那就随时都能再见。”
旁边两个人小声的声音,身后是万千灯火,模糊之间,唯有眼前人是清晰的。
风云烟盯着南嘉树看了好一会,南衡在她旁边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不敢看南嘉树的眼神,她急忙的拉着南衡说话。
心不在焉的。她想,那是什么?
隔了一会,风云烟听见南嘉树说,“不过你若是想见我,我也可以过来的。”
风云烟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旁边的漪涵垂眸,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只剩下南衡勾着她脖子甜腻腻的说话声。
恍惚间,风云烟好像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她转头,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唐采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