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祁桓看出了自己的什么破绽,认出了自己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女。
朱雀想了一会子,又觉得绝对不可能。她和章韶光认识了这几个月的时间,章韶光除了怀疑自己不是纯正的大家闺秀外,别无其他。他在知道她的身后由未央阁后,也便奇怪了,接受了自己是个奇葩的事实。朱雀回想着,以前章韶光在淮南的时候也是看见过自己的纹身的,她回答说是淮南女儿家的习惯,章韶光也没觉得奇怪。因为淮南处于南边,周边混住着很多来自于吕国,南唐等,逃难而来的人,他们带来的自己原来地方的风俗习惯,有纹身这一项倒也说的过去。
那便不应该是纹身的事情败露,引发的质疑。
朱雀没有找到祁桓能认出自己身份的证据,回想过去种种在他身旁的作为,他应该十分讨厌自己才对,今日日亲自送糕点,什么话都没说,有些过于怪异了。
她望着那油纸里包着的糕点,都是现下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也是现下各家小姐最喜欢的少油少糖的那种,朱雀拿着一颗嚼在嘴里,虽不同于传统糕点的醇厚滋味,倒也称得上是美味。
难不成……朱雀看着怀里的糕点再次深思,难不成,祁桓想要给自己推荐新兴的糕点不成……也不对,这样也不用亲自上门来。
朱雀想得月亮爬上墙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祁桓知晓自己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女的话,一定不会是现在这般平静状态。
朱雀不知道祁桓远远比她想得要复杂的多,他可以在宫中隐忍那么多年,便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在朱雀心中,祁桓永远是那个长得比花还要美,给自己糕点吃,见自己迷路亲自送自己的好哥哥。
当然,祁桓在她面前展现的永远是最好的一面。
他把他对于这个世间所有美好的期待都寄托了她身上,自然,在她面前,永远是最美好的样子。
朱雀用了几块糕点,又喝了几口茶,小竹在旁给她轻轻打扇,忽而外面响起厚重的钟声,敲了整整十四下。朱雀回想起十年前她也在宫里听见过这样的声音。那声音厚重而又沉寂,似乎带着逝者对于对后的不满。
那个时候是冬天,太后娘娘驾鹤西去。
她抬起头,看着满天星月。今天是个好天气,祁皇帝被人选择在这样一个天气里离开他一手建立的世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个曾经苛待侯府,苛待他舅父的男人离开了。朱雀不知道其皇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不是看清了章骞的真正明目,是否后悔,当时误会了她舅父,给侯府按了一个莫须有的通敌卖国之罪名。
祁皇生前的成就离不开平阴侯的辅助,就是这样一个尽心尽力辅助他的忠臣,到最后却让他的家族,满门灭门,葬身火海。朱雀不知道,祁皇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是不是心中怀着对于平阴侯的愧疚,是不是,在想着有何颜面去见他的好兄弟。
但,朱雀知道,那个老皇帝,在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变内心彻底变了,对于权势的贪恋,对于权势的贪婪,将他彻彻底底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干脆不能称之为人,可以说是魔鬼一个。
所以,对于祁皇这般结束生命的方式,朱雀,并不会感到伤心,毕竟,这是祁皇自找的。如果不是他对周围的忠臣猜忌,对奸臣中用的话,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朱雀望着满天星月,微风透过雕花窗户吹了进来,带来夏日少有的凉爽。
“小竹,夏天要结束了,终于不会让人感到烦闷的。新的秋天马上就要来了。”朱雀躺在竹椅子上,闭上眼睛说着在小竹听来是莫名其妙的话。
小竹想了半天,好像朱雀说的是夏天过去,秋天到来的话。也就呵呵笑道迎合:“是啊,小姐,秋天马上就要来了,咱们马上就要去做秋装了。秋天的柿子也好吃,秋天还有栗子,还有枫叶看呢。秋天就是黄叶那般的颜色,让人看起来无比清爽,又带着收获的喜悦。”
小竹不知从哪想出来的话,说的俗气却有在理,朱雀听了直笑:”“是该去做秋装了,栗子,柿子,都好吃着呢,功成名就的收获……”
说着说着,她便沉沉睡去。
小竹觉得他家小姐是今日受了惊吓,且累着了,干脆就没叫醒朱雀回床上去睡,给朱雀拿了一个薄薄的毯子,给她盖上,然后轻手轻脚走出房门,找阿言长林玩去了。
朱雀睡了个好觉。
一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满天的朝霞,红艳艳的十分好看。空气中露水很重,闻起来有润润的水汽,但好在天气不热,不显得跟蒸笼似的,只让人觉得那润润水汽像极了淮南。
小竹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小姐,章公子派长林送来的食盒,里面是虾仁馄饨和烧麦煎饺,章公子说,这几日国丧,他有好些事情要在宫里宫外忙,一时顾不上小姐,让你有事的话,就跟他写信。”
朱雀一伸懒腰;‘我能有什么事找他,他不来找我我便谢天谢地了。’
国丧接连几日,想必街上都没有吆喝声了,也没有穿的花红柳绿的姑娘可以看,朱雀一时想不出来去哪里玩去了。
阿言带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小姐,将军府上送来的谢礼,说是昨天多亏小姐出手,文娴小姐才性命无忧。我刚刚看了这里面有金创药,还有几个糕点作谢。明明小姐就没成功通风报信,半路上就歇菜了,他们还这么客气……”
阿言还没说完,脑袋上便迎来朱雀一记狠狠掌法。但阿言眼疾手快成功躲开了一掌,也也便不是那般疼了。
阿言嘻嘻笑着:“小姐,送信的小厮说了,文娴小姐说,上次赏花没赏成,出了那么大一个阻碍,她说等小姐什么时候伤好了什么时候就到将军府上去玩。”
朱雀眨巴眨巴眼,摸了摸肩膀上的伤:“今日是去不了了,且今日朝霞那么红,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过一会子可能还会有雨呢。况且这几日国丧,大臣皇子的都得去皇宫,将军府上应该没什么人,我去了和文娴姐姐玩,又不能放声大笑,多无趣。等伤好了我再去,也就在房间里闷上两三天吧。”
阿言噗呲一笑:“小姐,你要是能在房间里呆上两三天我管你叫奶奶。”
朱雀一笑:“你不是经常管我叫小姑奶奶的吗?”
阿言嘿嘿说道:“那不算,如果小姐真能在房间里呆上三天的话,那边不是小姐你平日里的性子了,你要是能呆得住,自然我得佩服的五体投地,叫你一声奶奶便是。”
朱雀歪着脑袋似胸有成竹:“那咱们这算是打赌?”
阿言点点头:“小姐若是赢了我,我便叫小姐奶奶,若水小姐输了,便给我二两银子喝花酒去。”
小竹一听喝花酒,生气了:“你敢喝花酒,二两银子喝的屁花酒。就进去吹个风便出来吧。”
阿言一听来了兴致:“瞧你这话说的,就跟你去过喝过花酒似的。”
小竹昂首挺胸:“那谁还没去过,我小时候小姐带我去过醉仙楼,欠了银子没给钱,小姐便跟人打赌,赢了整个醉仙楼呢。”
正好,长林从外面走进来:“你们去过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