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正好,草长莺飞,一路好风光,小荷从新竹篓中偷偷探出头,韩彻比划着手中剑招。独臂男子默默同行着,当韩彻伤势痊愈后,他便很少再说话,这段时间,韩彻许多次主动跟他搭话,他也只是偶尔开口。
韩御挽剑归鞘,或许是觉得太过无聊,说道:“你名字总能告诉我吧?”
“冯蒿。”
“你爹给你取的?”韩彻见独臂男子没有再开口,“那就是你娘啰?”
“是我师傅。”
“他有那酒鬼厉害吗?”
冯蒿没有回答,像是没听见一般,韩彻知道,这是他不想回答。
“我想应该也不会差。”韩彻仍不死心。
冯蒿还是没有作声。
见对方不说话,韩彻便将手伸向身后竹篓,小荷乖巧地递给他一本《九州山野集》,这段时间,韩彻本想从书中找找荷叶郡,可这本书上面只记载一句“荷叶郡为白鹭州诸郡之一,荷莲气息充沛”便再无其他,韩彻想想便也释然,荷叶郡地小人寡,也无修行之人,能入载山野集已属难得。
一州之地,三十六郡,大小不一,多是山下人居住其中,也不乏修行人行走其中。再如白鹭州的枫染城,衔叶州的缥缈峰是声名最大的两个山上势力,除此之外,也有许多依山而成割据一隅的小势力,但都属于燎国版图。
冯蒿虽然不喜欢说话,但韩彻每次向他请教修行问题时,他都会尽心回答。修行有四大境十二小境,韩彻是从酒鬼钟如晦那里得知的,至于四境是什么,他是从冯蒿口中知晓的。
传闻,天上有座白玉京,高十二楼,故而心向长生的修行之人将十二小境称为十二楼,又有人根据修为战力将十二楼划分四境。
起楼境
观楼境
心楼境
止楼境
韩彻如今堪堪步入起楼第二境,这还是得益于那夜的捉对厮杀,修行路上便是如此,有人濒死而生得以破境,有人便命丧敌手身死道消。
韩彻还是觉得御剑飞行最潇洒,有人曾留下的风流最难忘怀。于是,他问冯蒿何时才能御剑飞行,冯蒿回答他踏入心楼境便可以随心御剑,韩彻思索片刻又问他,从起楼境到心楼境最迟需要多久,冯蒿的答复令他如遭雷击。
“如果资质太差便终生无望。”
韩彻如霜打茄子,他记得酒鬼以前是经常骂他资质奇差的。
冯蒿见他似乎要坠心气,破天荒的主动开口:“这种也是可以补救的。”
韩彻满怀期待的看向冯蒿。
“勤能补拙。”
韩彻思索时,冯蒿又开了口:“你该不会就是资质太差的那种人吧?”
韩彻顿时心虚,却又理直气壮道:“如果真有那么差,那老酒鬼能收我为徒吗?”
韩彻自己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少年意气重满心间。
冯蒿突然停下脚步,猛然看向天际,韩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望去懵在当场。
成群修士如蝗过境,朝着同一方向凭虚御风,其中不乏剑修,那御剑飞行的风采最是显眼,但相比酒鬼钟如晦,韩彻觉得这些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冯蒿看着他们飞行的方向,虽然还相距甚远,但冯蒿可以确定,是枫染城无疑,只是不知道如此阵势是去枫染城做什么,若说是打斗厮杀,他不太相信,若说不是那又为何如此大阵仗,冯蒿想不明白。
韩彻羡慕的看着天上修士,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天际,他才恋恋不舍的把视线从天上挪开。
韩彻轻撞冯蒿:“你说他们是去干什么?”
冯蒿摇摇头,他如果没有跌境倒是可以御风上去一问,不过要是碰到脾气不好的剑修说不定会递他一剑。
“不管怎样,前方肯定有大事发生,你要不要改道。”
韩彻想也不想,回答道:“那多热闹,我们去看看。”
“万一是打斗厮杀,我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韩彻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我们就远远看一眼?”
冯蒿打定主意,如果遇到危险,如今不能御风跑是跑不过的,只能试试拼死一搏看能不能护下韩彻,即便身死人手,也算是报某人恩情。
他向来都是这样,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却也不能算好人。
前面过了望风谷便是采桑郡,采桑郡内可孕育银丝蚕,数量极其稀少属山上物,银丝蚕吐出来的丝被称为绕指柔,以此织物不仅轻柔若鸿毛而且坚韧异常。除此之外,韩彻还从书中得知,采桑郡的织布法尤为出色,即便是毫无玄妙的普通蚕丝制成的衣裳,也有游历至此的山上仙子爱不释手。
“我要是能有绕指柔织成的衣服,以后行走江湖不知会让多少人羡慕。”韩彻喃喃自语,他抬起头朝望风谷看去,希望能看到采桑郡。
他没有看到采桑郡,倒是看见几个人围住一对年轻的执剑夫妻,没过多久他们便激斗在一起,那对夫妇以二敌众起初是不落下风的,男子剑意连绵可见已是观楼境剑修,女子身上丝毫不见剑意可见只是起楼境剑修,男子立于其中本可游刃有余,却数次抽身搭救女子弄得自己狼狈不堪,这些冯蒿都看在眼里,但也不为所动。韩彻倒是可以看出男子有些不同寻常,但看不出女子是否是修行之人,起楼境修士和寻常世俗侠客以韩彻的眼界,确实难以分辨。
韩彻决定出手相助,而冯蒿却不以为然,韩彻见冯蒿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便将竹篓放在脚下拔剑出鞘。
“帮我看好小荷。”
“确定要出手?”
“他们快不行了。”
“你就觉得你要救的人,一定是该救之人吗?”
韩彻摇摇头,说道:“我不能确定,万一该救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韩彻眼神很清澈,冯蒿心中顿时恼怒,当初在荷叶郡第一次见到这眼神时,冯蒿便想递出暗劲。
韩彻境界不高,但醉仙逐影步最适合游斗,有了他的加入,夫妇二人顿时感觉压力小了许多,二人用眼神向韩彻示意感激,但手中的剑丝却毫没有慢下来,围攻之人见久攻不下便不想再继续纠缠。
夫妇二人向韩彻执剑礼道谢,韩彻随之还礼,这男子名叫张初尘,女子名叫程素心是白鹭州扶云山修士,扶云山虽然比不过枫染城和缥缈峰但也不容小觑,原本夫妇二人入门稍晚修为不高,因此常年呆在山门中,此次只为观礼枫染城才走出扶云山,修为高的修士早已被邀请,而他们是纯粹的自己想要前去一睹风采。
原来如飞蝗过境的修士都是前往枫染城观礼,枫染城少城主与大燎公主的婚事传遍天下,随驾千余人,沿途红装素裹喜焰喧天,现已至白鹭州,有人心生感慨“有此红妆在前,嫁妇再无颜色”,唯独韩彻冯蒿这般行走于崎岖小道的未曾听闻此事,韩彻想明白此事却不知张初尘夫妇为何会被人围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