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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人生分岔路下

中间隔了两个人之后,左月也登场了,用小提琴演奏了一曲《G弦上的咏叹调》。这是巴赫《第三号管弦乐组曲》中第二乐章的主题,充满了诗意的旋律美,是巴赫的代表作之一,由于小提琴必须在G弦上演奏全部旋律,故此得名。

《G弦上的咏叹调》以“迤逦”和“沉着的华丽”为特色,纯朴典雅的曲调加上G弦特有的浑厚、丰满的音色,开头华丽而庄严,后半段变化丰富,最后在静似祈祷般的气氛中结束。

左月的长相原本就是古典式的清秀,这时候穿一袭遮地的长礼服,弓弦轻摇,演奏出悠长而庄重的旋律,视听效果也极为美妙。

才艺展示之后,每个参赛者又进行了一段自选朗诵,毕竟台词也是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功底之一。

等到所有环节全部进行完毕,评审团即刻现场统分,现场公布结果,以示公平、公开、公正。结果是萧垒和顾秋荻双双入选,左月却排名第五,与出演微电影的机会失之交臂。

“没事,重在参与嘛。我本来也没对入选抱多大的希望,主要还是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不想再做以前那个总是瞻前顾后的左月了。”从礼堂出来以后,为着左月的失利,小伙伴们都有点沮丧,左月反倒劝大家,“真的,你们看我,情绪不是挺高的吗?萧垒和秋荻都成功入选了,大家这样多破坏气氛啊,还不赶紧都给我高兴起来!”

“左月,你真的没有不高兴?”陈柯小心翼翼地问。

“绝对没有。”左月指天誓日,“我要是有,用得着在你们面前强装吗?我早就哭出来了。”

“那倒是。”顾秋荻点点头,“她以前每次考得不好,都会哭一场,虽然这种时候也不多。”

“那就好了。”陈柯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其实老实说,我也不想左月入选。”

“为什么?”简单奇怪地问。

“他这种愚蠢的人类的想法,你不懂。”萧垒笑,“他一定是担心左月参演了微电影,会招徕数不清的追求者,他的竞争压力就大了。我说得对不对啊?陈柯。”

“对,对。”陈柯也不避讳,看着左月傻笑。

左月一下子羞成个大红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别走啊。”陈柯赶紧追上去,“今天周末,我们说好要给萧垒和顾秋荻庆祝的。”

选角定了以后,就是见导演、试妆、熟悉剧本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再等到拍摄完毕,微电影杀青进入后期制作,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学期都过了一半。

高二下期要学习新知识,还要准备会考,再加上拍摄微电影,萧垒和顾秋荻都累得够呛。

比他们更累的是李沐阳——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不但要赶着把所有科目会考完毕,还要准备美国那边的入学考试,课业繁重得超乎想象,哪怕是在学习上一贯游刃有余的李沐阳,也觉得有点吃不消了。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学霸女朋友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简单帮李沐阳分担了很大一部分的资料收集、整理工作,帮他安排学习计划、分析考点难点,还和罗曼一起,帮他对美国的学校进行了初步的筛选。就连罗曼都不得不承认,简单对李沐阳助益良多,甚至在心里面暗暗觉得,如果两个孩子的感情能够走到最后,那真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就在一片紧张而有序的繁忙中,白晶晶又找上门来了。她是来找萧垒和顾秋荻的,还带着一个人。

白晶晶把萧垒和顾秋荻叫到活动室里,给他们介绍自己带来的人:“这位是双山市影视学院的许老师,许敬华,也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去年新年晚会演英语话剧的时候,我邀请他来观看了演出,许老师对你们的表演挺满意的。这学期开学,你们在海选PK赛上进行的才艺表演,他也看了,觉得你们都是可造之才,所以想邀请你们报考他们影视学院。”

“哈?”两个人都惊住了。

许老师是个风度儒雅的青年男子,一眼看去就像是古装剧里的男主。他微微一笑,对萧垒和顾秋荻说:“其实去年看过你们的表演之后,我就开始留意你们了。不过那个时候你们才高一,对表演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我也就没有过早地打扰你们。直到这学期再看到你们,我觉得你们在艺术方面很有天赋,不仅有才艺,更有艺术的感觉和悟性。比如其他人,演奏就是演奏,朗诵就是朗诵,你们却懂得要从服装、灯光和氛围等多方面,来进行整体效果的考虑和设计。我觉得你们都是吃演员这碗饭的好苗子,所以就不揣冒昧,请你们白老师引荐了。不知道你们自己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要走这条路?既然你们都主动参演了微电影,那么对演戏应该也是有兴趣的吧?”

萧垒和顾秋荻对视了一眼,迟疑地说:“我们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一行,对影视表演什么的完全不了解,也从来没有想过。”

“那没有关系,你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想。”许老师不愧是影视学院的老师,言行举止都很有风度,浑身的范儿就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是你们选择人生道路的大事,肯定也要和家里人商量的。这样吧,我留个电话给你们,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也欢迎你们到我们学校来参观。想好了再给我答复,行吗?”

许老师嘴上说着“行吗”,却没有认真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手里已经把名片递过来了,一人一张。

两人赶紧伸手接过,又寒暄了几句,直到出门时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走回教室,同学们都在午休,两人立即召集六人小组召开了紧急会议。

“你们是怎么想的?”李沐阳听两人讲完事情的经过,皱起了眉头,“艺术类专业的专业性太强了,一旦选了,今后多半就得走这条路,可不好改行啊。”

“我想什么啊想,我就从来没想过。”顾秋荻摇头,“所以才毫无头绪。”

“那你呢?”李沐阳转向萧垒。

“其实拍完微电影以后,我倒是想过一点点。”萧垒说,“我在微电影里面扮演了一个民国初期的学生,穿了那个时候的衣服,也参与重现了很多那个时候的历史细节。如果不是因为这部微电影,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经历这些。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做个演员其实挺有趣的,可以经历很多不同的情节,体验很多不同的人生,比起大多数人一尘不变的人生角色,波澜不惊的人生过程,要丰富多彩得多了。”

“你这态度很明显啊,就是愿意嘛。”简单说。

“可是真这要走这条路,我也有顾虑。”萧垒说,“从专业能力来说,吹拉弹唱,体台形声,我哪一样水平都不算突出。就凭我那点业余学习的才艺,在学校里玩玩还可以,真要扔进专业堆里去,就完全不够看了,比我强的人一抓一大把。再说家庭背景,我们家没半点这方面的人脉,如果走这条路,就要全靠自己白手起家。我倒不是说不想自己奋斗,只想依靠家里,只是客观来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接力赛,父辈打下的基础,也是我们天然的财富。我赤手空拳去和别人比,可能在起跑线上就落后好几圈了。先天后天都不如人,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萧垒说得也对。”陈柯点头附和,“演艺圈不比其他行业,路子尤其地窄,能出头的人是少之又少。做其他的还有可能靠自己白手起家,混演艺圈,没点后台,自身条件又不是得天独厚的话,真的很难出头。”

左月也说:“是啊。刚才萧垒说到家庭背景,我也想说,以后我们不靠家里,从零开始,也算够独立了,至少犯不着故意去选择低起点,从负数开始吧?更何况萧垒还是个男人,以后还有养家糊口这个刚性任务的,就业问题就更显得实际。不养父母就算了,难道成年以后还啃老吗?”

“哇,你们想得真的好长远啊!”顾秋荻叹服,“我都还没想好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当演员。”

“你的问题摆一边儿,我们先说靠谱的。”简单说,“总体说来,我同意你们的分析,但我觉得你们混淆了一个概念。”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

“能力和资源的概念。”简单说,“萧垒觉得自己能力不如人,这是个伪命题,因为能力是不断变化的,今天不如人,不等于永远不如人。特别是艺术方面的能力,后天练习很重要,但先天天赋更重要。后天练习只能让你不浪费你的天赋,但最高能达到什么高度,首先是由天赋决定的。就像老话说的,‘命里有七分,求不来一毛。’在这里,它不是迷信,是科学,是基因的密码。”

简单一开口就说得大家眼睛目瞪口呆,怎么连基因密码都出来了?

简单不为所动,继续讲:“再说资源。资源当然重要,因为竞争越激烈的时候,人们越倾向于采取丛林法则,只求结果,不问手段,抛弃公平原则,把能用的一切都用上。演艺圈竞争激烈,很多竞争都不在公平的基础上进行,这一点没有资源的确很吃亏,就像你们说的,是从负数开始,起跑就输了好几圈。但是你们又混淆了一点,那就是,不是只有家庭背景才是资源,所有的人际关系,乃至运气,都是资源。比如学校让你们参演微电影,就是学校给的资源;许老师看到了你们的表演,从而发现你们,这是运气带来的资源。如果你们以后考上影视学院,你们的老师、同学、合作过的圈内人,也都是资源。只不过这些资源要靠你们自己去争取,不像家庭背景那样唾手可得罢了。”

“所以,”简单最后总结呈辞,“不要说什么有没有能力,有没有资源,担心今后能不能出头了,只要问自己想不想就好。”

“我赞成简单。”李沐阳说,“事在人为,关键还看自己愿不愿意去做。实在退一万步说,最终还是出不了头,也不是就生活不下去了,做点相关的周边职业,辛苦一点,也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萧垒低头想了半天:“这个决定太重大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好。”

顾秋荻也摇头:“我到现在还像做梦似的,还没反应过来。”

李沐阳无语:“又没让你们现在就拿主意,不得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啊?刚才大家只是帮你们分析而已。我觉得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慢慢想吧,反正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呢,你们有的是时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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