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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坊间传说

教坊,相当于国家级歌舞剧团,最早由唐高祖李渊设立,掌教习音乐,主管部门太常寺。宋代精神文化生活高度发达,坊间的意义也逐渐发展扩大,涵盖礼乐、歌舞、情色等各大方面,并且每一方面皆极度繁荣。此为社会最底层,不受重视,他们一直是陪衬、扮演着跑龙套的角色。可是,他们的故事却令人津津乐道。一具行尸走肉,对得起卑微人生,圣人亦为之不及也。

【微宋@】刘娥原是高干子女,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投身教坊谋生。刘姿容出色,聪敏机警,吹拉弹唱,无所不能,最善于玩拨浪鼓,能把小鼓玩出花来,相传今日的《打花鼓》就是她流传下来的。刘名噪一时,是开封城里的鼓乐演奏名妓,相当于鼓手,不是性工作者。当时,有个叫赵元侃的相中了她,纳她为妾,解决了温饱问题。十余年后,赵改名为恒,即皇帝位,是为宋真宗。刘被册封德妃,后权谋上位为皇后,她就是戏剧《狸猫换太子》“刘太后”的原型。

【微宋@】苏东坡被贬通判杭州(杭州市副市长),无心恋政,冒雨纵游西湖,作诗《饮湖上初晴后雨》[10]。次日,苏在科员曾生陪同下再游西湖,遇一画舫(游船)中传出歌声,竟是苏昨日创作的诗。唱歌的是官妓李念奴,苏大感意外,居然碰到个投怀送抱的,于是你来我往吟诵风雅。苏问何谓山中景?李答:“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苏问何谓景中人?李答:“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苏又问何谓人中意?李答:“柴门闻犬吠,风雨夜归人。”此句没合上苏所想诗句,皱眉迟疑时,李反问:“大人,何谓普渡菩提?”苏答:“不求已身得安乐,但愿众生出离苦。”李当即说出脱籍从良的请求。苏见曾与李眉目传情,方知中计了,摆摆手,成人之美,下了道命令官妓妓女脱籍从良,去留自愿。盖因杭州嫖价飞涨,曾无力为李赎身,才出此下策。后曾与李喜结良缘。

【微宋@】苏东坡为府僚(王府的人)在西湖上举行规格盛大的招待会,群妓系数到处,但有个叫秀兰的迟来,说是梳洗打扮耽搁了时间。理由牵强,定然接客呢,府僚对秀早已中意,听她这么说,醋意大发,很生气。秀含泪解释,苏也在一旁说情,府僚似乎很喜欢她哭的样子,拉长个驴脸,还是不高兴。秀慌中出乱,摘了一枝榴花献给他。府僚责其不恭敬,更怒。秀低首垂泪,楚楚可怜。关键时刻,苏展现才子作风,作词一首《贺新凉》,让秀弹唱。声容绝妙,这回官老爷消气高兴。苏为秀解围,无意间创作了个词牌名,即贺新郎。

【微宋@】自从李师师被徽宗承包后,官老爷们只有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份儿。也有胆大的,北宋末着名词作家周邦彦就敢去。忽一日,周与李正调情,徽宗突然驾到,周见躲不开,急忙钻到床底下。徽宗眉开眼笑,拿出一新枨(橙子)给李:“江南新进贡来的。”然后你侬我侬,翻云覆雨。床下的周闻听嘿咻之声不绝于耳,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作词《少年游》[11]一首。几天后,李吟唱周词“并刀如剪,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枨……”徽宗问谁写的?李说是周,脱口失言。徽宗一寻思,感情那天他藏在屋里啊,龙颜震怒。命蔡京找周的茬子逐出京师。徽宗又驾临李处,等了很久才见她回来,原是去送周了。徽宗不悦,李吟唱一首《兰亭王》词,唱到伤心处,泣不成声。徽宗为她擦擦眼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回来吧!”复召周回京,任大晟乐乐正(皇家乐队词作者)。

【微宋@】任长安相中一官妓,眷顾迷恋。任妻知道了,不乐意,作他。任比她还能作,寻死觅活的,家里人都被他作害怕,也就默认了。后来任升了官,直接把官妓带回家。官妓长得一般人,只是面白胜雪,一白遮百丑,人送外号“雪兽头”。

【微宋@】苏州有好酒名曰“彻底清”。某次官方宴会上,一陪酒伶人(演员)拿着“彻底清”向众人夸耀,这酒如何如何清澈见底,如何如何好!打开一看,乃浊酒一坛。旁边有人出言讥讽:“你这酒既是彻底清,咋变成这样了?”伶人随口辩道:“本是彻底清,被钱打得浑了”。

【微宋@】神宗元丰年间,西夏侵宋。此次攻宋的西夏将领是一老娘们,夏国国主之母梁氏。引兵猝然出现在保安军(属陕西路,治所在今陕西省志丹县。辖境约今陕西省志丹、吴旗两县地)。边疆人民登时人心大乱,人人自危。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总会李老板(娼姥)挺身而出。李知道梁的各种闺中私密事。李登上城墙,破口大骂,来了个“梁氏淫乱大曝光”。听得西夏士兵愣头愣脑,尽皆掩耳,不忍听下去。梁大怒,放箭射之,没中。李更来劲了,爆出更多梁“外遇、搞破鞋、乱伦”等猛料。没见过这样的,西夏士兵的战斗力完全被花边新闻所瓦解,梁无奈,只要引兵撤退。另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好生犀利!

【微宋@】章庄简盖了一套房子,名曰五亩园,在苏州城北。儿子章咏华把小妾等藏娇其中,有个叫碧桃的,工诗词,文学水平非常高,着《微波集》;还有个叫红豆的,擅长音乐。金兵南侵,攻破苏州,碧桃与章咏华殉国。红豆被一群金兵奸污,起不来身,遂放火烧了楼台。章咏华有一婢女叫春雪,幸免于难,找到章咏华和碧桃的尸首安葬在西崦山。到了明朝正德年间,苏州人唐伯虎将章庄简故园重新修葺,取名为“桃花庵”。

【微宋@】杭州有一艺妓,名曰陶师儿,与姓王的读书人相见欢,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被老鸨知道了,横加阻拦,不同意。那么多达官贵人你不选,跟一个穷书生搞什么对象?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要坐在自行车上笑,懂不?姑娘啊,要现实点儿。一日,王生花钱租了条船点名与陶共游西湖。游到净慈寺藕花深处,两人争渡争渡,跳水殉情。时人有作诗祭奠的不老少,两人殉情的船遂成了遗物,忌讳,无人敢坐。禁烟节[12]期间,来了一群外地人的读书人。这帮家伙在丰乐楼游玩,兴致大发,想买条船一览西湖水光山色。看中了王陶那条船,有好心人说那条船死过人,无人敢乘,所以弃之泊岸。一厮笑道:“没事儿!太好了,我正想找这样的船。”几人乘此船游览西湖,平安而归。回来后说了些风花月夜之事儿,于是这条死人船摇身一变成了抢手货,租金价格反而比其他船只高。所谓忌讳,不过是人心里的那道坎儿,解开心结,百无禁忌。与之传闻,人们更原因相信亲眼所见。

【微宋@】宋蒙战争持续了半个世纪,上帝之鞭席卷全球的时候,有些所谓的帝国几个月被灭,看似柔弱的南宋竟然挺了半个世纪。宋理宗赵昀端平年间,荣全占据高邮,叛了国。当时高邮有一妓女,名叫毛惜惜,本地人,对荣的叛国行为极为不耻。宴会上,毛说:“恭喜太尉换了老板,保住荣华富贵。贱妾虽一娼妓,人所不齿的行当,但却不能侍奉汉奸叛臣。”荣登时大怒,抽刀上去把毛嘴割开,剁成肉块,时逢宴会加一道人肉餐。毛破口大骂,至死不绝。南宋地方将领闻知后,特封毛惜惜为英烈夫人,供奉庙祠。南宋诗人潘牥有诗赞道:“淮海艳姬毛惜惜,蛾眉有此万人英。恨无匕首学秦女,若使裹头真杲卿。玉骨花颜城下土,冰魂雪魄史篇名。古今无限腰金者,歌舞筵中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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