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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该死的婚约

懵懂的少女转眼间长大。

安原本齐肩的头发如今已经长及腰部。出众的气质,美丽的外表以及让人羡慕的才华,使安常在无形之中让人心生喜爱。许多人都认为她是一个温顺的人,但真正和她熟识的人都明白,她的性格并非是那样的。

她确实喜欢笑,但不是人们常常看到的那种微笑,而是咧嘴大笑。有时候她有一点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又犯些小迷糊,但她性格中有的更多的是倔强、不服输以及一点点小小的暴力。她时不时还会做出一些男孩子般帅气洒脱的动作。但是,这些不但不会折损她俏皮可爱的形象,反而更容易让人感觉到她的迷人和纯真。

两年了。自从埃蒙去了英国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与她联系过,也没有回过家。安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走得好啊,他走了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欺负我了。可是在每次入睡前,安还是会忍不住地转头看向对面的窗户,这已经成为安的一种习惯了。

今夜,她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不由得抱怨周公那个臭老头无故旷工,害她整夜难眠。这时,她忽然听到外面有电视机的声音,难道有人和她一样失眠了吗?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出去看看。

“咦,哥,原来是你没有睡啊!还这么有兴致地在看电视,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吗?”安好奇地问道,用眼睛瞟了一下电视机的屏幕,正在播放的竟然是《猫和老鼠》!!安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哥哥。只见他浓黑的眉毛微微蹙着,像星辰一样的眼睛若有所思。他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吗?而且他的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龄化了?

“没有,我在想点事情。”艾伦原本锁眉沉思的脸,在看到他最疼爱的妹妹之后,展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不过他的眼睛里却又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光彩,“你不是早就去睡觉了吗?”

“对,是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着,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安偏头思考着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感觉,“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胸口一样。”

“呵呵。”看着安可爱的表情,艾伦轻笑出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安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一样,咚咚地朝艾伦跑去,挽着他的手臂,向他撒娇。而艾伦也很配合地摸摸她黑亮的头发,他这个哥哥当得可是很称职的!

“哥,我好无聊哦,而且好烦,心里像悬着什么东西一样,睡也睡不着。你说这会不会是我倒大霉的前兆呀?”安仰头皱着眉朝艾伦问道。

“别乱说话!你怎么会倒大霉?”艾伦好笑地看着安,“我们的安是最幸运、最可爱的。”

安小时候很喜欢赖在艾伦的腿上坐着,偶尔她还会向他撒娇。对他来说,这可是一件很荣幸的事!要知道,安的性格可是很像男孩子的。有段时间,好友还取笑他有恋妹情结。不过现在看来,他对她的确是有一些宠爱过度了。但是仔细想想这又何妨,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

“安,你不是最喜欢草莓了吗?明天下班后我带你去吃草莓大餐怎么样?”安是个草莓控,只要是含有草莓的东西她都超级喜欢。当然,太差了的话她还是会嫌弃的,而且还会将那个制造商痛骂三天三夜,以示为草莓讨回公道。

“真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安一脸怀疑地看着艾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真是没良心,枉我打你出生以来,就一直将你捧在手心里供着。”艾伦故意装作非常伤心的样子说道。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安赶紧摸了摸艾伦的背以示安抚,“我是说,你不是一直都很忙吗?哪有时间陪我去吃什么大餐呀?”

“妹妹心情不好,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说都要多加关心呀。再说,公司再怎么重要也没有妹妹重要呀!要不,你就当陪陪哥哥吧,我最近心情也很不好,有很多事情都令我烦恼呢!”想起那件令人烦心的事情,艾伦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嘻嘻……我最喜欢哥哥了!”安开心地朝他大笑,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艾伦看着淘气的安,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而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打趣道:“既然我们都觉得无聊,美丽的小姐,有没有兴趣来和我赌一盘棋呢?”说着他还绅士地朝安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赌棋?”一听到赌字,安的眼睛顿时发出亮光,直点头说道,“好啊,好啊,我们赌什么?我这次一定要赢你!”

说起来有点悲哀,她这个杀遍全校的无敌手,每每遇到哥哥,就百分之百会败下阵来。而且她能向他挑战的机会也不多,因为他总是在帮着爸爸忙公司里的事情。想到爸爸,她觉得那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每次他都软硬兼施地让哥哥帮他处理他的工作,而他自己则开开心心地挂着一个总裁的名号,带着妈妈四处游玩,不见踪影。

现在想起来,这一次他们离开的时间似乎长得有些离谱,偶尔能够见到他们,也是在可视电话里,而背景一般都是旅游胜地。想着,安有些郁闷地皱了皱眉。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现在难得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向哥哥挑战,一定要好好地把握。

十分钟过后……

“哥,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啊,而且是很大很大的那种?!”安颇为认真地看着艾伦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艾伦不解地问道。

“你狂杀我的棋干吗?我又没有得罪你,真是的!”安瞟了艾伦一眼,不大高兴地撅了撅嘴。

一看就知道是安的老毛病又犯了,她这死不认输的性格究竟是像谁呢?艾伦不出声,他觉得既头疼又好笑地揉了揉眉心,想着如果将来他的宝贝妹妹和那小子在一起,那小子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精彩”吧!

“你既然输了,就先在这张纸上签字吧,如果还想继续的话,我们就再来一盘。”艾伦从旁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放在安的面前。

“好!”安看也没看,从他手里一把抢过纸和笔,豪爽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将签好字的纸扔回艾伦手中。

“签好了,我们继续下棋吧!”安满脸期待地说道。

艾伦看了看手中的纸,又看了看安:“你知道你签的是什么吗?你看清楚了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啊,不要管那么多了,我们先来下棋!反正你要我签字我也签了不是吗?这一盘我们来赌什么?”

听到她说这些话,艾伦顿时感到无力。她这种神经大条的性格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咳……安,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刚刚签的是什么吗?”艾伦很认真地看着安,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神色。

“不想,我现在只想和你下棋!”安断然说道。开玩笑,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干吗要浪费时间去听那些废话?她现在可是很有精力的,和他下一整晚的棋都不成问题。至于那些不大重要的事情就留着以后再说吧。

“棋可以待会儿再下,但现在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让你知道你刚刚签的是什么,毕竟这关系着你的未来。”艾伦用少有的严肃语气说着。

“关系着我的未来?”安听得有些糊涂。

艾伦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好吧,你说。”安在心里嘀咕着,真是的,究竟是什么事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一本正经的,还关系着她的未来……等等,该不会是什么死后遗体器官捐赠的协议书吧?!老天,她才不要将来死后被别人抬到手术台上去划上几刀呢!而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虽然有些调皮,偶尔会弄些小恶作剧去整整别人,但她的心可是非常非常善良的啊……

她越想脸色越显得苍白,精致的小脸上还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身子也不停地微微颤抖着。她那双清澈、水灵的大眼睛,透出无尽的恐惧与无助。

“安……安!”看着她不对劲的神色,艾伦微微皱眉,连唤了几声,她仍旧没有反应,艾伦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喂,安,回魂了!”

安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盯着艾伦,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些颤抖和嘶哑:“我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呃……”艾伦想着到底该怎么说才好,而安也变得紧张起来。

“你签的是结婚证书。你自己的结婚证书!”艾伦说完,便开始在心里咒骂起爸爸妈妈那两个讨厌鬼来。明明是他们自己当时要背着安去和别人订什么婚约,现在倒好,他们顺手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他!然后他俩就拍拍屁股,双双落跑。真是可恶!

“还好!我还以为我签的是器官捐献协议书呢!”安松了一口气地大笑着,还不停地拍着胸脯,“哈哈……都快把我吓死了,真是,幸好签的是结婚……什么?!”安蓦地睁大双眼看着艾伦,仿佛一时还不能消化刚刚所听到的消息。

“哥,你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安挠了挠耳朵,震惊地盯着艾伦。

“不用重复了,就是你听到的内容!”艾伦望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又在心里抱怨起那对落跑的父母来。

“怎么可能?!”安还是不敢相信,“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怎么可能结婚,我还只是个孩子……”看着哥哥微微上扬的眉,她改口道,“我还只有十七岁,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哥!你说!是谁出的主意让我去结婚?!我一定要去把他的家闹个底朝天!”

她越说越气,那音量高得简直可以将整个屋顶掀翻,就连艾伦也瑟缩地抖了一下。

唉,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总不能对她实话实说,让她把自己的家闹个底朝天,然后当个落跑新娘吧,所以能拖就拖吧。

“那个……那个……”艾伦吞吞吐吐地重复着同一个词语,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他真不知道怎么说情况会比较好一点。

唉,想来也有些悲哀,他艾伦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人了?每次都是别人看到他吓得不敢出声,但为什么只要一碰到安生气,他就没辙了呢?而且他是她的哥哥啊!她也不想想,她每次闯祸时,都是谁来帮她收拾烂摊子的?就凭这一点,她也应该要感激他一下或着尊敬他一点吧。

突然,吵闹声戛然停止。

不对!安想着,以哥哥对自己疼爱的程度来看,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安带着焦急的神情问道:“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艾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被我猜中了对不对?公司出事了?”安的脸上满是焦急,他不说话就是默认。看着紧张得一言不发的哥哥,她就知道是公司有事,平时哥哥是不会这样的,除非公司出了很大的事,要不然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幸福做赌注的。

“最近公司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如果没有人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的话,公司可能会倒闭……”安,哥哥对不起你了,我只有用这样的谎言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去结婚,不过相信那小子会对你很好的。艾伦在心里暗想,为了这个婚约,他只有拿公司的事骗她了,还有那对落跑的父母,将这样的“好事”交给他来做,真的很不负责任啊!想着这些事情,艾伦肚子里就窝火。

嫁,还是不嫁?安犹豫着,一张小脸露出难过的神情。

想着哥哥对她的好,想着爸爸妈妈对她的疼爱,想着爸爸哥哥为了公司所付出的努力与辛劳,她确实应该答应这个婚约。

但是,她与埃蒙的约定该怎么办呢?埃蒙虽然两年来从未与她联络过,她当初也没有答应要等他,可是,她的所作所为不都证明了她的心已经答应他了吗?而且,她还没有向他问清楚,当年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到底是他恶劣的玩笑话,还是他的真心话……

两年了,他到底有没有偶尔想起过她,有没有忘记他当初对她说过的话?在他的心里,对她的定位究竟是什么?他又是否明白,他的一句话,已经搅乱了她两年的生活?

安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抬眸望向艾伦时,她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努力用轻松的口气问道:“哥,你知道我是要和谁结婚吗?”就算要嫁也要先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好让她有些心理准备吧。

对于安突然的提问,艾伦微微顿了一下,他对安能够这么快接受结婚而感到有些讶异。随后,他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呃……那个……不太认识。”在还不能确定她对那小子喜欢的程度有多深时,还是不宜对她说出实话。

“不太认识?”这是什么答案?安眯起眼,“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就是不太认识嘛!”艾伦有些为难地说道。

“好,那我问你,不太认识在你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安似乎一定要将这个问题纠缠到底。

“就是……就是不是很熟悉呀。”艾伦特意强调了“很”这个字。

“很明显你是知道谁要和我结婚嘛!你干吗这么拐弯抹角的呀?!”安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艾伦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露馅。

看着艾伦沉默的样子,安变得有些慌乱了。

“是变态狂吗?”她追问道。听说现在很多人都有心理疾病,有些人特别严重,如果是要她嫁给一个这样的人,噢,上帝,还不如直接给她举办一个葬礼得了。

他不太喜欢那小子,因为他即将抢走他的掌上明珠。但就这样说别人是个变态狂,好像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所以艾伦摇了摇头。

“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快说!!”安有些急了。

艾伦的嘴角上扬,神秘地朝她笑了笑,摇头说道:“为何不把这些惊喜留到最后呢?反正在婚礼上见了面就知道了呀!”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想当年,那小子能够与一脸面无表情的自己对视,他就知道那小子有种!但他能不能够娶到这个老婆,还是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将眼前的“小辣椒”征服了。

“婚礼上见面?”安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难道不拍结婚照了吗?”至少得让她见他一面啊,难不成要像中国古代一样,洞房花烛夜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长什么样?

“那有什么好拍的,用电脑合成一张就好了呀!”怎么可以让安见到新郎,见到的话就要天下大乱了。

“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吗?”安纳闷地说道,“都已经四个月没有见到他们的人影了呢。”

当然见不着人影啦,那两个人是飞鸟队的,哪里安全往哪里飞。千万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他这个敢死队的成员一样,哪里一线就往哪里走。艾伦在心里埋怨着,但是现在他也只好让这两个人的形象“高大”一点。

“他们现在正为了公司的事情四处奔波,若不是无路可走,他们也不会搭上你的幸福的……”艾伦黯然地说道,装出一副很无奈很悲伤的样子。

只见安的眼睛里闪动着心疼的光芒,好像还蒙着一层水汽。

是的,该是她回报家人对她的爱的时候了。一直以来,她都躲在家人为她建造的温室里,享受着他们温暖的关爱,现在她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她应该感到很开心的。是的,应该有欣喜的感觉才是!

艾伦看到安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还有那对出这个馊主意的父母,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内疚。

安好半晌没有说话,她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终于她微笑着对艾伦说:“好,我会乖乖结婚的。”说着,安有点落寞地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艾伦目送着安瘦小的背影离开,心中一想到这个小傻瓜再过几天就要离开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搬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就不禁为她感到担忧。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个婚约是否真的能为她带来快乐和幸福,不确定那个臭小子是不是真的能够让她过上她想过的生活……他更为担心的是那小子能不能够包容她的一切……

如果那小子胆敢欺负他呵护了十几年的宝贝的话,不管自己有多么欣赏他,他也绝对会让他后悔莫及的!艾伦想着,那双原本温柔的眸子蓦地射出凌厉的寒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刚刚看到的那张温柔似水的脸只是幻觉一样。连带着,室内的气温仿佛也降低了几度。

回到房间的安,落寞地坐在窗前,上天好像忽然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觉得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没有自由的,而且她也见过很多商业婚姻、政治婚姻,她也曾经鄙视过那些盲目顺从的人,但是现在轮到自己了才知道,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她无法反抗,因为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也许家族的未来就掌握在她的手上了。但是,能够让哥哥放心地把自己交出去的人,也应该是一个有才干、有魄力的人吧!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忽然,她转头看见了对面的那扇窗户,那扇她看了两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窗户。她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再过几天就要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一个她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的人,他会有什么反应呢?他还会讥笑她是一个没人要的丑女生吗?还是他会说那个娶她的人是一个倒霉透顶的大呆瓜呢?她不敢再往下想。

安颓然地倒向那张粉红色的大床,闭上双眼,两行未干的泪痕诉不尽她的委屈。

他曾在她的耳边说过,要她等他,可这等待即将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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