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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沙道之战

土匪们仗着人多,一个劲地往上冲,而徐中川的子弹很快就打完了。此时,逃跑的燕连又带人回来进攻,他见徐中川已经没有了子弹,便带着土匪们向上冲,想活捉徐中川。徐中川将身边的几块巨石推向土匪们,很多土匪被滚下的巨石砸伤,燕连却被巨石卷起的树枝将右眼划伤,气得他连连开枪射击。徐中川正用巨石向下面砸时,却被燕连一枪击中了腹部倒在地上。

此时,匡然义带着一群土匪也冲上来了。在暴动开始前,匡然义本来是随侯宜维的司令部一起行动的。可是,他认为这次是立功的好机会,于是向侯宜维请命要求参与围攻两河口的行动。侯宜维答应了他的请求,命他随燕群武的匪兵部队一起行动。他带着匪徒们冲上来时,救起了受伤后从山坡上滚下去的陈花儿。让陈花儿随他一起冲上去,以帮他报一枪之仇。陈花儿便随匡然义冲上山梁,见徐中川受伤倒地,便与燕连一起扑向身受重伤的徐中川。

徐中川见二匪向他扑冲来,用尽全力,想站起身来与二匪相斗,可是因受伤过重,无法立起身来。陈燕二匪用刀在徐中川身上乱捅,将他的肚肠都砍了出来,可是徐中川直至牺牲都没有哼一声。这位刚刚年满二十二岁的革命战士,在与土匪的战斗中,将魂魄与鄂西南的大山融为了一体。

刘云成带着工作组的其他同志,一路突围,向南急行十多里,到了白果园一带。此时,土匪也紧随而至。而在湘西被解放军剿匪部队打败了的另一路土匪朱和矮子匪部,逃脱湘西解放军的追剿后,正向湖北这边而来,见大股土匪在围攻工作组,便也加入战斗,从南面堵住了刘云成等人的去路。刘云成知道工作组的同志虽然英勇善战,但毕竟人数太少。决定让大家兵分两路突围,然后在罗坪一带集中。于是让边松均带领谭煌、余元良等十人一组,他自己带领余下的人一组,分别向西与西北方向突去。

在彭家寨的冯全仕排长听到两河口方向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知道两河口一定出事了,忙带领全排战士火速赶往两河口。等他们赶到两河口时,土匪已占领了小镇。冯全仕命全排战士向小镇上发起攻击,但受到土匪们的猛烈阻击。土匪们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毕竟人数太多,冯全仕这一个排的战士根本攻不上去。当双方激战正酣时,侯宜维带领作为预备队的朱凡甫土匪第一大队也到了两河口集镇。命新提拔的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湘西悍匪朱凡甫带领大批匪兵向冯全仕猛烈反击,并架起迫击炮轰击解放军。不一会儿,就有几名战士受伤了。冯全仕见土匪势大,知道再打下去也只会作无谓的牺牲,便带领全排向后撤回彭家寨。冯全仕带着全排撤回彭家寨后,将几名伤员安顿在农会主席彭家贵家里。他想土匪在攻占两河口后,很可能会接着向沙道集镇进攻,便带着战士们连夜翻越彭家寨后面的高山,绕道向沙道集镇而去。

边松均带领的一组人向西面方向刚冲出一里路时,却陷于了土匪的重围。但边松均与同志们沉着应战,经过激战斗终于突破重围,而土匪们却满山遍野地叫嚣着要抓活的。当边松钧等人正向前急行时,却来到一条深沟边,大家一看,沟下面是很深的悬崖。而土匪们正蜂拥着追了过来。

边松均让大家利用岩石和大树为掩体,集中火力向土匪们射击,冲在前面的匡然义命令匪徒们架起机关枪向边松均等人扫射,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工作组的同志牺牲了,而边松均等人的子弹都打光了。边松均将打完子弹的手枪丢下深涧中,检起地上的一根木头喊道:“同志们,有长枪的都上刺刀,没有长枪的都用木头与石头跟土匪们拼了,就是死也不能落在土匪手里!”

匡然义见工作组的人没子弹了,狂笑着对匪徒们喊道:“弟兄们,他们没有子弹了,冲上去活捉他们,回去向侯司令请功!”

土匪小队长罗疤子首先冲在前面,边松均带头向土匪冲过去,一木棒子扫向罗疤子,正打在罗疤子的脑壳上,罗疤子像一截树桩一样倒在地上。余元良与阮兴友等人也端着步枪冲上去,用刺刀一连捅死几个土匪。但土匪们人数实在太多,不一会儿,边松均这个组的十名成员就只剩下边松均、阮兴友与谭煌三人了。但三人已是浑身带伤,同时也被土匪逼到深涧的边缘。匡然义狂笑对匪徒们道:“弟兄们,这三个共产党已经走投无路了,直接抓活的,回去请功领赏。”

听了匡然义的话,匪徒们争抢着来抓边松均等三人。边松均对两名战友说道:“同志们,我们跳下去!”说完带头向深涧跳了下去。阮兴友与谭煌也随着往下跳。而匡然义却猛扑过去,将阮兴友的衣服抓住。匪徒也冲过来一起将阮兴友按住。匡然义打了阮兴友一个耳光后骂道:“老子让你不投降!”

阮兴友也骂道:“狗日的土匪,有本事就杀了我。”

匡然义让土匪们松开阮兴友,然后问道:“刘云成去哪里了?”

阮兴友厉声说道:“不知道!就是知道老子也不会说。”说着便扑向匡然义,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二人便扭在一起。

匪徒们冲上去用刀在阮兴友身上一顿乱捅,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

阮兴友虽然牺牲在土匪的乱刀之下,可是他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掐住匡然义的脖子。匪徒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手掰开,而匡然义却差点被掐死了,良久才缓过气来。

匡然义缓过气后抢过匪徒手中的机枪,对着阮兴友的遗体又是一阵扫射。

刘云成带着另一部分工作组的同志,向西北方向冲到白果园时,由于土匪满山遍野的冲击,陈金龙与程行序二人被冲散了,而不知去向。由于土匪追得紧,刘云成只得带领剩下的同志一路向前突围,不一会儿,他们前面又出现了大批土匪,大家一边战斗一边向土匪少的向方上突围,由于天黑,大家在林中失去了方向感。没多久,剩下的人又被冲散了,刘云成身边只剩下恩施革干学校的实习生万风美。两人正向白果园一带的山顶突围去,却听得土匪在近处说道:“好,又打死两个,将这两个的头砍下来,提回去请赏。”这其实都是内奸吴大飞干的,吴大飞本来是想从后面偷袭刘云成,可是工作组的其他同志都在身边,没有机会下手。他便想办法将其他同志引向别的方向,其他的几位同志在吴大飞的误导下进入了土匪的包围圈,在战斗中都壮烈牺牲了。等吴大飞再回过头去找刘云成时,刘云成与万风美却不知去向,他便又回到土匪队伍里。

刘云成与万风美听到土匪的说话声,不觉悲从中来,但却只能继续向山顶突围而去。哪知在山腰处土匪却追上了他们。正危急时,二人发现身边有一条从山上飞泻而下的水沟,沟内水流湍急,沟边有一棵大柳树,二人忙跳于沟内,顾不得山泉水的冰冷刺骨。

二人跳入水沟手,又发现从树上垂下的浓密柳枝后面是一道飞瀑,飞瀑后面有一个凹地,两人钻到瀑布后面,利用水流与树枝的遮掩藏住身子。只听得土匪在外面喊:“刘云成,我们看见你了,快出来吧,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刘云成知道土匪是诈他们的,不过他与万风美枪早已上膛,万一被土匪发现了,就以死相拼。

土匪们叫喊了一阵后,见没有动静,便一路向山上搜去。二人见土匪离开后,便从水沟中上岸,却又被从侧面搜来的一群土匪发现了,冲在前面的土匪喊道:“刘组长,土匪走远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刘云成和万风美见土匪如此卑鄙无耻,不觉大怒,抬手两枪将冲在前面的两个土匪撂倒在地。土匪们叫嚣着开枪向二人猛烈射击。刘云成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从山顶突围了,便对万风美说道:“把枪抱在怀里,往山坡下打滚。”

万风美知道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便与刘云成一起双双将枪往怀里一抱,冒着土匪们密集的子弹一路向山坡下滚去。这样一来,终于摆脱了土匪的追击。此时天已微亮,四周的地形地貌与岩石树木都已依稀可辨,二人发现此处正是何家沟。两人正准备向红石板方向走去,却发现前面来了一个人。两人躲在树后等那人走近后,刘云成认出此人是这里的一个叫何玉山的贫农。因为刘云成到过何玉山的家,还在他家里吃过饭,所以认得他。

这何玉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常常被土匪与劣绅们压迫,是共产党的工作组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他整晚都听得对面山上有枪声,知道一定是土匪在与共产党的人作战,等到天亮枪声渐渐停歇下来时,他想悄悄上山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共产党人员,恰好在此处遇到了刘云成与万风美。于是便从小路将两人带到四道水的田家堡,乡亲们听说工作组受到土匪的袭击,只有刘云成与万风美回来,大家均悲痛万分。

刘云成知道如果土匪攻下两河口后,一定会乘势攻打沙道集镇。他与万风美在田家保稍事休息后,便急匆匆赶到沙道集镇上的区公所,向李盛隆同志汇报了土匪在两河口暴动的过程。

李盛隆在得到黄成强的报告后,就已立即向县委报告了有关情况,县wei书记夏夔指示,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发动一切力量阻止土匪占领沙道集镇,他还告诉李盛隆,将命县大队大队长黄占星同志亲率一个中队增援沙道。

得到县委的指示后,李盛隆立即将区上的干部组织起来,同时让附近的几个工作组的同志都回区公所集中,以应对土匪对沙道集镇的袭击。同时又从酉水西岸的几个村调来近百名民兵到集镇上,作好战斗准备,以阻击土匪的进攻。

因燕群武与湘西匪首朱和矮子是拜把兄弟,在他的引荐下,朱和矮子便率残部三百余人投靠了侯宜维。侯宜维将其部组建为第七大队,由朱和矮子任大队长。朱和矮子虽然身材短小,却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善使双枪,且枪法精准,是湘西大匪首瞿波平手下恶名昭著的悍匪。当然,侯宜维收留朱和矮子一事,也通过电台报告了瞿波平,

侯宜维在匡然超的策划下,在占领两河口后的第二天一早,命朱和矮子匪部与万玉梅的神兵留守两河口集镇,命其他各部土匪倾巢出动,从两河口直扑沙道集镇。沙道集镇地处川鄂湘黔四省交界之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商业繁荣,过往客商云集,酉水沿着镇子东面向南流入来凤,被誉为“小上海”,是鄂西南山区的繁华富庶之地。

在大约十点钟时,侯宜维率领大队匪兵来到沙道集镇酉水东岸,令匪徒们向集镇发起猛攻。李盛隆早将由区公所干部和一些民兵组成的一支三十余人的小队伍部署在渡口,架起了两挺机关枪。等土匪从渡口以木船渡河时,便命令用机枪封锁住渡口。

冲在最前面的土匪头目正是燕群武,他命匪徒们也架起机枪向渡口西岸猛烈扫射。

侯宜维又命令朱凡甫与陈志崇高等人带领匪众们,从渡口下游浅滩处涉水过河,不过说是浅水也能没过大腿处。等匪徒们冲到河中间时,守在对岸的正是刘云成带领的一百多民兵,他命令民兵们集中火力,将冲在前面的一些土匪打死在河里。

侯宜维志在必得,命匡然超和张继生亲自到一线督战,将几门迫击炮对准渡口狂轰,顿时有好几名区委干部和民兵牺牲或受伤。李盛隆见形势危急,大喊道:“同志们,我们就是拼光了也不能让土匪过河!”说完他亲自担任机枪手向渡口对岸的土匪们扫射。

匡然超见土匪们难以从渡口过河,便命留下部分匪兵继续攻击渡口,而将大部分土匪都集中到渡口下游约五百米处的浅滩处,向刘云成带领的民兵阵地强攻。一下子使民兵阵地压力大增,刘云成喊道:“同志们,决不能让土匪过河!集中火力打冲在最前面的土匪!”但土匪实在太多,很多土匪已冲上了河面的沙滩,刘云成对万风美说道“你去做机枪手,我组织突击队冲下河去与土匪近战。”

刘云成对万风美交待完过后,又对民兵们喊道:“水田坝村的民兵们上刺刀,跟着我冲下河去,其他人原地坚守,坚决打退土匪!”

水田坝的民兵们也都将刺刀上好,刘云成也拿起一支步枪,上好刺刀,一个纵身率先跳下河滩。

水田坝民兵队长田中明见此,对身边的民兵们喊道:“跟着刘副区长上(刘云成是副区长兼任两河口工作组长)!”

水田坝的民兵跟着田中明一起随刘云成跳下河床。

刘云成冲在前面,将迎面冲过来的两个土匪刺倒在沙滩上,民兵们也与土匪近身肉搏起来。那些土匪虽然凶狠,但单兵战斗力比民兵却强不到哪里,因此,在近身肉搏中土匪并占不了什么优势,但毕竟他们人多,民兵们所受的压力还是很大。不过刘云成在匪群中左冲右突,杀得土匪们心惊胆寒。再加上河岸上民兵们的火力,土匪们竟一时登不了岸。

燕群武见土匪们如此无能,竟然被一百多名民兵挡在对岸,不觉大怒,操起一把大刀就要向对岸冲。此时,却听得背后传来喊杀声,原来是冯全仕带着他那个排的人马翻越彭家寨后面的高山回到了沙道。他们集中火力从土匪后面进攻,打得匪徒们措手不及。侯宜维以为是中埋伏了,忙命土匪们从河里退回来。

刘云成也乘机让民兵们将牺牲和受伤的人抬回岸上,重新加固工事。渡口处的李盛隆也是压力骤减。清点人数,发现身边的区委干部和民兵已有十余人牺牲或受伤。

当河中的土匪们退回岸上后,侯宜维却发现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解放军人数其实并不多,只是虚惊一场。心中怒气大盛,命陈志高与张光头的第六大队的匪徒们乘多艘木船从渡口进攻,命李红武与燕群武的第三、第四两个大队再次从渡口下游的浅滩处进攻,务必在两小时内拿下沙道集镇。同时命匡然义带部分人马挡住冯全仕的进攻。因为他根本没将这一个排的解放军放在眼里。

一时间,枪声又密集地响起,正当匪徒们从渡口与浅滩处要攻过酉水时,却突然发现对岸的火力骤增。原来是县大队第二中队在大队长黄占星的带领下赶到了,强大的火力打得土匪们纷纷退回酉水东岸。

匡然超见沙道集镇内的援兵已到,便心生退意。对侯宜维说道:“司令,共产党的援军已到,不如我们先退回两河口,再找机会攻占沙道集镇。”

侯宜维怒气冲冲地说道:“我都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共产党的援军不过二百来人,我们几千人马,还怕他二百人吗?将所有的炮和机枪都用上,我今天一定在沙道集镇内开庆功会!”

匡然超没有办法,只得与张继生重新组织进攻,正在此时,从土匪的侧后又响起了枪声和冲锋号声,从声势上看,很明显并非先前在背后袭扰的那一小股共产党部队。此时,侯宜维也知道麻烦大了,今天占领沙道集镇是不可能了,便命土匪队伍向两河口方向撤退。

李盛隆与黄占星见土匪败退,命令部队渡河攻击。

土匪们受到前后夹击,死伤惨重。解放军两路人马会师后,李盛隆等人才发现,是从八大公山回来的县大队第一中队与两河口周边几个村的民兵部队到了。

侯宜维等匪首在众匪徒的保护下,好不容易才到达两河口。而探子却飞速来报,解放军正从沙道集镇方向紧追而来。听了探子的报告,侯宜维那干瘪无肉的脸上不觉大惊失色,仰天长叹道:“我当年要是听贺龙的,跟着他走,也不会有今天的落魄。我反共救国军几千人马却打不过共产党的区区几百人。”

听了侯宜维的话,匡然超心里何尚不是一样的想法,但他知道现在就是投降共产党也可能太晚了,毕竟自己与侯宜维一样,手上沾满了人民和革命者的鲜血,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当然他更知道,侯宜维也不可能就此向共产党投降。于是便说道“司令不必难过,是然超没有料到被引入八大公山的共产党军队会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共产党进入八大公山的人马与我们那里的两个大队交战一段时间后,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不过,现在我们还有机会。”

侯宜维问道:“事态紧急,匡兄有何良策,请快说。”

匡然超道:“我们将部队置于刘家湾后面两边的山头,命一路人马吸引共军从两河口集镇追击,待共军到达刘家湾后面的山凹后,我们就从两边的山头上冲下来,将共军围住,这样就可一举歼灭沙道一带的共军主力,然后再回师沙道集镇,定可轻松拿下镇子。”

侯宜维想了想,觉得匡然超的计策可行,便让他立即去排兵布阵。为了以防万一打不过解放军时可以全身而退,侯宜维又将指挥所撤退至梅子湾。

由于赵丰的那个连有一个排随李磊一起还留在二坪开展工作,因李发驼子被害,致使没有接到刘云成让他们下山的命令,因此,还留在二坪做群众工作。李盛隆便命赵丰带两个排留守沙道集镇。因刘云成熟悉两河口一带的情况,便让他随黄占星一起带着部队直逼两河口。

刘云成与黄占星到达两河口后,却发现只有少量土匪守在小河对岸的小镇外面,黄占星下令战士们用一阵机枪和迫击炮击溃对岸的土匪。由于此时还不是汛期,小河水并不太深,便命令战士们涉水过河追击逃匪,这一股匪徒正是土匪小队长燕连所率的几十名用来诱敌的土匪,等解放军过河后,燕连命土匪们一边开枪一边向刘家湾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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