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婶,那就先这样,我跟老二先回家了,家里的牲口还等着吃呢。”不觉间天已经沉了下来。
“要不吃个饭在走吧?前两天我刚好压了些面条,锅里一煮就行了,很快的。”
“不了,你哥还没吃呢,我们先回了,哪天再聊。”
“行,那就下次吧,否则还想着一起吃个饭。”
“采春他娘,有时间就来我家做客,不远,就在坡下拐个弯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好的,嫂子,有时间我就过来了。”
傍晚时分,雨早已停歇,张二收了袋子,便是跟着母亲并排往回走,“老二,你觉得采春那丫头咋样?”
“挺好的,很开朗活泼。”
“妈也这样觉得,以后有时间了常去她家里转转,有啥事多帮衬些,她爸是换粮食的,常在这几个村换粮食,以后跑勤快点。”
“嗯,好。”
张二随口应了声,心里却想着张大朴,自己心中那种感觉究竟是不是爱,他一定要找张大朴确实清楚,如果是,那自己以后怎么对燕子,怎么对长顺,长顺是自己兄弟,自己决计不能跟他因这件事决裂,而且长顺对燕子也挺好的,以后大不了不见燕子,只跟长顺见好了,可是这种情况存在吗?
如果这种感觉是错的那最好不过,自己不用考虑燕子,也不用担心自己跟常说的感情,相反自己还可以祝福他们。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们以后一结婚,自己这心里就怪怀的,唉,不管了,等张大叔回来一切就都知道了。
这雨一连下了三天,第三天方才放晴。第二天张二又跟着母亲去了趟二婶家,因为下雨,桥没修好,刘采春娘两个依然在张佑祥家里住着。第二天见面时,众人已熟悉了许多,再次聊天时也是更热闹了些。
张二跟刘采春一见面就聊了起来,从小时候在哪念书,隔壁村邻村有自己的儿时的玩伴,甚至连在哪烤过麻雀肉都谈了起来。这一待又是一天,张二就连午饭都是在张佑祥家里吃的,别看刘采春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却烧的一手好菜,众人直夸采春手艺好,就连张二爸都冒着雨过来吃饭,一大堆人好不热闹,陆续续耽搁了一天,待得天黑时,张二早已把找张大朴之事抛在了脑后。
第三天时,张二老早就来到了厂里,他想确认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还有就是两天没干活了,总感觉少点什么东西。张二干了一早上,却是不见燕子,问长顺时,长顺也说不知道,只猜燕子生病了或是出去玩了,兴许明天就来了。厂里的活堆了两天,两人好不容易干到九点多钟才下班,待得回家吃了口饭便是仰头睡去。
第四天,燕子还是没来上工。张二本想说着去燕子家看看,可长顺说厂里活紧,这批砖敢不出来,那边就要违约,不签这份工,待得干完了明天一起去。再说二十来岁的人了,不会出啥事的,张二心想也是,长顺给自己安排这份活已是不易,自己怎能不顾他家收益随意旷工呢,当下鼓起干劲又干到了晚上九点多,回家洗漱后又是一夜。
第五天时,燕子依然没来上工,好在活赶的差不多了,张二跟长顺刚干到六点,一下班就朝燕子家跑。
“这是?”张二跟长顺刚上了坡,便是见到燕子家的门前挂着几张白色挽联,门口还放着一个花圈。
“不知道,进去看看。”
“不会是?”张二跟长顺对视了一眼,便是朝着坡下跑去。
“燕子?”
“婶,燕子呢?”
长顺在院里找了一圈没看到燕子,便是双手扶着燕子妈肩膀问道。
“燕子?”张二喊了声,脚步还未凑上去,长顺便是一把抱住了燕子。
“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我去给驴舔了点草,没事吧?”
“没事,你没事就好。”长顺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双手却是抱的更紧了。
“燕子没事了。”张二深深的舒了口气,那里面的是?
张二抬头朝窑内望去,却是一个水晶棺摆在里面。
“婶,我叔呢?”张二颤巍巍地朝内走去。
“没了,都没了,大朴命咋就这么不好,不就送躺粮食,结果桥断了,刚好压住了大朴……”
张二朝后退了两步,只觉得心里一阵紧,鼻子一酸,却是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张大朴虽大自己几十岁,可对张二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朋友却又像父亲,他有想法,有远见,却偏偏遇上这种事。
“孩子啊,你也别难过,是婶命不好,没这福气。我十五岁那年进了王家,十九岁那年生下了金环,可公公却在那年没了,村里人都说金环的命是公公换的,可后来,二十一岁那年,银环出生了,婆婆也没了,村里人说我是扫把星,是我克死了公婆,可燕子爸不信,反而对我比以前好,终于燕子出生了,可她爸就抱了她一抱,便被征去当兵了,后来也没了。从此,我们娘三相依为命,好不容易金环嫁了出去,可婆家人说我们这里命交华盖,死活不让她回家,金环偷着回来过两次,可被发现后差点被打折腿,从那以后,金环就再也没回来过,金环嫁出去了,可还有银环,银环自己在外面找了个外乡人跑了,这些年也没消息,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你大朴叔出现了,他像太阳一样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可你大朴叔却没了。”燕子妈面无表情地说着,空洞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绝望。
“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可……”
“娘!”
“可我放心不下燕子这孩子啊。”
长顺见得两人哭作一团,顺势把我拉到了门外,“老二,这事我们给看着办了吧,完了给大朴叔买个好棺木。”
“嗯,行,可是……”
“我知道你家里管的严,一时半会肯定拿不出钱,完了我找我爸借,你就看着其他事就行。”
“行,完了你从我工钱里扣除吧,这些钱就当给大朴叔的一点心意了。”
“嗯,好。”
两人叹了口气,转过身又都回到了院子里。月亮从西边探出了头,夜的黑与冷顷刻间一起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