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治病（下）
“贱婢，在这边说什么？还不快去沏茶？”
苏灵歆说着，捻了袖中的一块方帕子，细细地擦了嘴角去。
“小姐……”
碧珊还有说什么话，已经被苏灵歆打断，“再不去，小心我将你的嘴撕了。”
苏云遥冷冷笑道，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还不快去！”
苏灵歆的眼神中已有杀气，碧珊只好作罢，缓缓地退下。
“没想到妹妹大病一场之后，还是什么毛病都没有改。”
苏云遥冷笑道。
“那天若不是你陷害我，我又何必有此一痛？”
苏灵歆还记得那天的场景，就是在看了苏云遥的眼睛之后，她的意识开始出现了混乱，将方氏与苏灵韵虐待下人的事情全盘托出。
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也让她对苏云遥的恨更加深刻了一些。
“若是没有这种事，别人怎么能迫你说出实话来？”
“这么说来，你算是承认了我的病是因你而起的咯？”
苏灵歆抓住了把柄，对苏云遥更加不客气了起来，用手牢牢地抓住了苏云遥的肩头，说道：“走，你和我到夫人面前去说个明白。”
苏云遥冷笑道：“你确定与我到方氏面前你能说得清楚？如今你这般气急败坏，又让方氏在父亲面前差点露了马脚，她还会听？”
苏灵歆冷笑道：“夫人对你恨之入骨，若是知道你迫害自己的妹妹，会不会高兴呢？”
苏云遥将自己的肩膀从苏灵歆冰凉的手掌中抽离出来，说道：“你也真是悲哀，分明是方氏利用你来博取父亲对我的厌恶，还在这里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吗？”
这一句话才是真正地触及了苏灵歆的心底。
是啊，平日里夫人对她和苏灵韵自然是好的，可是到了需要牺牲一个人来扳倒苏云遥的时候，她就成了首当其冲的一个。
如果不是现在苏云遥提起，她会告诉自己应该忘记这件事情。
只是……
苏云遥是何其乖觉的人，迅速就察觉到了苏灵歆眼中的落寞，她浅浅笑道：“是姐姐不对，平白无故地提起了妹妹的伤心事。”
苏灵歆迅速转变了表情，冷言：“夫人喜欢谁有目共睹，需要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苏云遥看了一眼正堂上供奉的香炉，一刻钟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要该到苏灵歆发病的时候，便是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来。
“大小姐，二小姐，茶水奉到。”
碧珊小心翼翼地给两个人送上茶水，苏灵歆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紧，似有一团烈火要喷涌出来。
她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瞬间，就感觉到有千万只虫子朝着她的心脏爬过！
她一把将碧珊奉上的茶盏推到了地上，胸口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难以自持，苏云遥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捧起，说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苏灵歆的眼神中迸发出冷冷的光亮来，她狠狠地说道：“苏云遥，是你害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感觉到有疼痛从心脏蔓延到了四肢上，那种感觉竟然要比之前所承受的疼痛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你不是说你一吃了我给你的药丸就能知道里头的成分了吗？为什么你尝不出来这药丸的本质呢？看来你这些年来学习医书，并不精细啊。”
苏云遥的眼神冷冷的，之前所隐藏的冷光如今是完全喷播出来，苏灵歆捂着胸口，她的眼睛中好像是要沁出血泪来！
“你这个贱人！”
苏灵歆痛苦地喊叫着，碧珊还算是个拎得清的人，她连忙跪在地上，也不顾膝盖上的疼痛，说道：“大小姐，我们小姐一时糊涂，求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碧珊！你说什么！”
苏灵歆尽管是生不如死，也不忘维护自己的尊严，她的唇齿之间慢慢地迸出两个字里：“你滚。”
苏云遥缓缓站起，蹲在了苏灵歆的面前，问道：“妹妹，你确定吗？这个药丸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会让你痛苦得无声无息，也就是说，你的意识前所未有清醒，但是你的身体没日没夜都要承受万箭穿心的疼痛。这比之前你浑浑噩噩的状态可是要痛苦一千倍的。”
凛然之间，苏云遥的眼睛中泛起了同情来：“真是可惜了这张好脸蛋，一想到你会因为痛苦而扭曲了面容，姐姐我实在是觉得可惜呢。”
苏灵歆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惧，她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云遥玩弄着指甲，无所谓地说：“如果刚才你不耍赖，我何必要用这一招，金银细软，只要你双手奉上，我保证你可以药到病除。”
苏灵歆瘫倒在一旁，如今自己的性命被牢牢地攥在了苏云遥的手中，她若是从此一蹶不振，方氏怎么可能管她？
这些年虽然与方氏是以母女情分处之，她却事事都要为苏灵韵考虑，如今她再沾染了这莫名其妙的病，且不知会被如何遗弃，到时候若是因此错过了好姻缘，她这辈子可不是毁了。
“我听说，前两日，京都御史王大人到我们府上提亲，却被方氏因你的病情而拒绝了，若是你的病迟迟不好，连最后一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苏云遥看似心不在焉地说着，却已经掌握了苏灵歆的一举一动。
苏灵歆沉思了片刻，冷冷地问道：“就算是你现在救了我，我以后还是会害你，苏云遥，我与你势不两立。”
岚烟鲜少看到苏灵歆有低头的时候，从前在苏云遥面前就是趾高气扬的，在林子峰和苏云遥的恋情中，也不知道使了多少的坏，让苏云遥不得已要接受与痴傻皇子的婚约。
现在还在这里嘴硬，忍不住要多说一句：“小姐快些停嘴了吧，您今天不吃了大小姐的药，连明天都活不过了，还在这里说什么狠话？不是奴婢我说您，您如今站起来都费劲，还想要逞能到方姨娘的面前争宠吗？”
字里行间都是对苏灵歆的戏谑。
苏灵歆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嘲弄，一时悲愤交加。
“我也不指望你能对我好，我为你治病，你给我钱，之后各走各路，不好？”
苏云遥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对于她来说，苏灵歆这样的蠢货原就没有接近的可能，今天若不是为了拿到钱来开医馆，又何必来找她，让她自生自灭就是了。
苏灵歆这下子完全听明白了苏云遥的话，思索片刻，与碧珊说道：“去取我库房的银子来。”
碧珊连忙答应着去了。
“我的药物共有十副，每副的价格是不断往上递增的，第一副药是十两银子，再往上要多加五来两，吃完后到我这里来领下一副药，如何？”
苏云遥的态度分明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施压。
“十两？”
苏灵歆的嘴角洋溢起冰冷的笑意：“这十两银子若是到外头去买，都可以买来不少燕窝了。”
苏灵歆的神色黯然，其实在穆武侯府中，苏灵歆的处境不所谓不艰深，虽然表面风光，但是背地里，日子却是过得紧巴巴的，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原不是小钱，且还是第一副的药。
苏云遥低眉——
“怎么，你在方氏的身边这么久了，得尽荣宠，如今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苏灵歆冷笑道：“并非我拿不出来，你这药是什么宝贝，怎么这么贵？”
苏云遥款款起身，淡然道：“药本身不贵，但是要买你的命，就值得。”
说完一个拂袖，转身要走：“若是你觉得不合适，就算是我白来了。”
碧珊见了，连忙跪在苏云遥的面前，说道：“大小姐请别走，我们小姐平日里也没省下什么钱来，若是用首饰珠宝来做抵押，可还行？”
言语中带着凄凉。
苏云遥稍微想了想，“不好，若是日后我用这金银珠宝有了别的用途，你们顺藤摸瓜，反而诬陷于我，岂不害我？”
苏云遥坚定了立场，这苏灵歆诡计多端，且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不防着点，指不定以后怎么与她分辨。
苏灵歆的额头剧烈疼痛着，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疼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想了片刻，与碧珊说道：“碧珊，你过来！”
碧珊心疼地扶起了苏灵歆，问道：“小姐，您快说说好话吧。”
苏灵歆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感，在碧珊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去，从我的枕头底下数出十两银子来，给了他们去。”
苏云遥的眼角含着笑意，看着苏灵歆不得已的样子，心中一阵暗爽。
碧珊听了赶紧去取了，苏云遥是个讲究契约精神的人，留存了一份两式的字据，表明与苏灵歆之间的合作关系，两人各自留存一份。
尔后，她与岚烟使了个眼色，岚烟才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小包的草药，说道：“这是第一副药方，需得在亥时煎了服下，时辰不可错了，且煎药所用的水必须是前一天的露水，可记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