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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原谅不原谅

胡晓艺在医院睡了三天,终于等到了李艾迪的信息。信息很简短,就三个字:回来吧。

胡晓艺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心想到底李艾迪还是离不开自己,不知道李艾迪同样也用同样的情绪抱了别的男人。胡晓艺肤浅地觉得世界上除了李艾迪还有人喜欢上了自己,却从来没想过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没有人也痴迷狂热地想得到李艾迪。不管如何,胡晓艺今天总算能回家了,下班之前就提前脱下白大褂倒掉茶叶准备回去。

李艾迪抱了唐宇正之后,发现自己可以彻底原谅胡晓艺了,因为自己现在可以理解一个痴情人和一个绝情人之间的拥抱,并不是意味着开始,而是意味着结束。李艾迪想那个女人对胡晓艺的拥抱可能就是这样而已。胡晓艺在感情回归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振奋的消息,北京的潘悦成功发挥了作用,惠导在一个难得空闲的夜晚再次审读了胡晓艺的剧本故事大纲,觉得胡晓艺的故事还挺有嚼头,刚好跟宗制片和史总要去趟立海市谈一个合作,顺便就给胡晓艺发了个微信,问有没有时间见一面。胡晓艺刚刚走出医院接到了惠导的微信眼睛一亮,赶紧回有时间,随时等着惠导大驾光临。

胡晓艺回到家心情极好,一进门发现李艾迪竟然做了一桌菜,胡晓艺纳闷地想李艾迪是咋了,难道是醒悟了把自己赶出家门三天内疚了,胡晓艺进门后李艾迪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对胡晓艺平淡地说:坐下吃饭吧。

饭桌上,李艾迪给胡晓艺夹菜,简单地问胡晓艺这两天医院业绩好不好,顾客多不多。胡晓艺不自在地应答着,闹不清李艾迪这是咋了,通常李艾迪要是碰上了让自己不高兴的事儿要念叨好多天,可是这次不但没有一句反而平静如水,这真奇怪,并且还做一桌菜是什么意思。李艾迪好像看穿了胡晓艺的心思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跟你继续扯。

胡晓艺点点头。

李艾迪说:因为我现在能理解了。

胡晓艺问:你理解什么了?

李艾迪说:理解了人与人之间,可能存在一些一厢情愿的感情,我愿意相信那张照片里你是没有感情的那一个,你的感情只在我这里。

胡晓艺惊讶地问:嗨哟,这你说你,这三天思想变化太大了,你是咋想通的?

李艾迪笑了笑说:因为我也在经历生活啊,我也会去思考啊,我也会面对很多没面对过的事情。

胡晓艺打趣地说:不会有人也在追你吧?

李艾迪看着胡晓艺认真地说:有人追我你会紧张吗?

胡晓艺摇摇头轻松地说:不会。

李艾迪问:为什么?

胡晓艺说:你看,因为我对你充分地信任,即便有一大群人铺天抢地朝你来,我也相信你心里就我一个。还有就是,你那么优秀又漂亮,有人追你也很正常嘛。

李艾迪问:如果有个人也来抱我呢?你能接受吗?

胡晓艺说:经过这个事儿,我其实想明白了一些事。假如以后你遇到了一个对你爱慕但又尊重的人,我绝对不反对你跟他见面。因为人与人之间难免会产生这些小情愫,谁让你那么美呢,那么优秀呢。我觉得我应该宽容大度,一定不能小气巴拉地限制你自己的私人空间,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李艾迪说:你这是在说我小气不给你空间了是吧?

胡晓艺说:不不不,我还没说完呢,经过这个事儿,我也吸取个教训,以后碰上对我有好感的女孩,我一律不理不见,从此打消各种事故的可能性,让你安心。

李艾迪笑了,说:我先观察观察你吧,我还没原谅你呢。

胡晓艺奇怪地说:没原谅?不可能啊,你看你做这些菜让我回来,你不原谅整这些干嘛呢。

李艾迪说:你再多嘴你就别吃了,嘚瑟是不是?

胡晓艺赶紧闭嘴吃饭。

这一晚,李艾迪把胡晓艺抱得特别紧,李艾迪觉得自己真的太单纯,单纯得看不到感情,看不到胡晓艺对自己的感情,看不到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只能看到自己现在依赖胡晓艺,离不开胡晓艺,是怕离开后自己失去一种习惯后承受的孤独。虽然胡晓艺回来了,两人什么都没变,但是李艾迪第一次觉得感情不是那么牢靠的,在这个扑朔迷离纷繁噪杂的社会里,人们的感情是会被生活控制的。

李艾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悟,但是就是莫名其妙产生了想法。李艾迪发现自己的内心里对唐宇正还残留着感情,现实生活却很排斥唐宇正,而挖掘自己内心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怕跟唐宇正有说不清的关系,自己不至于这点原则都没有,而是李艾迪在唐宇正身上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气息,这种气息是唐宇正摸爬滚打多年后侵入骨子里的装腔作势,虽然唐宇正在李艾迪面前努力遮掩,但是也能感受明显。所以李艾迪委婉地让唐宇正跟自己不要再见,因为唐宇正不再是那个年轻冲动血气方刚又可爱的男学生了,李艾迪不知道胡晓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胡晓艺三十岁了,还是保留着一种单纯,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变,他最好也不要变,永远这个样子,心甘情愿被自己数落被自己唠叨然后跟自己过一辈子。

李艾迪害怕的是自己要求永远都很简单,而另一半对生活的要求越来越高。李艾迪最怕的就是胡晓艺奋不顾身去追求自己不切实际的梦想,李艾迪不知道胡晓艺期盼见到的人很快就会赶来,让胡晓艺激动难安。

胡晓艺在医院待了三天后,唐宇正在公司也待了两天,每当夜幕降临时候,唐宇正从公司的会议中脱身,开始觉得自己变回了一个为情所困的少年。唐宇正并没有那么脆弱,自己心里知道不一定能得到李艾迪,但没想到被李艾迪伤得那么快那么直接。唐宇正望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心如死灰。

唐宇正的父亲走进了办公室,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一方面觉得他不争气,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确给予了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压力。前不久,唐宇正给父亲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告诉父亲自己多么成功又多么可悲,得到的和失去的都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人生经历。唐父开始理解儿子,当再次看着儿子陷入了因情感而生的疲惫和低落,唐父第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给了儿子一条错误的人生引导。

唐父坐在唐宇正面前,丢过去一根烟,父子俩点燃香烟,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阵,唐父先开口说:你打算放弃吗?

唐宇正说:已经放弃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唐父说:我不是说那个李艾迪,我是说,这个公司。

唐宇正哼了一声说:哼,公司,我放得了吗?

唐父点点头:可以放,如果你发自内心不想做,我会安排其他人来顶你位置,你过你想要的生活,我会全力支持,包括追你喜欢的人我都会无条件帮助你。

唐宇正笑了一下说:我放不了,这个公司,我一辈子都放不了了。

唐父说:不,你要是想放,你放下了这个公司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最多只是因为你的离开而没有变得更好。

唐宇正说:走到一半,谁能说放就放。有的路走上了就回不了头,我这辈子,可能注定要当个不快乐带着面具生活的有钱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家底深厚,感情缺失。

唐父说:那我问你,如果你这辈子只有感情能得到满足,但是你永远都要过上一中贫穷没有希望没有事业的生活,你愿意吗?

唐宇正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生活怎么样是对的,但是至少我这样生活不是唯一的。

唐父说:听起来你现在是彻底对你的生活不满意了。

唐宇正说:这样的生活,我拥有一切就是没有自由,我身不由己,我未来无可限量但就是无法做自己,不是吗?因为你的担子太重,担子里的东西太多不可能放下,不敢放下。你得走到尽头。

唐父有些不悦,沉默了片刻说:人生没有两种可能,别人羡慕着你,你也羡慕着别人。我不是神,提供给你远胜过同龄人的生存能力也带给你快乐,我做不到,我只能让你更强,以后你成为父亲你也会这样对你的孩子。人生幸和不幸有时候在自己的心态,很多人悲惨的童年经历能激励自己一辈子,但对于弱者却要用一辈子来弥补这段经历,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何况,你根本没有受到人生的挫折,没经过那些真正的起起落落。我话就说到这里,你想继续工作我支持你,想放逐自己我也支持你,我唯一不支持你的是为了一自己努力却得不到的感情而消沉。

唐父说完这些话起身走掉,留下唐宇正一人在办公室。唐宇正面色平静,但是唐父的话却非常有分量地击中了唐宇正内心。唐宇正对着天花板瞪眼了一阵,忽然醒悟了一般,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确像着魔了一样中了李艾迪的邪,让自己完全顾不上事业,换成别人,自己也会觉得这样的人是个不可能有任何作为的窝囊废。唐父说得也没错,给了自己一段经历,必会缺失另一段经历,他不是神,做不到两全,但是他是真正希望自己强大起来的父亲。

唐宇正觉得心情比之前轻松了,没那么难受了。李艾迪这个女孩,本来就跟自己现在的层次不搭,自己可以给予她更丰富甚至她想象不到的生活,可是她不接受,难道自己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太可笑了。

唐宇正起身走出公司,开车往回走,觉得自己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唐宇正发现自己并不是放不下李艾迪,而是那一段经历,因为那一段经历里的李艾迪对自己除了喜欢没任何的杂质,单纯的人际关系是自己生活里缺少的,但不是必须的。唐宇正回到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在阳台上倒上一杯红酒,点燃一支烟。唐宇正打电话给刘瑛,告诉刘瑛下周会跟北京来的一个影视团体碰面,自己准备投资一部影视剧,让刘瑛提前做好接待准备。刘瑛最近两天看着唐宇正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唐宇正像变了一个人,现在听到唐宇正的声音感觉他变回来了。

刘瑛问唐宇正现在身体好点没,情绪怎么样,如果没想通可以多休息几天。

唐宇正说:不用担心了,人生本来就没有回头路。我想就算我按现在这条世俗的道路走下去,以前那个单纯的我也会原谅理解我的。

刘瑛说:唐总,听到你这些话,我觉得我很庆幸。

唐宇正:庆幸,庆幸什么?

刘瑛说:因为我一直觉得你的软肋就是一天碰到感情的事你不能像事业上那么稳重并且有理性。但是现在看来,您的治愈能力非常强,我也愿意为这样一个领导服务,因为会更有前途。

唐宇正笑了:你呀,现在越来越不像我的助理,越来越像我的老师了,听起来是在尊重我夸赞我,其实是在教育我呢。

刘瑛说:我不敢。

唐宇正说:行了,咱们不用多说了,本来这一路走来你就帮了我不少,叫你一声老师也不亏。那你早点休息。

刘瑛说:唐总晚安。

挂下电话,唐宇正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还是打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出了一个精神的声音:喂!唐总!

唐宇正笑着说:大导演,我知道你们这个行业的工作性质,所以肯定没打扰你休息。

电话那头笑起来:没有没有,咱们还早呢。

唐宇正说:是这样,我这边呢腾出一些时间,下周有空,看你们什么时候能过来。

电话那头说:那行啊,下周,我约上这边制片人,过去跟你聊聊。

唐宇正笑着说:好,等你们来,这是我第一次涉足影视领域,希望咱们能合作成功。

电话那头说:没问题,见面详谈,肯定一切顺利!

唐宇正最后说:惠导,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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