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只愿君心似我心（二）
一
戚小云的逻辑很奇怪，奇怪得让人想笑。
石宇烆和杨阅四人都没有笑，他们知道戚小云，知道她的心。
二
戚小云说。
应真真就像是一副画，既然是画就应该好好珍藏，至少，要给她找一个好的画室，找一个好的画架，把她放到上面，给自己欣赏，或者供别人欣赏。
三
“画”是不该在外面流浪，再外面经历风雨的。
无论是什么画，只要经历了风雨，墨就会淡，油就会化；笔画会乱，线条会分，骨架会散，画不成画。
四
尚岩伟是戚小云认为的那种人，或者是是------那个人。
五
在这大雪山下，戚小云也听说过许多感人的故事，有说一对情侣来大雪山，男的向女的表白，为了表示诚意，跳进了冰湖，谁知再没有出来。姑娘为了履行爱的誓言，从此在湖边定居，日夜守护着爱人的灵魂。
有说一个姑娘高原反应，差点死在山上，是一个男孩把她背着走了三十多里路，及时送到了医务所才保住了性命。后来姑娘恢复意识，和那小伙子从此相爱。
最纯净的地方，总有最质朴最动人的传说。
六
不过戚小云说，尚岩伟的爱是她认为最好的，最值得应真真拥有的。
戚小云看来，尚岩伟的爱超乎了一般肉欲或者简单定义上的“爱”，尚岩伟真就把应真真当作一副完美的作品，他只想静静地欣赏，而绝不去破坏这画的美感。
七
喝了点红酒。
回到酒店，几个人都有些微醺。
杨阅笑道：“你怎么也玄玄乎乎的，这男女之爱，还有什么破讲究，还说什么‘破坏’美感，小云，你发烧了吧！”
戚小云急道：“哎呀，我......我也不知怎么跟你说......”
八
杨阅是真有几分醉了，反正屋子里也就她两个人，杨阅搂着戚小云道：“我的姑娘，你不会是那种......”
拍了拍额头，理了一下思绪，道：“你不会真提倡精神恋爱，无性......”
戚小云大羞，一把推开杨阅，嗔道：“杨姐......”
八
杨阅咯咯笑着，干脆躺在床上不起来了。
九
杨阅喃喃地道：“你好好想想清楚，再跟我说吧，我困了，要睡，你别打扰我！”
十
戚小云恨恨跺脚，还想缠杨阅，却见她真就闭上眼睛睡了。戚小云无奈，赶紧给她脱衣脱鞋，概被子，垫枕头......
十一
忙活一阵，浑身是汗，戚小云把自己丢进浴室。
却只对着浑身的泡沫发呆。
渐渐地，那一个一个透明的泡沫却都变成了石宇烆的笑脸。
戚小云心里不同地想-------
奇怪，这家伙好像变了，怎么一个晚上什么话都不说。
十二
渐渐地，眼前的“石宇烆”笑脸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可恶。
一个，两个，三个，千千万万个“石宇烆”把戚小云紧紧包围......
十三
怎么忽然身子那么热，戚小云大急，一看却不是热水多了。
忽然想到什么，狠狠地拍打起浴池里的泡沫来。
十四
几下抹干身体，戚小云站在镜子前，几乎认不出自己。
那脸是红苹果，还是西红柿？
十五
一个声音仿佛在耳边道-------
是西红柿，炒鸡蛋最好吃！
十六
随着声音飘来的是石宇烆的笑脸。
戚小云重重哼了一声，把毛巾砸在镜子上，飞速跑出了浴室。
十七
等了又等，看了又看，手机上居然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戚小云微微叹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十八
不知为何，戚小云睡得最迟，居然醒得最早。
给大伙买回早点，便风风火火地摧石宇烆和杨阅起床。
嘴里还叫着嚷着：“起来，起来，公司让你们出来不是让你们睡懒觉的，是让你们出来扛业绩的！”
十九
早点自然是戚小云重点推荐的那一家的米线。
方偁非常无奈，他可还惦记着鸡枞米线呢！
二十
经过一夜，戚小云也理清了思路。
她认为应真真和尚岩伟简直就像桂沅莲和董应秋的“加强版”。应真真无论才气和独立气质都是桂沅莲不可比的，同样尚岩伟的自立和成熟稳重董应秋基本上也是望尘莫及，这样的爱侣不成全，老天都看不下去。
二十一
杨阅笑着听完戚小云的感慨，道：“好了小姐，你别大发感慨了，还是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吧，你知道的，咱们只看事实，绝不感情用事。”
戚小云有些急，道：“杨姐......”
杨阅手一抬，道：“打住。”又道：“上一次那个焉玉萍的案子，你知道风险多大，要不是石总......”
杨阅小嘴一撅，道：“那是他分内的工作。”
杨阅夸张地道：“嚯，戚小姐好大的口气！”
戚小云瞟了微微而笑的石宇烆，也不再出声。
二十二
杨阅搂过戚小云的肩膀道：“你别以为当个总经理逍遥，现在石总多难你知道吗，尤其是这样公不公私不私的案子......”
石宇烆忙道：“好了，咱们谈公事吧！”
二十三
杨阅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不仅是公私难分的案子，还是极其艰难的案子。说到底其实只是尚岩伟的单相思，和戚小云的一厢情愿。
到目前为止，当事人应真真连尚岩伟的情意，戚小云的好意都还不明白呢！
二十四
方偁忍不住叫道：“怪不得，我说昨晚至少人得露个脸，或者把账结了，结果还得让咱们石总出血......”
戚小云瞪了他一眼道：“案子成了有你得你吃的！”
二十五
方偁乐得只搓手，笑道：“那最好，那最好！”
忽然叫道：“欸，我听说这菌子都在野外，要不咱们自己去采一些吧，既锻炼身体，还省了好多钱......”
戚小云噗嗤笑道：“你......还锻炼身体？”说着一副鄙夷的样子。
方偁有些发窘，他本也是顺嘴说说，没想到招来戚小云如此不屑，梗着脖子道：“怎么不行吗？”又道：“再说就是不锻炼，当体验生活不是也挺好！”
此时他的气也顺了，又对戚小云道：“你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好好体验一下这种野趣呢？”这话把杨阅都说得有些心动，笑道：“你这主意不错，要不......”
话是对石宇烆说的，戚小云却接道：“这又不是工作，杨姐你看他干什么，要我说就这样，事完了，咱们好好放松两天。”
二十六
石宇烆还是没有说话。戚小云忍不住道：“欸，你说话呀，装什么深沉！”
石宇烆苦笑道：“你不是说不算工作吗，那你们怎么说就怎么样吧，我一个人能顶什么！”看着众人喜形于色，又道：“不过，工作优先，先把事情办了吧！”
二十七
事情不复杂。
尚岩伟看上了应真真，于是想借经销应真真画的方式接近她，没想到这应真真独来独往，一心扑在画作上，对尚岩伟也是十分冷淡。
尚岩伟笑在脸上，急在心中。
二十八
为了吸引应真真的注意，尚岩伟想尽了办法。
先是把几个畅销画家的画作挪到其他地方，把应真真的画都摆在显眼位置。最令戚小云感动的是为了让应真真的画卖出好价钱，卖得多，尚岩伟甚至拿出自己的存货给应真真做促销。尚岩伟告诉戚小云，明面上应真真的画是特价，其实都是拿卖尚岩伟的画的钱来补贴的。
二十九
或者是天生要当这个“红娘”，戚小云出现了。
不仅和尚岩伟成为了好朋友，还和应真真也成了好朋友。
三十
尚岩伟有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戚小云当观音菩萨一样供着，（方偁此时还是忍不住插话道，要是真当你是观音菩萨，昨晚就该他请客，戚小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时不时就请戚小云吃饭，还跟她讲各种有趣的故事。
三十一
后来，两人几乎成了知己，尚岩伟这才把自己的一肚子相思朝戚小云倾吐。说到动情之处，戚小云恨不得跟尚岩伟抱头痛哭一场。
三十二
说完故事，戚小云眼眶已经泛红。
杨阅轻轻拍了拍戚小云的肩膀，一言不发，却把目光投向了石宇烆。
三十三
石宇烆的表情也变了，再不是一脸轻松的样子。
他的眉头微皱，道：“关键还是应真真的态度......”说着转头对戚小云道：“你跟她认识这么久，就没跟她旁敲侧击过......”
戚小云轻轻摇头，显然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还不想说话。
三十四
杨阅搂着戚小云，微笑道：“你也是，别人的事，你比当事人还紧张，脾气一点没改！”方偁激动道：“我看这样挺好，这才是小云！”
杨阅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戚小云道：“你就没跟应真真聊些什么感情的事，比如她的感情经历，她的兴趣爱好什么的......”
戚小云摇头道：“没有，她就是喜欢画画，别的......”
摸着脑袋想了又想，道：“我跟她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如昨天一个晚上咱俩说得多呢！”
杨阅苦笑，再次把目光投向石宇烆。
三十五
石宇烆微微苦笑道：“这真是为难了......”说着忽然起身，道：“不过，来都来了，总要先见见人再说！”
杨阅笑道：“对啊，你把那个什么应真真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们还真想见见真人呢！”
三十六
戚小云笑道：“要不，先见尚岩伟吧，我早上给他打电话了，他说要请咱们吃饭呢！”方偁喜道：“这才对嘛，早说呀！”
杨阅再瞪他一眼，看着一言不发的石宇烆，沉吟道：“要不，还是先见应真真吧！”
戚小云奇道：“为什么，有人主动请客还不好！”杨阅捏着戚小云的脸道：“当然不好，你以为一顿饭是那么好吃的！”
戚小云更奇，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高兴还来不及！”
杨阅笑道：“他高兴了，咱们可未必高兴得起来。”
戚小云毕竟不笨，又经历了许多，从杨阅的态度已经猜出一二，急道：“你们不会不想接这案子吧！”
三十七
杨阅无奈。
石宇烆赶紧道：“接不接后面再说，可要到了饭桌上，很多事就不好说了。”杨阅拉着戚小云道：“对呀，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也难办，你想要是在饭桌上他提出签合同，又是当着你的面，咱们怎么办？”
戚小云道：“签啊，还怎么办！”
三十八
杨阅摇着头，先起身往外走道：“我是没办法了，我这个妹妹，以为她长大一些，没想到还是这样......”
方偁一看杨阅离开，也立马识趣，拉着容寅初离开。
三十九
戚小云黑着脸，道：“你又想跟我说什么道理吗，免了......”
石宇烆嘿嘿一笑道：“你觉得呢，孤男寡女，这种地方，你认为是说道理的时候吗？”戚小云猛地抬头，就见石宇烆似笑非笑地在她身上打量。
戚小云心头一热，好像一股火苗乱窜，随手抄起枕头就砸向石宇烆。嘴中骂道：“见你衣冠楚楚的，以为你变了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哼哼......”说着冷笑不止。
四十
石宇烆微微笑着，把枕头往床上一丢，道：“你都没变，我怎么会变！”
戚小云心中一跳，石宇烆这话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眼睛朝石宇烆看去，却见他也正微笑地看着她，面色如常。
戚小云心中微恼，暗怪最近自己总是胡思乱想。
四十一
石宇烆起身，慢慢走近戚小云。
戚小云不知怎地，再不敢正视石宇烆的目光，极力想把头颅高高扬起，还是拗不过地心引力，缓缓垂下。一颗心也随着石宇烆的脚步震动。
四十二
戚小云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好像有些紧张。却好像还有几分期待。
可是，期待什么呢？
四十三
“好了，咱们先见见应真真再说！”
石宇烆的声音就在戚小云的耳边环绕，弄得戚小云身子有些麻，还有些软，身子好像不能动，连声音也发不出。
四十四
石宇烆接着笑道：“至少咱们得打听清楚不是......”
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打听什么？
戚小云心中好奇，忍不住抬头看着石宇烆。
四十五
却听石宇烆一字一句地说------
要是她已经结婚了怎么办？
要是她也心有所属，像某些人一样到这大雪山下围追堵截怎么办？
四十六
哼！
戚小云柳眉倒竖，一把推开石宇烆，抢出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