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居奥克兰以后，先后结识了两个女朋友。一位姓董，一位姓蔡。她们两位都是在业余文艺活动中认识的，都是以扮演巾帼英雄花木兰而出名。我妻子开玩笑说，她俩是你在奥克兰结识的两朵“木兰花”。
一、奥克兰的两个“花木兰”
我移民到奥克兰，先住在waterview。每天早上晨练时，先认识了董女士。那天早上，我们一伙来得早的移民朋友正在练太极拳。突然来了一对新人。大家热烈欢迎他们夫妻俩一块儿晨练。那位女的，初来就表现不凡。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儿模样的东西。大家一看，就知道是运动道具。果然，大家在练太极拳，她却独自一人，练起了木兰扇。她那娴熟的双手，上下翻飞，舞来舞去；她那轻快的双腿，又跑又跳，跑跳自如，气度不凡。后来，我们一块儿到pamure学习英语。学校开展文娱活动的时候，她除了和丈夫一起跳友谊舞外，还独自表演了木兰扇。这个时候，只见她如同一只蝴蝶一样飞进会场，双手在空中一舞，“砰”地猛然一响，两个木兰扇顺利张开。接着她又跳又跑，姿势十分优美，博得了一阵又一阵不间断的掌声。董女士从此因表演木兰扇而全校闻名。她表演木兰扇，成为学校传统的文娱活动节目。
我认识的另外一位女士姓蔡，是我搬住到block house bay以后认识的女朋友，因表演木兰剑而出名。她在大会上表演花木兰比武的姿势，优美动人。你看那剑，在空中飞来飞去，忽然刺向敌人，忽然又刺向天空。上下翻腾，看得人眼花缭乱。她把花木兰英勇杀敌的飒爽英姿，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向下一蹲又猛然向上的照片，在奥克兰许多报纸上刊登过。她的成功表演，人人记在心里。
她们两人都因为扮演花木兰而知名。
我先后问过她们：花木兰到底是哪里人？
她们两人中的一个看了看我，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另一位反问我：《木兰诗》是文学作品，花木兰是传说中的人物。传说中的人物，有家吗？
我回答说：有。传说中的人物，也有传说中的家乡。我就曾经到花木兰传说中的家乡采访过。花木兰传说的故里，就在陕西延安。
二、在花木兰的故里漫步
延安之西20公里的山沟里，有一个旅游景点——万花山。相传山下的花园头村，就是人们景仰的巾帼英雄花木兰的故里。
我们当年沿着杜甫川西行。平坦的柏油路傍着河，依着山。两岸的山坡，黄中有绿，绿中有黄，显示出黄土高原浑厚庄重的本色。
突然，我们好像进入了仙境。山头，全被墨绿厚实的柏树林覆盖；山下，一条小河被拦截成碧波荡漾的小湖。绿荫中，不时显露出雕梁画栋的建筑，呈现出古色古香的神韵。湖泊中，小舟轻摇，好似一派清秀的江南景色。主人介绍说，这绿山就叫万花山，山下的村落叫花园头村。相传花木兰就是这个村里的人。
那是1500年前，由鲜卑族拓拔氏执政的北魏时期。相传花木兰家共有父母姐弟和她5人。不料北方狼烟四起，朝廷几次下达征兵命令，每次都有她父亲的名字。年仅17岁的花木兰心情特别沉重。她一边织布，一边叹息。父亲年老，病魔缠身，怎能去打仗？姐姐已经许人，弟弟年龄尚小，谁去出征？她转念一想，自己年已十七，干脆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她随大军早上从延安出发，晚上就到了黄河边的延水关。第二天从黄河边出发，夜晚到达黑山战场。从黑山打到燕山，又从燕山打到关山，长城边，沙漠上，处处都有她的足迹。万里征程，她常常枕戈待旦，夜不脱衣。她因为作战英勇，屡建奇功，从士兵到将军，戎马生涯12年，最后得胜还朝。天子封她尚书郎，她坚辞不受，回到了家乡花园头村。
我们登上海拔1100米的万花山最高处，眼前是一条比较平坦的山梁。雄伟壮丽的北国风光展现在我们眼前。相传这条长约三四百米的土梁，是花木兰当年习武练剑的地方。她从军返回后，还是和过去一样纺纱织布。12年的征战生涯使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要骑马练武。她常常骑上马在这一条山梁上遛。远眺北方，思念那难忘的峥嵘岁月和与她日夜相处的战友们。年深日久，山梁被马蹄踏实，寸草不生。后人把这条山梁叫做“花木兰跑马梁”，至今还流传着“跑马梁，跑马梁，木兰从军去，后人常思量”的佳话。
三、万花山牡丹的特点
传说花木兰自小爱花木，征战归来，带回不少牡丹花种籽。她除辛勤耕作、孝敬父母外，还将牡丹花籽撒遍了万花山。在她的精心抚育下，满山牡丹一年比一年鲜艳。她还在山上栽了不少柏树，每到4月，枝青花香，争芳斗艳，惹得周围不少村民父老携幼，结队来赏牡丹、赶庙会，这个风俗一直延续到今天。
听了传说，我们游兴突增。来到登山处，石阶漫回，曲径通幽，翠柏夹道，如入佳境。攀登到万花山崔府君庙前，路边、林下，尽是野生牡丹。万花山牡丹以白色为主，还有黄的、紫的、红的，单瓣的少，复瓣的多。北京林学院的两位学者考察后认为，万花山牡丹超过12种，属于原始品种，在全国罕见。
万花山牡丹最大的特点是天然野生，全无人工培植痕迹。宋代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中说：“牡丹出丹州、延州。”丹州即延安地区的宜川县。延州，即今日延安。据《延安府志》记载，延安人赏花之爱好，已愈千年。万花山牡丹自自然然地开，朴朴实实地长，不妖不媚，不施朱，不挂彩，出自天然。万花山牡丹的另一特点是耐寒耐旱。尽管管理粗放，从来不浇水，不施肥，但年年开花。延安的气候，最低有零下25摄氏度，但万花山的牡丹花冻不死，研究价值很高。
这里的牡丹还有一个特点，是只恋花木兰的故乡。过去，驻延安的国民党军师长高双成每年开花时都率队来山上观赏。离去时，令部下挖下不少牡丹，两人抬一筐，根部带的土很多。移到延安后，花株原来朝南朝北的方向都不改变，但没栽活一棵。近几年，不少群众也试图把万花山牡丹移到山下和对面山上，也没成功。
花木兰是女中豪杰，她栽的牡丹花也是花中之王。这里的牡丹花朵特别大，一般有碗口大，最大的直径有8英寸。移栽到这里的洛阳牡丹、菏泽牡丹比起万花山牡丹，都瘦小得多。1986年9月，陈慕华游了万花山，称赞了这个天然牡丹园。她说：“洛阳牡丹是人工培育的，而延安牡丹的特点是天然野生的，耐寒耐旱天造成，要宣传，让国内外都知道。”
万花山的绿荫中，立了不少游人写的石碑。其中一块，记载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董必武、林伯渠、任弼时等游览万花山的史实。1946年5月26日，谢觉哉同林伯渠、徐特立等人游览了万花山，谢觉哉在当天的日记上记述了此事，并写诗一首。1984年万花山管理处将谢觉哉的日记和诗作，刻在碑石上，立在崔府君庙院里。1986年谢觉哉夫人王定国看到碑石，回想起当年同游的情景，心潮奔涌，饱含深情地写道：“三十五年如逝流，翻天覆地岁月稠。牡丹山上寻足迹，只见青柏无故友。”诗味盎然，令人爱不释手。
四、人民怀念花木兰
花木兰活到80岁，最后无疾而终。她的墓地，就在隔河相望的对面另一座山上。墓地是按她的遗嘱选的，让她时时能看到万花山的牡丹，当地人把这座山叫“花家陵”。
我们走下万花山，绕过小亭和水榭，去拜谒木兰陵园。大门是一座歇山顶式建筑，雕梁画栋，精巧典雅。陵园依山坡建成，占地二亩，院内遍植松柏花卉。墓冢前边，是书法家舒同写的“花将军之墓”5个大字。陵园中央，是花木兰骑马的石雕像。雕工精细，既有古代石刻风骨，又展现了现代绘画艺术特色。我们当年来到雕像前细看：战马前蹄跃起，两眼远视，显示出即将奔跑出征的动态。花木兰全身戎装，左手执辔，右手握剑，虽是男儿衣着，脸部却露出女儿的英气。17岁的花木兰替父从军的英武形象，活现在了人们面前。
诗人黑振东写道：
人如轻燕马如飞，驰骋北国跃虎威。
耳边爹娘声声唤，胸中黄河滔滔催。
十载烽火却强寇，几度思归梦经纬。
弃甲重着旧时妆，伙伴惊问她是谁？（刊登于《亚洲之声》2004年2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