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院中的花朵尽数开放,女子一身水蓝色衣裳立在湖心亭中,看着远处的花丛,自从北瑶凝墨返回青州之后,一直与君越有书信往来,但不知何故,这几日,送去太子府的信都没有回信。
因担心君越的身体,特意派了人去盛京,但去盛京的人也被打发回来,就北瑶凝墨亲自上书连觐见皇上,皇宫来信也是诸多借口推辞。
而季影羽也无法找到,暂时找不到他,本没什么大事,因为季影羽一贯独来独往,但离开盛京之时,他答应了要照顾殿下,就不会离开,除非,季影羽出事了。
可是,这时间,未免太巧合,偏偏在她离开盛京之后。
裴焕卿似是看出她的担忧,君越毕竟是盛京太子,就算颜玥一事牵连甚广,他也不会有事,反而是主上,即是委曲求全也不得安宁,“季神医一向独来独往,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北瑶凝墨没有回答裴焕卿的话,依旧望着看似平静的湖面,微风拂过,湖面泛起波澜。
盛京,太子府。
昏暗的烛火,微微跳动。
坐在棋盘前的人落下一子,发出嘀嗒的声音,白子落下许久,黑子却未动。
君越缓缓伸出手去拿一子,准备放下,又突然收回手,将黑子扔回棋盒,双手放于膝上。
另一人笑问,“你猜,她还要多久才会来救你?”
“她不会来的!”君越眼未抬,回了一句。
没错,另一人正是君衍。
君衍轻瞥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在嘲笑他自欺欺人,“只是你不想她来罢了,但是,我猜她一定会来!”
“皇位你已经唾手可得,你还要什么?”君越懒得理会他,似乎很不理解君衍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知道我从小就恨你吗?”君凌挑眉,仍是一副笑颜,是了,从未见他表现出其他表情,大多是一副笑意盈盈,翩翩君子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才忽略了他也有怒气,有喜怒哀乐吧?
“我恨你,明明同是父皇所出,只因我非嫡子,我就要处处让着你,我连走路,都不敢越过你,就算你抢我的东西,我也不敢抢回来,因为你的好父皇,只会苛责于我,而你,一直被他们捧在手心,享受着高高在上的荣誉!”
君越哑然,不知该说什么,他语气那般不经意,却包含他的苦楚。
“对不起……”君越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让你变成最可笑的最无能的人,让你从最高处狠狠地摔下来,让你的好父皇看一看,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个废物?!”
君越没有再说话,棋盘已经混乱了,许多棋子掉落在地,君衍也整理了衣裳,如往常一般,走出门去。
他一直仰着头,背影还是那般清瘦,却不再是年少时的瘦弱少年了。
君越蹲下身去,一一捡拾那些棋子。
事情究竟为何变成这样?
那日,君越按着剧烈疼痛的头,这段时间,睡了想起,醒来忘记,反反复复,那些记忆折磨的他快要疯掉了。
就想叫季影羽来的时候,发现府里不对劲,季影羽不在,侍卫尽数换了,奴婢婆子都不见了,太子府比以往安静,而且外头都是守卫,发生了何事?
他想出去也出不去,直到君衍来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盛京太子君越被囚禁在了太子府中。
而盛京皇宫外也是数千军士层层把守。
盛京皇宫的守卫只有不到千人,其余兵将都由君衍掌握,这般声势,君寒夜根本意想不到。
也对,这些年来,君越不在朝中,这朝中,大数人都是君衍培养的,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大儿子,一直以为,他是尽心尽力的辅佐君越。
坐在龙椅上的人有片刻微怔,随即笑了,“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啊!”
“是父皇教的好!”君衍笑答,走近龙椅上的人。
“何时开始的?把朝中大数人换成你的人?”
“从我母妃被关进冷宫,我就开始了,你的每一份赏赐,我都赐给了别人,让他们替我卖命,父皇!”
“好儿子!”君寒夜笑了一下,不知是何意,嘲讽,或是欣慰?三个儿子中,独独君衍最像他,性子像,手段更像。
君衍靠近一些,低下头,对皇上道,“你的太子殿下不会来救你了,因为他自身难保!”
话未落音,龙椅上的人突然抓住君衍,“你……”他早该想到,君衍有心谋反又怎么会让君越安然无恙,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兄弟相残,这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
但话未说完,却颤抖着手指,眼睛瞪大,随后失去意识,身子软软的瘫在椅子上。
君衍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怒火攻心,气到晕厥,毕竟是自己的父皇,他还下不了狠心。
君衍扶住君寒夜,冲外面喊,“快来人!”
此时,他脸上,出现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惊慌,大概是他也害怕,害怕失去,毕竟,君寒夜是他的父亲,就算君衍如何报复,亦未曾想过要君寒夜死。
至于季影羽去了哪里,说来话长,那日,季影羽照常给君越送药,又看见来问候完君越刚离开的君辰。
想着自己诸多问题,就去拦了君辰,想要问个清楚,也是如此,给自己招了祸端。
“先生,”君辰还是那般恭敬,他是所有皇子中,最为谦卑的,也是最为羸弱的皇子。
季影羽语中带着讽刺的意味,“殿下这些时日来往太子府颇为勤快啊?”
“只是来看看皇兄罢了,并没有他意!”君辰语气平淡,对于季影羽的讽刺,并没有不快。
“难不成,太子的病和三殿下有关?”
“先生莫要乱说,我只不过是来看望皇兄而已,若是惹先生不高兴了,以后不来就是了!”君辰慌忙解释,说完又行礼,看样子是真要走。
季影羽哼了一声,也不知君辰是真心还是假意,谁料一转身,就见一人站在身前,还来不及惊恐,就被他一掌劈晕了。
君辰回身看见季影羽晕倒在地,赶紧去扶,“皇兄,你做什么?他只不过一个大夫,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是知道了什么吗?否则要这么频繁来太子府吗?”不待君辰回答,君衍又道,“阿辰,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皇兄会处理好的!”
君辰看着昏迷的季影羽,知道这次,君衍是势在必行了。
季影羽坐在黑暗的地牢里,这里关了不少人,还有不少熟面孔,多数是不服从君衍指令的官员,都被关在了这里。
季影羽不由轻嗤,君越还真是没用,只顾着谈情说爱,自己大哥在眼皮子底下搞鬼都不知。
朝中该是大换底,所有不听君衍的官员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换了,皇上居然也不知道。
这两个人不愧是亲父子。
正想着,牢房外和几个侍卫走过去,有一个穿着军甲的女子走过来,倒是颇为有气概,看了几眼,季影羽觉得她很眼熟。
待她走的更近些,确实很熟,季影羽有些意外,“奴月?是你?”
奴月并没有答话,但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走向前面,虽然奴月没有答话,但季影羽肯定就是她。
北瑶凝墨说过,她带走奴月囚禁之后,有人救走了奴月,一个黑衣人,君衍,黑衣人是君衍。
季影羽还记得,当时北瑶凝墨提起的时候,君衍也在,他当时是以什么身份来听北瑶凝墨说起?他潜藏在他们身边,注视他们的举动,太可怕了,季影羽不敢再往下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传递消息出去,让北瑶凝墨去救君越,再者,小心君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