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轩重智轻力，被挖走的是品味不高的中小型客户，但品质系统永远不会被淘汰。今天我带你见嘉轩最大的客户！”
黑色凯迪拉克停在一所庄园外，巴洛克式建筑富丽堂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Hi，Mr.陆！好久不见！”
穿豹纹睡衣的男人躺在沙发上，手里执了只酒杯自斟自酌，和九州他们熟稔地打着招呼。
“云总雅兴，我们哪有这闲福消享！”
兆谦插科打诨恭维他一番。
“说吧，找我什么事？”
闲聊很快进入正题。兆谦努努嘴。九州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资料，放至他面前。男人并不着急翻阅，低眉扫过，静候他讲解。
“这是我们最近的研究，速度快两倍，安全等级更高……”
兆谦拣着重要内容，将“终南”计划介绍了一遍。男人偶尔打断，简短提出疑问。看得出来，他的兴致越来越高。
……
“风险呢？”
“成功在望。”
“什么时候？”
“只在月底就见分晓！”
云总讶异地挑眉，许久不说话，把玩起自己保养极好的手。
“你知道的，嘉庆来找过我……”
兆谦屏住呼吸，瞳孔猛地一缩，心情极度紧张。
“他们价格优惠，态度热忱，提出的定购方案也非常诱人……”
“呵——，”兆谦不亦乐乎地笑了，“云总您，不会看上了吧？！”
疑问的语句，他却说得笃定。
男人也一反举棋不定的踌躇，诙谐打趣道：
“他们市场调查可做得不怎么样！”
拿着山珍海味诱惑锦衣玉食的人，这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男人抿了口酒，眼神晦暗：
“张总裁年轻激进，做事鲁莽冒失；然而那批设备，性能优异，材料进口。真是好鞍配赖驴！我在想，不如我们把它剥皮剔骨、拆解入腹！”
“这，这……您见过他们的工厂吗？”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陆兆谦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他。
“陆总，我知你意思！若非实地考察过，我也不会提此建议！嘉庆的生产线、运营机制、资金链，全都有据可查。这就是块送上门的肥肉！”
“肥肉好吃，觊觎的人可不少。”
“哈哈哈，人再多，敢吃下的也超不过五个！”男人扭头瞟了眼九州，意味深长地说，“不，四个！”
“您要什么？”
久经风雨，陆兆谦当然不会天真以为，世上竟有免费的午餐。
男人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五成！嘉轩整整五成的股份！意味着他将具有绝对话语权，嘉轩也将沦为云氏的附庸！
“陆总，总裁职务还是您的，公司规划我不干预。难道您，舍不得这份年终分红？”
哪怕砍掉一半利润，嘉轩依然获益匪浅，发展也会更上一层……
“抱歉云总，恕难从命！”
“好吧！‘终南’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
开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兆谦跳下车，生猛拳头狠狠砸向粗糙的墙壁。
为了争夺市场，几乎每个客户，嘉庆全都上门拜访过，压低价格，许以重利。广告宣传更是铺天盖地、不遗余力。订单像雪片一样源源不断地飞向他们。
“嘉庆行事太张扬……”九州斟酌着说。
“把嘉轩拖垮，他们就有的张扬了！”
连日加班劳累，心情积郁烦躁，兆谦第一次吼了她。
“那为什么不答应？”
九州将他拉到怀里轻声抚慰。兆谦渐渐平静下来。
“直觉，直觉告诉我要远离他……”
“嗨——”
一辆法拉利停在他们跟前，高大健壮的男人和娇小车型极不相称。说曹操，曹操到！
“做生意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晚上兜风能够舒缓心情，以前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车……”
张意如自来熟地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呀，二十出头，长相老成，性格外向。
“树大招风，名高丧人！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地做事。”兆谦冷冷说道，语气没有前次会面客气。
“多谢，”张意如脸色沉了下来，“我面前可有个很了不起的榜样呢！”
兆谦嗤出一声，殊不在意。
“敢问陆总年轻时又是什么模样？”
张意如挑衅着问。陆兆谦被戳中痛处，黑着脸，眉毛拧成一处。
“听说，你现在叫九州。”
他转过头，目光在九州身上停留，简短打过招呼，又像来时一样，不带片云地离开。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往事如风，春梦无痕，九州也不知道。
广场对面大屏幕正好转到一则访谈，年轻有为的黑马总裁面对镜头侃侃而谈，气场十足。忽然，九州瞥见近旁一位保镖袖口上，别着枚金质小饰物——那个东西，她见过！
兆谦见九州只是呆站，转头注了意，对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低声咒了句：“龟儿短命娃娃！”
回到家，九州躲进被窝里打电话。B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九州？近来安好？你既找上我，我也不瞒你。这次事情确实有他参与在内，为此我也忙得焦头烂额、一塌糊涂，对不住你了……”
又熬了个通宵，兆谦体力不支，趴在桌上小憩。文件资料扔得到处都是，署名签字画得龙飞凤舞。
九州轻手轻脚收拾完书房，替他披了件外套，泡好咖啡，冰凉小手抚上他额头指法熟练地按摩。兆谦舒服地呻吟了，紧蹙眉头渐渐舒展，长久享受着她的侍弄。
兆谦拿了几份资料给她。金、坎、羽、九、D……她只记住几个名字，抽了D的那份来看。
这是D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论文，获过不小的奖。
“怎么？嘉轩需要高中生的作文？！”九州哂笑着说。
“你可不要小看他！‘终南’遇到瓶颈期，这些人提过一种可行的猜想，没准正是未来的突破……”
九州沉默着带进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
“你们自己谈吧。”
说完，僵硬地退出。
“我朋友说，你们有事想请我帮忙。不过最好先，通报一下我的秘书。”
D大摇大摆坐到沙发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知道，D总嘛！今天纯属私下技术交流。”兆谦态度和蔼地说。
“隔行如隔山。你们研究的东西，我并不是很懂。”D谦虚了几句。
“没关系，您给讲解一下这个步骤的思想就行！”
兆谦调出一段代码，拍拍手，召进几个门外的骨干，手上提着各自的笔记本。
“我们投桃报李，让您领略一下我们公司的技术。”
……
晚风斜日，暮云飞花。D从公司里走出，九州已经蹲得腿脚发麻。她满腹愁肠想要问，出口成一句无足轻重的话：
“当初你可怎样买得起，那么贵的车？”
D灿烂地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大头都是老爷子出的，就连公司也半挂在他名下。我不过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打打游戏，开发个爱—屁—屁！”
他想起在办公室里看到的几个名字，讳莫如深：
“这件事情你们就别找我朋友帮忙了！”
九州乖巧地点了点头，体贴地问：
“不方便吗？”
“没什么，不过分享思路这种事比较私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