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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季白正漫漫地的刷看手机的时候,华一集团总部大楼走进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神秘人,守门的保安见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急急地闯进公司的大门,下意识将其拦阻。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中有一个走在前面的一位稳住了步子,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小保安,正色道:“证监局,例行检查,劳烦!”
那人说话的同时,手上还拿出来一张印着金色徽章的黑色证件,严肃非常地摆在那名小保安的眼前。
只见那名小保安眯着眼睛定定一看,随后便很是识趣地将那几个人给让了进去。
那人带着身后的三五个人,一边走一边收起了手上的黑色证件,走进电梯,往海贸大厦的顶部升了上去,那是董事长和董事会的办公区。同时,也是季长江办公室所在。
4Z店中,季白又百无聊赖了好一会儿,才见那名女接待员推门进来,将车钥匙双手递给季白,微笑道:“季少,我们给您的车从头到尾保修了一遍,呐!这是您的车钥匙。”
女接待员弓着身子,很有礼貌。
“行吧,等得我花儿都快谢了!”
季白起身接过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贵宾室。
“叮铃铃………………”
季白刚把焕然一新得跑车开出不远,兜里的手机便警笛似的催促起来。季白有些不耐烦地拿出了手机:“喂?”
“季白,你快到公司来,你爸,他可能出事了!”
电话才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比警笛更为急促的声音,这声音带着恐慌,像小偷蹲在角落里,瑟抖抖地等待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我爸出什么事了,项叔?”
季白将车身一拐,在街口路边停下后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爸已经被带走了,我当时没在现场。”
电话的一头的项广义有些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什么有心之人听见似的道:“听你爸的秘书说,你爸在这次的项目投资中涉嫌内幕交易。”
“什么?项叔,我马上来公司。”
季白说着就想挂断电话,但是另一头的项广义却突然将季白喊住道:“季白,你还是先不要来了,公司这边暂时不适合你出现,你先回家安抚一下你妈的情绪。”
项广义作为诺大华一的副董事长,在还没有弄明白事情原委的时候,为了降低这件事情的影响,还是决定先不要贸然让季白在公司出现,以防打草惊蛇。
“那行,项叔,要是有什么关于我爸的消息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
“行………………我知道了。”
项广义答应了一声,电话一头便嘟嘟几下,然后没了声音。
“啧,我说,这都什么事啊。”
电话挂断后,季白放下手机暗骂了几声,心想,这事要是真了的话,家里这回怕是要完了!如果涉嫌内幕交易这个罪名一旦落实下来,不光财产要被没收充公,就连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父亲也怕是要在监狱里住上几年了。
街上车流如梭,晃闪分明。远处天边的乌云慢慢凝聚,逐渐凝结成一株株冰镇似的小雨滴,迎着遥远的地面手脑无措。
季白苦着脸,车被稳稳地停在街旁,目注眼前的一切,心里恍惚间有一种人生大起大落的预觉,随心头涌来。
季白心想,一会儿回到家应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自己那心软得像水棉一样的妈,想来,爸这件事情对妈的打击应该不小,我应不应该告诉她。
“算了,她知道这个消息也是迟早的事。”
正好在季白刚刚下定决心的档口,被他仍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又一次催促起来,季白下意识就以为是项广义打来的电话,会不会是爸的事情有消息了?
季白喜出望外地抓起座椅上的手机,凑近一看,啊…………李阿姨?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季白打来电话,季白看着手机屏幕上上下抖动的备注名字,竟生出一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李阿姨?”
季白很快按下了接听,有些担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阿姨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来不及叫声少爷就很是焦急地冲着电话道:“夫人,夫人晕过去了,刚送到医院…………”
“哪家医院?”
“市人民医院。”
“好,你看好我妈,我现在马上过来。”
李阿姨来不及将事情发生的原委尽数告知季白,就被季白一口打断,直奔重点,询问起王淑芳被送往的医院所在。
其实,季白已经大致能够猜到,父亲的事,看来已经被妈知道了。
刚赶到医院,季白就从医院前台问到了母亲的病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住院处二楼的一间病房推门而入。
病房内是白色的一片,床单,枕头和白亮透光的被褥,特别是头上那片白得可怕的天花板,让人置身其中就会忍不住心生一颤,这里面都是压抑的氛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季白缓缓地步入病房合上木门,转过身来时见李阿姨正在一旁收拾,低声问道:“李阿姨,我妈怎么样了?”
“少爷你来了,听医生说夫人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心脏病发作,经过抢救,现在已经度过危险。”
李阿姨闻声扭过头来,轻声答道。
见季白出现,李阿姨这才转身退到一边,季白的视线也不再有任何的遮挡,母亲盖着纯白被褥的轮廓也完全清晰起来。
王淑芳身上穿着病号服,手腕贴着点滴,在病床上静静地平躺着,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嘴唇有些泛白,头发被散乱地披落在病床的一边,在那张有些不修边幅的面容上还依旧挂着慈祥。
见王淑芳已经缓缓地张开双眼,季白连忙挪过旁边的木椅,靠着病床看着王淑芳轻声问:“爸的事您都知道了?”
她眼睛一张一闭地看着坐在身边的季白,声音有些颤抖:“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爸他怎么会?”
“妈你先别太激动,好好养病,我也是听项叔叔说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项叔叔已经叫律师过去了,说不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您也别太担心了。”
见王淑芳一脸的担忧,季白只好稍许地安慰道。
母亲是个明事理的女人,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出来,她也能够猜到,这件事情有多不简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你项叔叔说是你爸涉嫌什么内幕交易,你说你爸他怎么会?”
王淑芳渐渐地恢复了心神,但仅从她说话的语气当中仍旧能够感受到她那无比激动的心情。
见母亲的眼眶开始变得迷糊起来,一旁的季白连忙紧握母亲藏在白色被罩下的手腕,轻声道:“妈,您别太激动,没事啊,也许爸他今晚就回来了呢!你先安心把病养好了再说,啊!”
看着母亲眼眶里不断来回翻滚热泪,一向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季白顿时觉得自己很没用,在这种生死存亡来临的时刻,自己却只能对母亲说一些安慰的话语,感觉此时的自己俨然成了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人。
“季白,我知道这些年来你跟爸爸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你要知道你爸爸他为你做的那些决定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你千万不能怪你爸爸。”
“妈,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嗯。”
“好了好了,不要哭,好好睡啊,等您睡醒了,爸他就回来了,好吗?”
“嗯……”
见母亲已然隐隐入睡,季白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李阿姨,麻烦你了,我有事情出去一下。”
“是,少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阿姨闻声回道。
“你母亲怎么样了?”
“受了刺激,心脏病发作,现在已经没事了。项叔叔,我爸,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季白,我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他们说你父亲涉嫌玄技科技股票的内幕交易。”
“你说什么?”
“唉!所幸你父亲涉嫌交易的金额不算很多,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带律师过去,你先好好陪你母亲,一有消息我马上联系你。”
走廊,季白接听了项广义的来电之后,再也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手上的电话被狠狠摔落,碎裂于光滑的墙角处。
次日一早,季白背着一个深黑色的书包缓缓地走进教室,径直地来到最后一排,转身坐下。
此时的教室里空无一人,桌椅整齐排列,不远处的讲桌上有被翻过的故事书,黑板也被擦拭得光亮无痕…………教室里的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唯美,就连教室窗外的周遭亦显得和谐万分。
可是此时的这一切都无法走进季白的眼里,他死死地趴在课桌上,内心翻涌,犹如千军万马于原野之上争相奔驰,睁眼望去,尽是一览无余的兵荒马乱。
不知不觉的,教室已经坐满了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宽松牛仔裤吊带裤的女孩慌慌的跑到季白身边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狠狠地吐了一口热气,然后开始无比认真地将书包里的学习用品一件件地拿出来,如数家珍似的摆到课桌上。
兴许是因为女孩的到来惊动了趴在桌上的季白,只见季白一脸无奈地抬起头来揉了揉双眼,季白实在懒得转过头去看那个女孩是谁,只是呆呆地望着远处的黑板。
“唉…………烦死了!”
季白继续盯着远处的黑板,自语。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们的花少竟然有时间来这里浪费青春了。”
见季白依旧死死地趴在桌上,于是继续玩笑道:“我记得我们花大少不是说过来这里上课就是在浪费时间吗?”
女孩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摊开课桌上的书本,开始看了起来。
谁料到,季白突然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在怒吼:“你这个女人有病吧,一大早就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属鸟呢你!”
女孩见状,一时间瞪大了眼,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迟疑地盯着季白,带着满脸的疑惑。
见女孩抬头,季白这才认出来,说话的女人竟是那个不知道已经坑了自己几回的讨厌女人。
夏晶。
“怎么又是你这个女人?”
侧过脸来看见一旁坐的竟然又是夏晶这个可怕的女人,季白的双眸顿时紧紧地锁了起来,门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季白瞪着夏晶有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又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打一顿?
对怼一番?
还是…………
“唉,我太难了。”
仔细想来,就算要动手,打不打得赢这个女人也还不好说呢。
“我告诉你,管好你自己的嘴,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本少爷,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季白桌子一拍,丢下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后,在老师和众同学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大门。
“怎么了?没事吧,夏晶。”
季白一如往常地离开教室后,教授出奇地离开了讲台走过来看着夏晶,宽慰道:“好好上课!”
“对不起,老师,我没事,我们开玩笑呢!”
教室门口的走廊偶有微风拂过,带走地面的废纸屑,上课铃照时响起,一切如常。
离开了教室,来到教学楼附近的卫生间。
季白依旧背着个深黑色的书包,缓步来到洗手台前停住脚步,动作有些机械地拧开面前的水龙头。
透凉的水流顺时喷涌而出,流光似的洒到那一碗碗泛白的瓷盆里,然后又顺着瓷盆底部的漏口消逝,如此反复,不间断。
季白习惯性地抖了抖肩,弯下身来,双手捧着水,一遍一遍地拍打在脸上,拍打的水珠也一遍一遍地从脸上乖巧地滑落,如此反复,不间断。
没有人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他终于立直身子,看着横在眼前的那面晃眼的镜子。
只见,镜子里那人长得跟个怪物一样,穿着和自己同样的衣服,无助的眼神,憔悴的面容,眼眶里不知何时已布满了血丝。
季白第一次这样如此认真地面对自己,如果没有了父亲,我算什么?
我,
到底,
算什么?
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事情之一,就是一个人突然认清了自己,从精神上。
一时之间,季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可笑至极。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卫生间里的寂静,将季白从另一个朦胧空间里无情地拉了回来。
只觉精神一颤,眼前的景致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喂,谁?”
季白接了电话,无奈一问。
“季白,你在哪呢?我这才刚到教室就听说你发脾气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刘健那满是担忧的声音。
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之后,刘健这才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季白张了张口:“没什么事情的话,出来陪我喝一杯。”
过了好一会儿,刘健才弱弱的回道:“好吧,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就只能舍命陪兄弟了,这样,我把他们俩也给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