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他说话,专心将地上的小药饼揩下来,好啦!捏吧捏吧又是一颗好药!要说春白的那款药炉啊,还真的是很厉害的,听老道讲,那是上一届王神留下来的,是道宫里唯一一鼎终年不灭的药炉,并且,那药炉有了意识,学谁不好,偏偏学阿远的脾气秉性,有时都不听春白的话,还要春白哄着,十分看人下菜碟。老道说,是春白太过敬佩师兄,牵动了药炉,药炉想讨好主人一昧学习阿远的习惯性情,学了个这么样的暴脾气!哦嗬~这个回答又引起了道宫众人的奇异眼光。
我用它炼过好些丹药,还好有它,在道宫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话说,我明日就要走了,溜出府去,这可比道宫好溜多了,出去后,我打算直接往西走了,去边界寻我阿爹,我不敢去找兵器,我怕被抓回来,阿娘死了两年了,我总得去告诉他,阿娘熬不住了。唉,生生将思绪扯开,眼泪掉的已经够多了,没抓到凶手之前,绝不再哭!
夜里很晚了,也许是我的灯还没有熄,九哥哥在屋外轻声问,“玉儿,睡了吗?”
春白当即隐了,我收拾了一番桌子,喊道:“要睡了。”
他的声音停了下来,人却没走,他说:“玉儿,我能进去吗?”
我穿好外衫,走了出去,希望回来的时候春白已经走了,“我陪你走走吧。”总好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惹人闲话。
他笑着点了点头,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我跟没跟上,就这样三步一停两步一顿走到一处院子,这院子名为玉相阁,院门还用锁头锁着,他从袖子里掏出钥匙,小心的拂落上面的灰尘,他的眼神有点苦涩,“我曾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
门扉敞开,入眼的是一棵硕大的梨树,盘根错节的生长在这院子里,有点点的白色花朵挂在树梢,随风而起,当年,我家屋前也有这样一棵老树,每到春深,梨花就会争相开出,过不了多久,满树的花朵又会随风散去,阿娘就会收集花瓣,做成梨花酿,送给街坊四邻。
我站在院子外不敢进去,心中恓惶。城春草木深,台阶上的青绿都爬了上来,不过两个春秋,看起来一切如昨,终是物是人非。
老树后摆满了酒坛,闻着味道正是梨花酿。
九哥哥有些羞涩,挠了挠头,“我知道我酿的不好,可我不知该如何怀念你。”
哪怕我死了,也有人在乎。我的眼眶热热的,一时语塞,我不知该如何偿还这份深情。
只有一声一声的谢谢。
老屋,深井,两家院子的红砖矮墙,小时偷偷传递吃食的小洞,他记得可真清楚,一样不差。
“玉儿,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的眼睛已经模糊,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只知道,不行。
九哥哥若是甘心在市井之中做生意的小贩,我们定能长相厮守。可他一直都知道山河未定,一直都有着治国安邦的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