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湿透,又吸了许多瘴气,头脑已经愈发的不清楚了,隐隐记得那红衫女子不依不饶,非要和那泼皮大打一架,最后负伤而走。
“冤家。”我的视线中迷迷蒙蒙映着他的侧脸,他背我背的很稳,以至于我有足够的空间去窥探他,雾障已经散去,明明刚一场雨过去,他的身上却是干的。
“欸,给我用用你的神通吧,至少,把我这一身衣裳弄干也好。”我躺在他怀里,声音小小的嘟囔着,谁料到他直接拒绝了我,“不行,你是凡人。”我气的差点把瘴气全吐出来,“凡人怎么了,凡人还,还给你喂血了呢,你还吃凡人的住凡人的呢。”我一急就容易咳嗽,他连忙停下帮我顺气,
“这个真不行,给凡人使了神通,我师傅会生气的。”
“你不懂,做神仙这一行有很多规矩,犯了规矩是有天谴的。我师傅就是个犯了天条的,对我管的可严了。”他神神在在的不肯依从,我听得也是昏昏沉沉,脑袋一歪晕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感觉也好些了,我出门想去找阿娘,却被一阵摔打声惊到,阿娘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带着隐约的担忧,我穿好鞋子披着风帽去外瞧,正看到那泼皮在屋顶上修着砖瓦。阿娘在下面问他需要什么,他就说了些瓦砾让阿娘拿递,好像也颇会些行活儿的样子。
“阿远,下来喝口茶吧!”阿娘喊道,阿远?这是他的名字?想着大国师来我家里修房子,我怎么都觉得不太搭调,国师就应该呆在道宫里好好炼丹修道,像他这样的,何时才能修成大道呀,不过这偌大的纪国,国师却是位蛇妖也委实让人无法接受。等等,蛇妖?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他说,他好像是神仙。一条得道成仙的蛇?阿娘见我出来了,连忙招呼着我问我身体如何,我说还好还好。阿娘说:“还好你遇上了阿远,不然肯定又要被蛇咬上好几口,哎呀,阿远是国师,才十八岁,正是大好年华呀。”阿娘说着话眼睛也是叽里咕噜的转,这里面的暗示有点明显,我还想告诉阿娘,这个泼皮就是蛇阿娘还不得吓死,状元郎的母亲悔婚于我,状元郎为我悔婚于公主,早就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原本也不必闹得这么个尴尬场面,只是我们年纪尚小,做人少了很多圆滑和世故。自从没了婚约,阿娘便暗暗为我寻着别的人家,她看不上桂花糕的小胖敦,也瞧不上钗宝店家的玉面小郎君,今日见了国师,还就是看上了他这泼皮猴的样子。
我拉着阿娘的衣袖撒娇的说:“阿娘,再让我陪您几年吧。”
阿娘也看着我,手覆盖住了我的手,眼里闪着泪花,“丫头,受委屈了。”她没有哭,只是不停的点头,看着阿远点头,看着我也点头。
我想,这场婚事的结束,受伤的人不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