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乘风而来,随风而去。
有的人步步走开。眼中印射着万千星辉。
然后将笑予风雪。
诗人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的确,还有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比如顾棋南。那个人人都羡慕的顾琴西的哥哥,顾棋南。
我裹着厚重的衣服,站在风里,听着他似有似无的威胁。
“顾书北,有些事情适可而止。”
“你们真是父子啊,说话都一样。那我请问什么是适可而止?”
“顾书北,要闹家里就够你了。西西不是你的对手。”他说的很温柔,像是清风。
哥哥两个字,我不知道有多美。就像我不明白,它到底像是什么迷魂汤,灌给了无数做白日梦的女孩,让她们成迷其中。
“别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这句话,好像是咬着嘴皮说的吧。
真的好想把这幅嘴脸给那些幻想顾棋南是自己哥哥的人看看。看看她们还想不想。
不,她们还会。
因为顾棋南这样的哥哥只对自己的妹妹好,而我又不是他的妹妹,所以他才会厌恶我吧。
对,就像当初姜屿麦赶我走的时候一样,满眼厌恶的告诉我:“顾书北快走啊。别拖累我了。你对我而言就是个巨大的麻烦。”
可是姜屿麦啊,尽管这样,我还是想要倾尽全力,想要回到你身边。不知廉耻地。
“顾棋南,我的确是条疯狗,所以让你和顾琴西离我远一点。要是我把你们咬了一口,我怕顾先生会置我于死地。狂犬病致死率很高的,对不对?”我笑眯眯的看着他。虚伪的如同他昨晚假情假意的放了一瓶药酒在我房间门口一样。
这些虚假就如同那瓶被我踢碎的药酒一样,无非是让我疼痛一点而已。
“顾书北,”他定定的看着我,“你难道就没有当这个家是家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尽然听到了他语气里的那种莫名的伤感。我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假的。
“家?顾棋南,我从来就没有,就算有,在你们把姜屿麦从我身边夺走的时候,就都没有了。”
家,是个陌生到我厌恶的词语。
“你知道寄人篱下吗?我就是啊,看你们的脸色生活。让我自己都讨厌这样的我。”
雪丝毫没有要停的感觉,它带着寒风,凛冽无比,刺骨伤身。
“顾棋南,如果可以,我真想和姜屿麦离开。”
这里,不是我的家,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顾棋南再不开口说什么。每一次,几乎每一次,我一提起姜屿麦,他们都再不回一句话。也不和我争执。
姜屿麦,你看吧,你的名字都让他们害怕。和小时候一样,像护身符,永远保护我。
“顾书北,家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也是爸爸的女儿。”他说这句话时,异常坚定。就像经过深思熟虑一样。
我不仅嘲笑起他来了。嘲笑他这种盲目的自信。
我转身想要离开,离开时,我告诉他:“我的一切不需要别人来施舍,我可以自己去抢。”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悄无声息,像是过街的老鼠,一溜烟就不见了。这一下午,我借口生病的理由,逃课了。
为什么?因为我讨厌那节将会以我为中心的钢琴课。其实,我讨厌钢琴。还有顾琴西,一个弹钢琴看优秀的人。讨厌与顾琴西有关有关的一切。
“真是感谢你的蛋糕了。”眼前的男孩看着我说。
“不会啊,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昨天都不敢上台了,到时候,比赛就输了呢。”
“看来,我这蛋糕没白吃。”说着,他又吃了一口。
“不过我觉得蛋糕的确是个好东西。我朋友顾琴西,她也是喜欢吃蛋糕。”他喋喋不休地,像唐僧,念着紧箍咒。而我,痛不欲生。
我看着他,笑了笑:“许知淮,我得走了,天黑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本来想撒谎,可是我不能。落子无悔。我不想一步错,满盘皆输。
“啊?!”他显然有点疑惑。
“许知淮,下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吧。”
“为什么不是这次?再次见面难道很简单?”
重逢很难,就像我无数次想和姜屿麦再见一面一样。但,别有心机的重逢,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只要是我想的,除了姜屿麦,我都可以办到。哪怕壮烈地死去。
那双眼睛,清澈如同潭水见底,还有明亮如同星河耀眼。
许知淮啊,为什么我日思夜想的这双眼睛会在你那里。
许知淮啊,我怕我再也看不到星光熠熠了。
许知淮,你若是姜屿麦该有多好?我是不是就能真的放下那些思念。然后,无病无灾的活着。真正的活着?
……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生活,纸醉金迷的幻觉。一切并不真实,但却让人无法割舍。
我在想什么?家?还是刚才的谎言?
“美女,喝一杯吗?”男人晃动着酒杯,眼神里满是人最真实的欲望。
此刻的我,不是刚才的我。或者说,脱下了天使的外套,我才是真的我。
“好吧,那酒钱你给吗?”我莞尔一笑,将手中空空的酒杯递给了他。
或许有一句话是对的。
狐狸很狡猾。
十七岁的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在想,会不会有人和我一样,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
“谁准你喝酒的?小屁孩儿?”这个女人踩着白色的高跟,一步一步,朝我而来。
然后,夺过那个正要被男人拿走的杯子。
姜屿麦你知道吗。孙悟空要如何七十二变,到头来还是翻不出五指山,最后孤独的守着这座五行山五百年。
但,姜屿麦,我等来了那个可救我一命,让我暂时舍掉孤独。
姜屿麦,你不在,我也可以有人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