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棣离开的时候,谭兰欣还能规规矩矩的行完大礼。准备回去的时候,终于脸色潮红的撑不住了,周允宸蹙眉看着莫名兴奋的她,恨不得现在把她拉回去。
“你干什么?”扒开周允宸伸来的双手,沁香都吓了一跳,她知道谭兰欣酒醉后的模样,所以一直以来,谭兰欣几乎不饮酒。不动她还好,她会安安静静的,直到睡去,若有人扰着她,就会变得有些失态。
“趁本王还有耐心,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动。”周允宸有些生气了,但是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只能忍耐。
“你有什么耐心?动不动就黑着脸,什么也不说,要么就欺负人,还说什么耐心?不要说好听话,哄谁呢?”谭兰欣抓住周允宸的手,嘟着嘴念,沁香吓得要跪,周允宸压抑着情绪,示意她去备车。沁香只好急匆匆的去了,一边祈祷谭兰欣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周允宸打横抱起谭兰欣,从人少的过道走,谭铮的视线一直在谭兰欣身上,入席就发现她不对劲了,看周允宸走,也跟过去。他知道,当着周允宸的面说的那些话,当不得真,自己的妹妹过得怎么样,或许真的不好说。
“这里这么黑,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谭兰欣念叨了一路,周允宸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刚到转角的背光处,谭兰欣就又开始动手动脚,看周允宸不理自己,张口狠狠咬了他的肩膀。
周允宸骤然放下她,谭兰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又被周允宸拉住左臂,吃痛的抬起右手要打他。周允宸自然不把她的三脚猫功夫放眼里,向前一步,把她挤到墙边,谭兰欣发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张口就要喊救命,周允宸突然吻上来,让她措手不及。
听到脚步声,周允宸才放开她,谭兰欣突然安静,低着头一声不吭,却是在攒力气而已。
“瑾王,”借着月光,谭铮看到了刚才的情形,只是再心疼妹妹,也抵不过现在的身份,“或许你觉得欣儿醉了就像变了一个人,刁蛮任性,其实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安安静静的她,才是变了一个人。”谭铮很想拉过来谭兰欣,那个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妹妹,自己看她在人前故作乖巧、规规矩矩的时候,他就恨自己不争气。
“你想说明什么?是怪本王待她不好吗?”周允宸没有一丝忍让,那个木偶般的人,何时才能不让他生气。
“瑾王多虑了。即使是西蜀向大周求和平,作为兄长,我只想看到我的妹妹幸福快乐,做真实的她,而不是因为家国天下的担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谭铮也是不卑不亢。
“那要靠她自己争取,否则本王给她再多也是枉然。”周允宸一笑,怀里的谭兰欣开始试图挣脱他,却因为他用力的禁锢,疼的有所忌惮。
“王兄,快带我走,他总是欺负我。”谭兰欣突然看到谭铮,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挣出右手,伸向谭铮。
“欣儿,你看清楚,他是你的丈夫。”谭铮握住谭兰欣的右手,不知是酒醉的潮热,还是她闹腾的太厉害,她的手很烫。
“不要,王兄,欣儿不要他,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我,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心疼我……”谭兰欣说的动情,周允宸低头看着她,慢慢松开了手。或许这就是她的心里话,自己本来就知道给不了她过多的感情。谭兰欣解脱后,迅速逃离,扑到谭铮身上,开始撒娇。
“王兄,我们走吧,母后父王肯定都想欣儿了。”谭兰欣破涕为笑,谭铮一时语塞,看周允宸猛然转身,来不及把谭兰欣拉到身后。周允宸准备抬起的右手,却握拳落下,他想抚摸她的脸颊,但是在她突然因惊恐而睁大的眼里,似乎变成了要掌掴她。
“欣儿,你真的想离开我吗?”突然柔软的话语,谭兰欣和谭铮都默不出声,谭兰欣抬头看着周允宸,半天不说话,周允宸又是轻笑,转身走了,这次是头也不回。谭铮想叫住他解释一下,但是他的真心,并不想那样做,如果谭兰欣能脱离和亲的境地,他求之不得。
许久,谭兰欣注视着周允宸离开的那条路,一言不发,谭铮转到她面前,才发现她哭了,泪如雨下。他的妹妹,情窦初开,却爱上一个不能接受她的人。
“王兄,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谭兰欣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清醒的,或许本来就没醉的那么严重,但是她不想醒来,就像一个梦到自己梦想成真的孩子,那么想让梦境多停留一会儿,好像那样就可以抓住曾经的幸福。
有时候她很不理解自己时好时坏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被压垮了。
“傻妹妹,你是有多委屈自己?”谭铮眼里泛起了泪光,谭兰欣却擦了眼角,安慰他说都过去了。只是周允宸问过她的那个问题,她不能告诉谭铮,经过刚才一闹,王妃,十有八九是不成了,她没必要说出来为周允宸辩解,也不想让谭铮抱着希望,得到失望。
“王兄,送我出去吧,他应该还在南门。”谭兰欣说着就往前走,谭铮只好挽着她,慢慢走。离开只是想想而已,现实还是这么残酷,顾虑依然那么多。
一路上,两个人的话题转移了,一直在说儿时欢快的记忆,到了南门,沁香果然在等,马车也在。
“王爷呢?”谭兰欣扶着沁香的手臂,问。沁香看她满眼的期待,又好像在害怕什么,抿了抿唇,说:“王爷没过来。”
谭铮皱了皱眉,谭兰欣脸上的失落转瞬即逝,但是他看到了。“我陪你回去吧。”谭铮说,谭兰欣点点头,也不说要等周允宸的矫情话,他肯定是先回去了。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撇下她。
但是为了避嫌,谭铮骑马带路。谭兰欣一个人坐在车里,眼泪摇摇欲坠。有些事在心里预演了好多遍,以为自己应付自如了,临了还是无措;有些话心里念叨了无数次,到开口的时候,又变成了刀刃,字字为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