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今天并没有带回找到工作的好消息,海归又怎么样呢,这个社会拼的是老爹和机遇。哥哥在美国学的是金融证券,哥哥作为当年的高考状元,在学业方面一直是一路高歌。家里人那个时候都认为他会选择医学或是法律,却不知道他跑到美国以后却改学了金融。这个金融人才,在我们这个地方,没有机遇便不能够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也许他在华尔街的证券交易所里面,会和其他的中国留学生一样有一席之地,做着普通职员的工作,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讲就是给资本家打工吧。或者他可以去上海,会有好的发展,但是他好像为了程曦又只能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
这就是现实生活,不是霸道总裁小说,我的男主哥哥有着霸道总裁的外表、学识,却没有唾手可得的家族大产业,也没有随手送给女主的豪车别墅,甚至还要带着未婚妻寄居在妹妹的乡下房子里,期盼着征地拆迁获得一笔可以去市里买房买车的钱。人生有多少的无奈,就会让你变得有多无赖。
哥哥回家的第三天,按照我们的计划,哥哥继续去市里找工作,我带程曦去市里的大医院“省人民医院”去做检查。
这天早上程曦没有赖床,却也没有帮忙做任何家事,我和哥哥忙里忙外分工合作,一个收拾屋子,一个做早餐,程曦却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除了没穿高跟鞋,我还真不知她哪里把自己当个孕妇了。不过她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确实把我和哥哥惊艳了一把。她没有吃早餐,她说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好久没化妆了,别让早餐把她的妆弄花了,天啊,这也算是理由,姐姐,你可是个孕妇哩。哥哥更奇怪,也任由她这样放纵自己,她说不吃早餐,哥哥恁是没多劝她一句,为什么不能来点言情小说里面的桥段呢,女主不吃,男主麻烦你把牛奶喝到自己口里再吻到女主的嘴里去吧。
我们村靠近省城,十年前就有很多厂矿企业在我们这里落户,所以从市里有一趟公交车是直接到我们村的,我们三个一同挤进了这趟人货混装的公共交通工具里,因为是进城的高峰期,那个场面如同三峡工程开闸泄洪,我和哥哥心照不宣的将程曦紧紧保护了起来,在公交车上身经百战的我,这种推搡拥挤,对于我来说,真是小菜一碟。我想哥哥也和我一样身上不会多带一块扒手惦记的东西,现实中这种公交车上也根本不会有猥琐男或猥琐女,对你们动手动脚,因为大家都在为生活奔走,为生计忙碌,每天穿衣吃饭都要斟酌计量,谁还会有多余的心性来做那档子龌龊事呢。
我们上车后,有位中年妇女可能看出程曦是孕妇,立马起身让座,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再三感谢,就连臭脸哄哄的程曦也是把感动和感激写满了一脸。我和哥哥就像哼哈二将一样抓着吊环守护在程曦旁边,一路上我和哥哥有说有笑,程曦也偶尔回应两声,总之我们这奇怪的一家人,这个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馨和谐。
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就到了市汽车总站,又从这里出发转一趟车,哥哥去人才市场,而我就要带程曦去省人民医院。
在省人民医院,我遇到了我的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人,如果我自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的话,她不是我故事的女二女三,她是我这个故事的一个附本,附述着这个故事悲欢离合的缘由,她是一本人性的教科书,她也是一种佛法,守护着人的初心,她是我一生的良师益友,她,张心闲,是一名真正的医者,也是一位真实的修行者。
程曦带了美国的产检记录,虽然海归程曦英语八级棒,但是就像中国的国文导师也看不懂中国医生写的病历一样,外国医生写的专业术语她也看不懂,就算是翻译准确了,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呀,这便是典型的学术有专攻。我们把美国带来的洋记录给了前台的小护士,这个小护士很热心的说:“准妈妈这么年轻,气色又这么好,宝宝一定很健康哦,你这个有英文的检查记录,看样子还只能找我们的张心闲医生看,来,我帮你挂张心闲医生的号吧?”说完,她麻溜的帮我们挂了号,“张医生的号,前面只有两位了,其他医生都还要排十几位,你今天上午都排不成了,搞不好要等到明天才能等到主任医生,再说主任医生他还不一定能看懂你这个呢?”这个小护士还调皮的吐了吐吞,看样子我们今天遇到热心人了。
没等几分钟我们就被护士叫进去了,我们的前面一位还才刚刚开始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张心闲,我已经用“惊为天人”来形容程曦了,又用什么词来形容张心闲呢,如果说程曦是七仙女的话,那心闲就是女娲娘娘,虽然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24岁,初初看她只有清新稚嫩,但是仔细观察,她饱满的额头,一双智慧的大眼睛,望着你不讲话的时候,好像眼睛就在说话,给人的感觉是庄严慈祥,她的皮肤洁白,玲珑剔透,纯素颜但又像天生自带美颜,她和程曦是完全不同的美,程曦是漂亮,她就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我想我今天总算理解了漂亮和美的不同。
“嗯,大约七周,你的宝宝很健康,老公来了吗?”心闲把帘子拉开,我们前面的女患也跟着她出来了。她们回到了心闲的办公桌前。
“我是来做人流的,药流怕痛,我就是等到这么大,才来做无痛人流的。”女患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这里是产科。”心闲好像有点生气,女患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看到不是只有挂你的号才只要三块钱吗?”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你肚子里的宝宝他很想留下来,他不想死,冥冥之中他指引你来到我这里,因为我,张心闲,是产科医生,他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可以为他作身体检查,保护他平安健康的来到这个世界,他出生那天,我又会亲自迎接他,帮他从母体顺利出来,剪断他的脐带,让他真正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而作为父母的你们,却为他做了什么,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想方设法的看怎么把它弄死,弄死他的同时还不想自己受到痛苦。你这么斤斤计较你的挂号费,你知道在我们医院顺产一个婴儿是多少钱吗?600块钱,那你又知道在我们医院无痛人流一个胚囊多少钱吗?2988元。你自己掂量一下吧。每个宝贝在母体里还只是一个受精卵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感知有生命了,他是因为跟你们这些做父母的有着千年修来的缘分才能够来到你的肚子里,你的这个宝宝非常健康,胎位很正,而且你母体本身的身体素质也非常好,有足够的能量孕育这个宝宝,你们怎么就能这么残忍呢。”心闲越说越激动,这就是12年前的她,那个时候她还很稚嫩,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她的道行还不够,还处在容易被别人左右自己情绪的阶段。这种难题放到今天,她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
“我,我,还没结婚呢,我男朋友来了,他说只能打掉。”女患声音越来越小,听了心闲这么震撼人心的话,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都觉得心潮澎湃,但她好像还没有任何感触,她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让我感应到她只想找一个机会赶快逃离心闲这里。
“那你等我一下,我先帮这位准妈妈看看,等她们出去我就先不叫号,你再把你男朋友喊进来。记得一定要来,一定要喊你男朋友一起来哦。”心闲再三叮嘱。
女患听完拿起病历本,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就出去了。
“之前都是在美国做的检查吗?”心闲边翻程曦的检查记录边问,然后默神了三秒钟,给程曦把了把脉,又用听诊器仔细的听了心闲的几个部位,“妊娠应该可以精确到163天,之前在美国的各项数据显示胎儿一切正常,我刚刚听诊的结果也显示母体和胎儿各项指标都很好,为什么不吃早餐?”心闲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哼,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吧,看你这下怎么跟这位犀利的医生交代?我幸灾乐祸的想着。
“我以为待会要做检查,不能吃。”这个狡猾的程曦,不愧是高材生,真会胡诌。
“不用,胎儿有这么大了,没特殊情况就不要去用仪器检查。可以先吃早餐再检查。等会要你的陪人赶快去带你吃点东西,千万不能亏待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哦,还有就是你本身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母体虽然体质很棒,但孕期尽量不要抽烟喝酒熬夜,你的宝宝正很努力的在你的肚子里茁壮成长,你一定要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体内环境,他呀,和你结了几辈子的缘,今生才来做你的孩子呢。”心闲一边轻轻抚摸着程曦的肚子,一边用她慈爱的言语鼓励着程曦和她肚子里的宝宝,站在一旁的我看着心闲那双专注又慈祥的眼睛,仿佛看到一种母性的光辉从她的眼睛里散发开来,而她的全身也好像金光闪闪,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经年以后,我回想起当年在心闲身上看到的那种金光,其实是一种佛光,对,只有佛光才会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