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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送请帖下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自从青织坊出名之后,泠昔已经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了,而是转入后堂传授技艺,不过正因为难得一见,所以才将她传得成了一位仙女一般,名声在外。

“走吧,去我屋里聊。”泠昔如同小女子那般,撇着嘴,喃喃,“都是你,一来就招惹这么多人,就不能让我这青织坊消停消停么。”

柳飞鸣抬头挑眉,“小姨,这人是我招惹来的不假,可他们却是因为仰慕小姨那仙女般的容颜呐,这可不怪我,谁让小姨生的如此可人。”

“得得得,就你贫嘴,快走快走。”泠昔拉着柳飞鸣挤过人群,朝着后院小屋走去。

穿过主厅,经过一条狭窄的回廊,便到了泠昔的闺房。快步进了房间,就拉着柳飞鸣到桌边坐了下来。

泠昔的房中倒不出众,一切简单整洁,一张挂着洁白幔帐的木床,一个普通的木质衣柜,一个带着铜镜的梳妆台,简单的四方桌几张凳子,以及窗台上摆放着的那两盆正盛开着的六月雪。

“说吧,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应该好好在家里陪弟弟的吗?”泠昔握着柳飞鸣的小手,一副慈母般的关爱。

“还不是某人非要我来的,我也想在家里多陪陪我那可爱的弟弟。”柳飞鸣在泠昔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没有了柳家少爷的做派。

“哦,是他让你来的?”泠昔好像很在意那人的想法,忙追问道:“那他还有没有说些别的。”

“那倒没有了,只是父亲让我一定要把李元植、王积财、胡天南还有小姨你请过去。”柳飞鸣转的脑袋思索,想了想,“不过嘛,在说到小姨你的名字时,语气可是加重了几分,可见其实父亲最想请的人是你呢。”

泠昔面色微微动容,不过没有表露太多,倒是开起了玩笑。

“那是自然,我可是你母亲的妹妹,那他要是不请我去请别人,我可得让姐姐好好管管他。”

柳飞鸣连连点头,俩人一唱一和道:“必须好好管教,小姨就像仙女一样美,别人想请还请不到呢。”

“对对对,别人请我我都还不乐意去呢。”泠昔自豪地抬起头。

两人相互打趣许久,柳飞鸣从怀里摸出了那最后一张请帖,递给了泠昔。

“哟,这请帖做的好生精致,看来柳飞鸿这个家伙也是下功夫了。”泠昔接过请帖,打开看了看里边的内容,请帖之上端正得写着——柳某得天地眷顾,有幸又得一子,因许久未见泠昔姑娘,趁此良辰吉日,愿请泠昔姑娘来寒舍小酌几杯,还请泠昔姑娘赏柳某三分薄面,不吝上门一叙。请帖的左下角,端端正正的落款——柳飞鸿。

“我看看我看看。”柳飞鸣好奇撇过头去,想要看看这请帖上的内容,当看到时,也是不由得哦了一声,“这请帖竟是父亲亲手所写,而且是独一份的,看来父亲诚意十足呀。”

泠昔偏头看着凑过来的柳飞鸣。

“你说,这是独一份的?”泠昔问。

柳飞鸣不知何意,点头乖巧答道:“是呀,小姨,我见过其他的请帖,都是府里统一请当地有名的书法大家白千豪所写,并且上边的内容几乎相同,而你的这一份,确是父亲亲手所书,数百张中的独一份呀!”

泠昔听完深吸了一口气,将请帖合上,双手抱着放在怀中,喃喃,“这个男人,对我终归是还有一丝眷恋么。”

一旁的柳飞鸣没听清她再说什么,问了一句,“小姨,你刚才说什么?”

“不,没什么。”泠昔柔色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对了,鸣儿,天色也不早了,你应该要回去了吧。”

柳飞鸣一看天色,是呀,自己得赶紧回去才是,作为柳府的大少爷,总不能怠慢了来客。

“小姨,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准备起身回去了,你也赶紧跟上啊。”

柳飞鸣正要起身,一旁的泠昔拦住了他。

“别急别急,这样吧,小姨这边的东西也都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了,你就跟着我的马车,一起回去吧。”

柳飞鸣一听,既然马上可以出发,那倒不用赶这一时,也就点了点头,道:“不过小姨,我来的时候是骑马过来的,马还在胡掌柜那栓着,且让我去打点一下,稍后就到。”

泠昔点了点头,表示让他快去,自己这边也需要打点一下,一会在门口动身。

没过多久,马车已经装载好物品停在了青织坊的门口。因为物品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所以也不需要打点太多,至于青织坊嘛。早就不泠昔用露面了,将事宜交代给女管事之后,便上了马车等待柳飞鸣的到来。

也就差不多的时间,柳飞鸣已经将马安置好了,远远就看见了这架马车,赶快小跑过来,一个箭步就爬上了马车,动作轻盈自然,因为突如其来的“窜入”,倒是把泠昔给吓了一跳。

柳飞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地说:“没吓着你吧,小姨。”

对于这个活泼的小侄子呀,还好早就见怪不怪了,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待两人坐好,泠昔示意车夫可以动身了,车夫点了点头,缰绳一抖,棕红色的马便蹬着蹄子奔跑起来,向着柳府驶去。

这架马车和车夫都是青织坊包下的,车夫已经为青织坊工作数年了,可以说深受信赖。马车平日里就是用于相谈生意或者出门探亲访友时用的,一般普通人家有需求都是零时租的。也就是做生意的或者达官贵人才能独配马车,毕竟这马车和车夫可是额外的费用,而且并不便宜。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倒也不寂寞,互相打趣聊天,有时还和车夫老黄唠唠长唠唠短的,车夫一看就是过来人,聊的都是往事往日,聊起这昔日泗阳镇,那可谓是娓娓道来呀。

虽然镇子不大,但从青织坊到家里,行起来也要半个多时辰,当他们掀起布帘,看到远处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府邸时,便知道到地方了。只是这灯火通明的府邸,比平日里,可还要亮堂不少啊。

马车驶至门口停下,此时门口已经来了许多人了,正在陆陆续续进门呢。柳飞鸣动作灵活,先她一步下了马车,站在车外,等泠昔探出头后,将她给扶下了马车。

这刚一下车呀,泠昔就遇到熟人了。

“这不是泠昔姑娘嘛,你也是来赴宴的呀,我跟你说啊,你上回给我们送的那批布料啊,料子柔软光滑,织法严密,你看我身上这件,就是用那批布料做的,不错吧。”

一位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妇女走了过来,刚一见面就夸赞青织坊的布料好,说着就要挽着泠昔一块进去呢。

“原来是王夫人呀,许久不见了呢,我们青织坊呀,那用的都是上乘的丝线,织出来的布,当然好了,您看您裁的这一身,大气庄重,可真是好看极了呢。”泠昔面对这种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上前附和着。

“对了,给王夫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侄子,叫柳飞鸣。”说着拉过柳飞鸣,就给介绍着。

“哦,柳飞鸣,那不就是柳府的少爷嘛,可真是一表人才呀!这么说来,柳夫人那不就是……”王夫人说着想到了这一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泠昔点了点头,回答道:“夫人莫怪,柳夫人正是我家姐姐呢!”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呀,那看来吃这顿酒宴,也算是沾了泠昔姑娘一点光了。”王夫人打趣道。

泠昔摆了摆手,“哪里哪里,王夫人见笑了。”

柳飞鸣见她们在家门口聊上了,赶紧拽了拽泠昔的衣袖,“小姨,我们该进去了!。”

一旁的王夫人听见了,笑了起来,“也是也是,你看我们,怎么还在别人家门口聊上了,我们快进去吧。”

说着一行人朝着大门走去,到了门口,映入眼帘的竟不是柳府二字,是的,这虽然是柳家,但门口的石雕牌匾之上,却写的不是柳府二字,而是用着苍劲有力的笔锋,豪迈的雕刻着四个隶书大字——在水一方。

只是因为这里是柳家的府邸,所以大多数人亲切称为柳府,实际上,也有不少人念的是牌匾上的名字,在水一方。据说这个名字还是柳飞鸿亲自给题的,至于为什么呢,等进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刚到门口,便有下人们在那里迎接和核对请帖了,说起来也是正常的,比较这么大一个府邸,要是让心怀不轨的人混进去,在里边偷些东西,那找起来,也不容易呀。

排着队伍一个一个点验,很快就轮到了我们。站在前面王夫人很是主动,已经将请帖递了上去,下人查看后,便是放行了。

轮到柳飞鸣他们的时候,下人一看这不是自家大少爷嘛,连连问好,就要放行。柳飞鸣问他们不看请帖吗,下人连连摆手,表示不用了。

这时,排队的人们才注意到,原来之前身旁站着的,竟然就是柳府的大少爷呀。可惜,刚反应过来,柳飞鸣已经和泠昔先一步进入了府中,后边的人自然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进入柳府大门,第一感觉就是开阔。从大门到主厅的直线距离大概有百步远,站在门内放眼望去,视线毫无遮挡,中间是用长条青石铺设的青石路,两侧皆是矮小的花圃,花花草草修剪得生意盎然。

一条条鹅石小路围绕着花圃绵延宛转,向府内延伸而去,众宾客互相打着招呼,踩着青石路向大厅走去。

柳飞鸣很是乖巧,扶着泠昔同宾客一起朝着大厅走去。远远望去,偌大的大厅中,已经摆满了圆桌,一张张圆桌上正冒着白色的热气。原来是今晚的佳肴已经上桌了,圆桌旁,一位位丫鬟正忙碌着呢。

“鸣儿,你爹为了你的宝贝弟弟,可是很用心呀。”一旁的泠昔也注意到了不远处大厅里的状况,偏头轻声对着柳飞鸣说着。

“嗯呢,父亲在母亲快要临盆前两月就已经吩咐下人们着手准备了,不然光靠今天这急急忙忙的,那定然是准备不全的。”柳飞鸣转过头,简单回答了一下。

“一会我们见过你父亲之后,就先去看看你母亲吧,你母亲今天刚为你生了小弟弟,这会肯定很累呢。”泠昔柔声道:“顺便,我也去摸摸看,姐姐生的大胖小子。”

二人交谈间,便已行至大厅了。人群中,宾客们都聚拢在一个地方,抬眼望去,一位身着深蓝色精致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忙着照顾客人呢,左一声客气,右一声同喜的,应接不暇。

泠昔一见这状况,不由得掩嘴一笑。

待得泠昔抬头,发现远处那个中年男子,正远远得望着她呢。泠昔与她对视着,面色渐渐流露出柔情,眼睛也渐渐湿润了。回过神来,泠昔感觉自己现在不太妥当,羞涩得低下了头。

转换了心情,正欲上前和柳飞鸿打个招呼,却发现这家伙已经穿过拥挤的人群,正朝着她走来。

柳飞鸿已经是个成熟老练的家主了,率先开口:“昔儿……噢泠姑娘来啦,是在下招待不周了,先请泠昔姑娘到客房休息一会吧,晚宴还要一会,这里客人有些多,难免吵闹,在下知道泠昔姑娘喜欢安静,等宴会开始的时候,在让人过来请,你看如何?”

听见柳飞鸿喊她昔儿的时候,泠昔眼角微微颤抖,看见安排的如此妥当,泠昔低着头,却是不敢抬起,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飞鸣在一旁看着俩人“套近乎”,也没在意,目光不停地在一桌桌冒着热气的饭菜上扫来扫去,当然了,偶尔也会在人群中扫过,毕竟来的都是泗阳镇上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不乏生的俊俏的。

至于寻常人家这会应该都在锦玉酒楼以及其他餐馆就餐呢,虽然没办法将所有人都请过来,不过柳府为了庆祝,却是包下了锦玉酒楼在内的,泗阳镇大大小小的酒楼餐馆,镇子上的所有人,包括外地过来的都可以就近选择就餐。

当然了,因为柳飞鸿在泗阳镇深受爱戴,大家都不会开出什么高价,趁机“杀猪”这种事,不过就算如此,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小安,小安。”

柳飞鸣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丫鬟正在忙碌,忙喊了一声。

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放下东西后小跑着走到了柳飞鸿面前。“老爷,您叫我?”

“这位是青织坊的泠昔姑娘,你将她带到招待宾客的雅间休息一下,待会开宴的时候再将她请过来。”柳飞鸿介绍了一下,示意小安去安排。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安排。”这位叫小安的丫鬟也很是懂事,答应了柳飞鸿后,又朝着泠昔行了一礼。

“请跟我来吧,泠昔姑娘。”丫鬟在前面带路,示意泠昔跟着走。

一旁此时正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柳飞鸣看见了,忙起身就要跟上。

“鸣儿,你跟去干嘛,留下来帮父亲接待一下客人呀。”柳飞鸿见儿子要跟着去,开口说着。

柳飞鸣摆了摆手,说:“父亲,这接待客人这活啊,我可干不来,还是您老在这接待吧。我要跟小姨去房间待着啦。”说完,蹦蹦跳跳得就跟着丫鬟走去。

柳飞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

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朝着远去的丫鬟喊了一声。“小安,如果泠昔姑娘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尽量满足啊,别怠慢了人家。”

小巧玲珑的小安转身回道,“老爷,小安知道啦!”

柳飞鸣一路跟在泠昔身后,蹦蹦跳跳着走着,惹得泠昔和小安在前边娇笑连连。

“鸣儿,都在自己家了呢,也不稳重一点,还跟着小孩子似的。”泠昔转过身无奈的对着柳飞鸣摇了摇头。

柳飞鸣双手倚在脑后,一副舒适快活的样子,:“就是因为在自己家才能放开一些呢。”说着上前挽过泠昔的小手:“小姨,你是不知道呀,父亲待客之时,特别注重礼仪形式。每次和他一起会客,都得按照规矩来,特别拘谨。”

泠昔温柔的抚了抚柳飞鸣的脑袋,“那是因为你父亲现在是一家之主,是整个泗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人做事都必须稳重,不然这背后面前的,都少不了闲人非语。”

“鸣儿知道了,鸣儿谨记。”

柳飞鸣点了点头,虽然他私下里喜欢自在,但也知道父亲的不易。

转眼,已经到了平日专供贵宾休息的雅间,只见房间简约大方,棕红色为主调的布置。端正的茶桌,一旁比平常高一点的细长凳子。房间一侧有一张长椅,专供客人休息闲坐。再往里,一张镂空的精致屏风映入眼帘,透过屏风的空隙,可以看见屏风之后放置着一张棕红色木质大床,看来也是便于客人休憩使用。

小安带着二人于茶桌前坐下,柳飞鸣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茶壶,就给泠昔和他自己倒上一杯,刚倒上,便已一饮而尽了。这让小安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她正想给两人倒茶,没想到少爷已经倒上了。

泠昔见了也只能叹气,朝着小安示意没关系,不用管他们。

小安点了点头,正想请辞出门。柳飞鸣这时却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对着丫鬟说:“小安姐,你也喝点水吧,忙活那么久了,应该口渴了吧。”

见此场景,小安忙后退了一小步,“没有没有,少爷,小安不渴,您和泠昔姑娘在此休息片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请吩咐。”说完,却是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

泠昔见状上前将小安拉了过来,“小安,你也辛苦了,坐下来喝点水吧。我这小侄子虽然顽皮,但心地善良。你与我们在一起,也不用那么拘谨的。”

将小安拉到椅子上坐下,泠昔将先前的水递了过去。

虽然少爷平时确实顽皮,私下里却也和她们一块玩闹。但在客人面前拘谨惯了的小安,让她一起坐下饮茶,还是受宠若惊的。只能是端着水杯,小心的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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