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徽音宗山门,再向西飞行二十里,欧阳长老带着曲子然降落在一座山峰上。
“我们到了!”
曲子然闻言向下方望去,只见连绵的大衍山脉在眼前突兀中断,出现了一个旷阔碗型峡谷。峡谷无论是谷底还是谷壁,通体焦黑,就如同怪兽的一张巨口,要将上方的一切吞噬。
“我在一本书上读过,陨星撞击地面会改变地形,将山脉变为峡谷。难道眼前这个奇怪的峡谷就是陨石撞击形成的吗?”
“你倒是有些见识,这峡谷的确是陨星撞击形成的。”
“如此说来,峡谷中一定有陨星喽?我们只要找到它,就有了锻造剑身的材料,对吗?”
欧阳赵老却摇摇头。“不,里面的陨星早就已经被取走了。”见曲子然面露疑惑,欧阳长老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是不是在想,既然里面的陨星已经被取走了,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曲子然点点头。“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材料能够被用在锻造中?”
欧阳长老再次摇摇头。“不,想要锻造最好的剑,就要用最好的材料!给你造的这把剑,必须用最精纯的陨星铁。”
曲子然不禁更加疑惑了。“既然如此,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之前这里落下了多颗陨星,您收集时有所遗漏?还是说,您能掐会算,预测到这里还有陨星落下?”
欧阳长老没有回话,而是用行动答复了曲子然。
就见欧阳长老凭空在手中变出一把青铜短剑,口吐“疾”字,将短剑抛射向搬空。那短剑立刻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天空中盘旋一圈,一头扎进了谷底。整个峡谷顿时地动天摇,群鸟惊飞而起,走兽四向奔逃。
这时,曲子然注意到几座黝黑的山峰从峡谷周围缓缓升起,等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山峰是无比粗壮、高大的人造石柱!
“这……这到底是?”
欧阳长老面露自豪。“这就是我们徽音宗的‘落星大阵’了。天下也只有昆仑山的那座,比我们的稍大有些!”
“‘落星大阵’?难道我们要……”
“没错!”欧阳长老话音一落,黑色的石柱也随之停止了抬升。“注意!灵气护体!”
天空深处,忽然亮起了一点星光,不过呼吸的功夫,这点星光就越发明亮起来。等到再近些,曲子然已经能清晰的看到那一团拖着火焰尾巴的巨大星体。等又近了一些,星体上传来的强大气压与炽烈的温度,让曲子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身处末世的错觉。
“没想到这颗陨星如此巨大。曲师侄,我来帮你护体!”
曲子然隐约猜出这位欧阳长老的境界不低于徽音宗六贤,肯定有保护自己周全的实力,但他却摇摇头。“多谢欧阳长老,但我想更加切身地体会这陨星降世之神威!”
“哈哈,随你!但万一你撑不住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曲子然道了句“多谢”,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下落的陨星上,灵力澎湃而出,将他的衣衫吹得向上烈烈跃动。
但很快,陨星上传来的巨大气压,就将他的衣衫重新压下;而当陨星落地,先是狂暴的空气如同扑食的猛兽般横扫而过,紧接着,融化的岩石泛着红光,裹挟着烧焦的黑色石屑,化作滔天的岩浆巨浪拍击而来。再看曲子然的衣衫,即使有灵气护体,还是抵不住热浪,燃烧起来。
曲子然哪还有闲暇管自己的衣衫,光是抵抗爆炸的冲击就已经很让他吃力了。然而他的样子虽然十分狼狈,但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容,眼中射出了无比锐利的光。这目光似乎穿透了爆炸的迷雾,直达爆炸的核心。
忽然,曲子然以指待剑指向了前方,而随着他的动作,他原本随爆炸乱流晃动的身体恢复了平稳,护体灵气下,衣服也停止了燃烧。曲子然就如同矗立于江心的山峰,变得无比沉稳。
见曲子然如此迅速地就抵抗住了陨星的冲击,欧阳长老不禁感叹:此子好可怕的悟性!担心打扰曲子然此刻的体悟,他只好静静在一旁等待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子然感觉心中喜悦,不禁放声欢快的长啸起来。而他原本如同神剑出鞘一般的气势迅速恢复了正常,转身看向了欧阳长老。
“让您久等了。多谢您带我到此处!”
“不必谢我,是你自己的机缘。”欧阳长老再次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曲子然。“看来,你离沐神境已经一纸之隔了。”
曲子然淡然地点点头,比起境界的提升,他更高兴的是他在剑法上有了新的突破:他见识到了真正的流星陨落的过程后,才意识到眨眼剑法中的第三式·如星陨,无论是在剑意上、还是招式上,都与真正的流星坠落过程不符合。他可以断定创造出眨眼剑法的那个人,一定没有亲眼见识过流星坠地那毁灭般的力量。
意识到了这一点,曲子然忽然觉得长久以来,眨眼剑法的剑招就如同枷锁一样束缚着他;而这颗流星的坠落,彻底砸坏了这副枷锁,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曲子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并非没有道理,实际上,眨眼剑法是对他影响最深的剑法;即使曲子然剑道境界已经非常高,但一招一式之中,还总是带着眨眼剑法的影子。但在此次之后,曲子然的剑法必定会脱胎换骨,经历一次破而后立的蜕变!
收集了足够的陨星碎片后,曲子然与欧阳长老就匆匆道别了,他迅速回到乾武山,巩固了当日的体悟。再次出门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经过这三天,曲子然总结出最深刻的教训,就是他一直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必须走出去,再次向大自然这位老师学习,于是,他计划再次离开宗门。
但天下之大,他一时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正发愁找谁问问意见时,梅灵朝、虎子、虎弟三人就来乾武山,一同向曲子然讨教剑法了,曲子然于是向见多识广的大师兄征求了意见。
梅灵朝于是说道:“子然,你既然感念宗门出资锻造惊雷剑一事,想要回报宗门;又想要出去走一走,寻求剑法的突破。那么,你不如去接宗门任务。”
再于是,曲子然接受了梅灵朝的建议,第一次登临了内门的蒲飞台,徽音宗集中发布宗门任务的地方。
相比于其他石岛,蒲飞台小了许多,上面只有一座宅院,院子的前庭则树立着三面醒目的玉碑。
曲子然有些兴奋地迈入了院内,却发现院子里十分冷清,只有一个仆人打扮的童子倚靠在玉碑前,瞌睡得口水都流出来,却不自知。
曲子然轻咳一声,这瞌睡的妖仆立刻被惊醒过来,慌张地四处张望。目光落到曲子然身上,他隐晦地打量了一眼,立刻露出一副天真的笑容,奶声奶气地开口了。
“仙家万福!我说这大好的天气怎么如此让人舒心,原来是您要来到的兆头!小人虽然希望能近距离仰慕您的光彩,但担心您仙务繁忙。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这家伙长得一副小孩子模样,声音也奶声奶气的,没想到说话如此伶俐!这样想着,曲子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小童。
“小兄弟且慢,我正好有事向你打听。”
小童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到转过身来就变成了笑脸。“好嘞,您尽管问。小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曲子然觉得这妖仆有趣,便当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贱名于语。”
曲子然点点头。“我叫曲子然。”
听到曲子然自报姓名,于语明显愣了一下,惊疑地打量一眼曲子然,又立刻低下了头。
“仙公子,您有事请吩咐。”
曲子然了解妖仆都是这样的谨慎性格,不想多辩解自己对待妖仆的态度,直奔主题道:“我不太了解这些玉碑的作用,也不太了解领取宗门任务的流程,你可否为我介绍一二?”
闻言,于语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容也真诚了许多。“遵命,小人乐意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