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刺耳的鞭响令人不寒而栗。
柳香雪的声音加杂其间:
“顾长洢你自己好好算一算,我供你吃供你穿这么多年你欠了我多少债?”
“还不上钱也就罢了,还砸我生意。”
“成天哭丧个脸给谁看?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还在这里装聋作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
起落的鞭子渐渐停了下来。
黑漆漆的柴房里,顾长洢蜷缩着躺在角落的干草上,双手反绑在身后,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一道道紫青的伤痕,触目惊心。
“可真是难为她了,被打成这样还一声不吭的。”窗外响起栩莹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看她是从小被姑姑打惯了,不怕疼了吧。”她又听见另一个女子的挖苦声,两人又说笑着走开了。
可是,怎么会不疼呢?
她早该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是偶尔还会幻想,如果十年前那件事没有发生,她的生活应该不是这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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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火风林,琼壶歌月。
穆璟已经自己喝了两壶酒,等得不耐烦了。
这时有男子踏进僻静的小酒馆儿,戴着斗笠蒙着面。
穆璟没抬眼也知道是许霄弦。
“磨磨蹭蹭...”
“我忙着行侠仗义,才来迟了。”
“你干什么了?”
“那个什么...老刘家小兔崽子的猫爬房顶上不下来,小孩哭呢,我就去帮帮忙。”他把剑扔在桌子上。
穆璟没忍住,笑了。
许霄弦与穆璟同岁,小时候在郚倾城,就住的隔一条街。
穆家出事以后,两个人都被送去山上拜师。
他性子刚烈又贪玩儿,出师后这两年没同他一样做官,就在江湖晃荡着,偶尔劫富济贫,为民除害,百姓间有“许大侠”一名。
过了一会儿,三四个推搡着进来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坐下。
“老板,来碗水!”其中一个男人招呼道。
老板笑呵呵地端来三碗水:“客官这次怎么不要酒了?”
“嗐,倒了血霉了,前几日接了单生意,不但银子没拿着,还赔进去我们好几个兄弟,哎,现在连喝酒的钱也没有了。”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许霄弦的注意,他看一眼穆璟,只见穆璟不动声色继续吃饭,却明显也在听那头的声音。
其中一个男人骂了一句“还不是那个窑子蒙了咱,害得爷追了两条街也没见人影。”
“我早就说那人肯定就在她房里藏着,还不是你们两个催我去追?”
争吵声越来越大,眼见就要动起手来,老板连忙喊道:“你们几个要打出去打,可别在我店里闹!”
几个男人喝水解了渴,就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你们听说了吧?今儿个晚上醉春阁大选花魁,咱们去凑凑热闹,非得好好收拾她。”
“诶,大哥,是怎么个收拾法啊?”他擦了擦口水,一脸奸笑。
许霄弦一直观察着穆璟的神色,直到那些人的声音完全消失,他才开口:“你怎么没给我讲还有这一出?”他从刚才那三言两语中大概也明白了些意思“看来你把人家姑娘害惨了呀。”
“有什么好说的。”穆璟又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自己愿意。”
穆璟结了酒钱,和许霄弦一起往出走,许霄弦一路死死盯着他。
穆璟被他盯的脊背发凉:“干什么?”
“我就是在想,你怎么逃命还记得往青楼跑,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