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他开始吻我的脖子,我侧着脑袋伸出脖子舔了一下他的耳垂,他忽然打了一个战栗,我的手抚上他的背。
他的吻很温柔,就跟他人一样。
“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吧?”我说。
他的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两年……好像有两年没有好好说话了”我侧着头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他停下来看着我。
“两年前我眼睛瞎了的时候……”
我还没说完他吵我唇上啄了一口打断了我,“没有瞎,只是暂时性看不见。”
他的声音忽然有些沙,我扯住他的领带把他往我这边带了带,然后一只手扯了他的领带,一只手悄悄把我的裙边往上翻了翻,这样他能离我更近一点,接着我低头朝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好,短暂性看不见……就跟感冒一样。”我对他露出一个笑,“那时……那时你替我梳头的时候,还有抓我手的时候……是不是很想吻我?”
说到最后我声音越来越低,几乎不可闻。他忽然笑了,笑出声来,两只眼睛仍旧亮晶晶的。
我假装生气懊恼的又问了一句:“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又吻上我的唇。
这次他呼吸更沉,吻的更深。
“两年前……那一次你早就发现了秦洲动机不纯对不对?”
他解扣子的手忽然顿住,我继续说:“我眼睛……那时,你不许我见他是不是就是给他的警告?”
他半撑着身子望着我,脸色没有表情,我被他的这个动作压的身子往后倾。
我想,他是不是生气了?
为了不使自己倒下,我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想你受伤。”
“那你为什么……”我呆呆地望着他,“是不是因为我哭了?”
他忽然咧开嘴笑了,伸出指头刮我的鼻子,“是啊,你不是爱哭鬼么?”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做出这样“轻浮”、不大“体面”的动作。
他似乎真的特别高兴。
我想今晚也许有机会能向他接着再问出一些其他的。
我开始伸手主动解他的第二颗扣子,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当下一愣,感觉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喉咙里干的要命。
他始终对我有戒心,我有点丧气。
“有人。”他在我耳边说。
“什么?”
他往门口撇了一眼,我往门口旁边的窗户望去,角落里露出半个人影,看来那人应该已经走到门口。
“先生,时辰不早了,您该回房歇息了。”
是宝璐的声音。
我差点忘了,宝璐可是离付以昭最“近”的丫头,照顾了她很多年。
我理了理头发,再整了整裙子,然后故意用“跳”的方式离开桌子,落地的时候还顺便把脚上的茶色高跟鞋甩掉一只,然后另一只穿鞋的脚便折了下去。
一年以前我是从来不穿高跟鞋的。
“啊…”我抓着付以昭的胳膊着急的说,“我的脚好像扭了。”
付以昭皱了皱眉头把我扶到沙发坐下,然后捡来另一只鞋放在一边,接着把我脚上的另一只鞋脱下来,一边脱还一边说:“不安分……谁让你跳下来的?”
门口那个影子好像停住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贴着耳朵往屋里听。
听什么?我这就直接让你看。
我勾住付以昭的脖子然后让他抱我回房,付以昭说书房有医药箱,他想立刻给我上药,我立刻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忽然扑在他身上。
“我不管,你抱我回房再上药。”
我第一次对付以昭撒娇。
我的形体老师说我放慢语速轻着嗓子撒娇的时候眼睛会蒙上一层雾气,显得尤为可怜,很难让人拒绝。
付以昭果然没有办法只好把我打横抱了起来,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帮我拎鞋。
付以昭脚步有些快,走到门口也没有看宝璐一眼,只留下一句“找个人把里面收拾一下”。
我这才想起书房里落下了付以昭的领带,还有散落在桌子上的手帕。
“慢点,晚饭都要被你颠出来了!”我抱怨。
付以昭小心翼翼的慢了步子。
我望着身后宝璐那张气呼呼的脸心里忽然很高兴,她当年对我可是不那么“客气”。
但我还想让她更生气一点,最好那双丹凤眼能飞到天上去。
我把头埋进付以昭的颈窝,然后当着远去宝璐的面朝着付以昭的脖子“啃”了一口,付以昭突然停了一步,然后又恍若无事的往前走。
不出所料,终于在走廊的转角处看见宝璐气的跺脚。
我高兴极了。
付以昭的卧室离书房并不太远,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回了房。
付以昭刚把我放在沙发上想去找药箱,他转身的有些急,脚步还没稳就被我一把拉住带到了沙发上。
“我骗你的!”我笑得捂住肚子,“怎么堂堂付总也会被骗么?”
我以为付以昭意想不到,没想到他突然笑了,抱着胳膊“不屑”的说:“我怎么猜不到,你就是想骗我抱你!”
“对呀对呀,我就是想让你抱我!”我一下子跳到他身上,像个兔子一样坐在他腿上。
他望了一眼我由于跨坐翻起到大腿的裙子,过了很久低着声音说:“小惠,这一年你变化很大。”
我说是吗,不好吗?
他没有回我,我有些猜不透。
我是变化很大,在日本的最后一年我私下收集了整个付氏明面上能查到的所有资料,包括锦源,包括付令仪,包括付以昭。
回国后我又用一年的时间私下请老师学会了跳舞,穿衣打扮,甚至是适应我以前不大喜欢的高跟鞋。
我勾住他的脖子,把头伏在他胸膛上,弱弱的说:“锦源死了,我爸爸死了,妈妈死了,一切都没有了,安知惠早就死了,我现在谁也不是,谁也不属于,我只属于你,属于你一个。”
我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终于打动了他,他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背,温暖的胸膛包裹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说:
“小惠,哪怕是你骗我,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这句话令我心惊胆战,难不成他发现我在骗他?
“你在想什么?”他低下头看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结结巴巴的说:“我不会骗你的。”
他忽然笑了,指着我的脚说:“你刚才不就骗了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紧张的要命。
他又说:“哪怕我知道你骗我,我也宁愿相信那是真的,万一你的脚是真的受伤了怎么办?所以,我一定要走快一点,快一点给你上药。”
我这才真正领悟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原来是在说我的脚,心里不禁长舒一口气。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抱抱我……”我抬头望着他的脸,“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有心机?”
他望着我的样子忽然笑了,笑的时候还无意的仰了一下头,有点无奈的意味,笑着笑着就露出了好看的牙齿,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红红的,那不是他本身的唇色,是我嘴上的口红印上去的。
一年前除了重大场合,我是不会抹这样鲜艳的口红的。
“其实除了骗你抱我,还有一件事……”我望着他的唇说。
“什么事?”他饶有兴趣的望着我。
我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嘴唇,“口红都跑到你嘴上去了,你得还给我。”
“怎么还?”
“亲回去,还回来。”
这下他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这是我认识他以来见他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他果然凑过来吻我,我趁机挂在他身上,他没有办法只能把我抱到床上。
我对他说:“其实我才不是最有心机的……”
他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眼神温柔的望着我等我继续往下说。
“最有心机的是你……当年如果强行把秦洲从我身边带走,那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你故意布了一个局让秦洲在我面前暴露他的意图,让我对他生厌,然后又故意让他以为我和你是一伙的,从此断了他再找我的念头……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心机而已……”
付以昭脸上的笑容忽然不见了,又变成清冷的模样。
“你早点休息。”付以昭起身,背对着我整理衣服。
他好像生气了,任我再怎么扯他袖子试图亲近他都没有用。
他的举动无疑是证实了我说的话,可是我觉得生气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他为了对付秦洲不惜让我也成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不过想想我和他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关系,他并不喜欢我,现在任由我“放肆”故意和我做戏,说不定也就算是对我这颗棋子小小的奖励罢了。
可我还是想再深一步,不然我没有办法让他真正信任我,也没有办法让他成为我的刀。
我把腿上的丝袜脱了,然后伸出脚装的十分无辜,“怎么,真生气了?我见你高兴故意逗你的……”
“没有,我没有生气,只是忙了一天有些累了,你早点休息。”他语气渐软,转过身来,眼皮子底下就是我的那红肿的脚踝。
“你……”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走到柜子边翻医药箱。
脚步倒是不疾不徐,就是步子迈的大了点。
他拿出跌打药替我涂抹,“你的脚受伤了……为什么要骗我……是不是疼了很久,为什么要忍着?”
他的动作虽然不重,可我还是疼的要命,但我没有喊疼而是一言不发的一口咬上自己的小臂。
我知道当他抬头的时候一定会看见一张泪眼婆娑婆娑的脸。
果不其然,当他放下药水抬头望我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抓来我的胳膊,然后惊愕的望着我。
我对他说:“我母亲说过,某个地方特别疼的时候如果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不那么疼的地方,那就不会感觉到那么疼了……”
他检查我小臂上的牙印子然后过来抱住了我。
“傻瓜,疼就要说出来。”他抱的很急,说话声音变得有些哑。
我使出力气推开他,他却不放手,我在他耳边说:“我的眼泪要把你的衬衫打湿了,你又该嘲笑我是爱哭鬼了。”
他放开我拿出帕子给我擦干眼泪,然后开始吻我的脸颊,我的眼睛,他笑着说,“我的帕子又要少一条了……”
“没关系,”我窝在他怀里,“明年你生日我再送你一盒好的。”
“为什么要骗我呢,明明脚受伤了……”
“本来没想骗你的,可是你抱着我我就一点感觉不到脚疼了。”
“对不起,我早该发现的。”
“没关系……那你还生不生气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懊恼愧疚终于抵过,我也证实了我要证实的……他完全掉进我的小陷阱。
“好,扯平了,”我一把抓过他的胳膊重重的咬了一口,“这个也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