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方案在之前有过几次讨论,如果想彻底改变慕朝过去那张脸,要动刀的地方相对就会多。
最后林凯发了飙,终于还是各退一步。只做一部分改变,不对慕朝的脸动大刀。
最终出来的那张脸会与慕朝过去神似,但已经不是过去的慕朝了。
手术开始时间是两点。
林凯和余年等在手术室外,内心有说不上来的焦灼,可又知道这是慕朝重生的开始。他的恢复让林凯觉得迫不及待。
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屏幕一下亮一下灭,林凯每两分钟看一眼时间,觉得度日如年。
余年倒是一贯的淡然模样,端正的坐在旁边,看着走廊窗外探过来的树枝。
空气仿佛凝滞,林凯实在受不了这份焦虑,起身在走廊走了两圈,道:“财务开始审计了吗?”
“开始了。”余年回答。
林凯知道审计开始就是血雨腥风,无论任何部门。他想了许久,道:“你最近重点盯这件事,梁芳是个人精,HR做久了就觉得能看透人心,查一下人事部门关于人员的储备有多少。还有行政,公司除了公关、宣传、制作三大部门,就属她们花钱。资金出口也大,我们让他们舒服太久了。”
“好。”
两个人谈论的工作来来去去就这么多,为了腾出今天下午的时间,所有的重大决策都在之前完成。
工作谈论结束后,又是难耐的沉默。
其实,这手术和当时车祸后的急救手术完全不同,那时候不止焦灼,还有绝望,愤怒。
林凯深吸口气,手机震动,打开收到一条婚礼邀请。
林凯瞳孔微缩,他还没有点开,公关部林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尹亚琳的婚礼你知道吗?她之前完全没有知会公司!现在突然发布公告,公司怎么办?她的其他广告怎么办?!”
林晓的电话没有断,李瑞丹也打进来。
林凯看了一眼,把电话放在耳边,面对手术中三个字,缓缓说道:“她嫁给了慕氏集团的董事长,有数不尽的钱,你那点广告算什么?跟广告公司洽谈,如果愿意等尹亚琳婚后回归,那就继续合约。如果不同意,按合同流程走。同时整理好相关损失资料,等婚礼过去,我亲自去找慕董。”
林晓那边沉默许久,最终轻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林凯看着手机屏幕上,一通李瑞丹的未接来电。
她大约除了负荆请罪以外,只有找理由解释为什么她事先不知道尹亚琳要结婚的消息。
林凯又抬头看手术室。
好巧,好讽刺。
余年手机也响,他看了一眼微信,然后猛地抬头看林凯。
林凯冲着他笑,自嘲,嘲讽。
余年咬咬牙,关了手机看着手术室。
时间难捱,不止余年和林凯。还有顾佳妮。
她知道两点是慕朝的手术时间,虽然仓库盘点还没有结束,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的无法专心。
昨天林凯下了行政中心后,今天就席卷了审计大风。
行政中心上下人仰马翻,顾佳妮因为没有参与之前的事,也帮不上任何忙。于是仍旧被发配仓库继续做盘点。
早上上班的时候,谭拉已经正面侧面的问她和林凯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佳妮咬死和林凯没有关系。
谭拉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端倪,只得作罢。
仓库盘点是个体力活,有的重物搬不动顾佳妮会寻求别人帮忙,但是可能是受审计影响,所有人都有些如临大敌,并不想帮顾佳妮。
她只得拆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
仓库外面办公室本来一直很安静,顾佳妮正费力的搬一个箱子到货架最顶层,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惊呼,接着就听见有人说尹亚琳的婚礼邀约你收到了吗?
顾佳妮一愣,下意识看自己放在第一层货架上的手机,手上因为分神卸了力,货猛地砸了下来。
她反射性的伸手试图接住,可忘了货非常沉,生生的砸在手腕上,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顾佳妮从梯子上下来,缓了半天疼痛感才有些减轻,然后就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热搜第一条就是尹亚琳的婚讯。
她穿着婚纱站在慕向南身边的模样实在令人觉得扎眼。
然而更扎眼的,是她的婚纱尽量掩盖也盖不住隆起的肚子。
顾佳妮关掉手机屏幕,扣在了货架上。
手腕上的疼让人有些忍受不了,顾佳妮盯着一地的货看了半天,蹲下来开始重新归并。
等她把货物成功放上去后,手腕已经有些肿了。
顾佳妮拿起手机,给余年发了一条微信。
余年回复的很快,带上了一张还在手术中的照片,顾佳妮放大了看了半天,又关掉。
仓库整理了大半,其他零零碎碎的其实也不多了。
顾佳妮揉揉手腕,卷了卷袖子继续做事。
一切都会好的,无论任何事都会越来越好。慕朝会安稳的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会安稳的度过自己最难的关,只要熬过去。
顾佳妮惦记着慕朝的手术时间,想快些完成工作就下班。
仓库最后在拖地结束,正好五点三十分。顾佳妮收拾了东西,从仓库出来锁好门,然后把登记簿仔细又看一遍,给了黄小灿。
“仓库里有些没有登记的物品,我已经手写上去了。在这个文档前面加了编码,到时候再去拿东西的时候根据编码就能找到需要的物品。”
黄小灿看顾佳妮一眼,接了过来。
她确实做的非常细致,标记的也很清楚。黄小灿正在整理自己的所有报销单据,头大的不行。看一眼这个登记簿,把它还给顾佳妮,道:“你邮箱号给我,我把电子档发给你,你整理一下。”
顾佳妮一愣,看了一眼手里的登记薄,和手机上的时间。
黄小灿看出她的犹豫,脸色一变,道:“呵,怎么,不想加班?”
“不是。”顾佳妮回了一句,坐回工位上打开电脑。她在纸条上写了自己的邮箱地址递给黄小灿。
然后打开黄小灿发的表格,对着电脑进行比对登记。
即便心急,对于新工作她也更想做好,不让慕朝失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微博热搜有关于尹亚琳的婚讯也在缓慢下降热度。慕朝的手术,也终于在尹亚琳从热搜上消失后,顺利结束。
护士一通忙乱后,医生来做最后的详细数值登记,之后就跟林凯和余年交代术后恢复需要注意的事情。
等医生说完,林凯道:“需要恢复多久?”
“要看他自己体质,恢复到完全看不出,差不多需要一年。体质也会影响恢复时间的长短。”
林凯深吸口气,点点头。
等医生和护士都离开病房,林凯看着床上被上下包的严实的慕朝,对余年说道:“神奇么,我们两个都不知道他拆掉绷带会长什么样。”
“外表改变,内里不变而已。”
林凯看一眼余年,苦笑:“你还真想得开。”
林凯很少抽烟,只是在极度烦躁的时候才有想抽烟的念头。
他出了病房,余年看了看慕朝,又看看林凯,最终还是跟着林凯去了吸烟区。
“尹小姐……”余年开了口。
林凯用力抽了一口,深吸入肺里,再缓缓吐出,他眯缝着眼,道:“尹亚琳。”
余年顿了一下,“嗯”了一声,道:“她是背叛了慕总吗?”
“按照她怀孕的时间推断,应该是。”林凯说的保留,他对这件事,已经没有多大力气生气。
“我们是不是可以追究她的违约责任?”
林凯看着余年笑:“无论怎么追究,慕氏集团怕吗?况且慕朝传媒现在因为慕氏集团3个亿的投入,形势已经发生逆转了。”
“那……”
“我们现在着手准备,无论如何要在慕朝返回公司之前,把大股东持比掰回来。”
“慕氏集团会同意吗?”
“慕朝的爸爸之所以融资慕朝传媒,就是不想他儿子的心血因为他的离世而付诸东流。他并非要吞并慕朝传媒,再加上我们握有尹亚琳的把柄,她推波助澜一下,慕氏集团撤出问题不大。”
“资金一并退出吗?”
“嗯。”林凯捻灭烟头,扔进垃圾箱,“王由这个综艺进入录影阶段,按照收益评估,应该能赚一大笔。另外其他艺人的相关收益回笼一下,凑够资金问题不大。”
余年点头,林凯拍拍余年的肩膀,道:“各部门的审计也是我们确认流动资金的一种方式和手段。这些不着急,慕朝回公司之前完成就好。”
林凯说完,看看时间,早已过了下班点,顾佳妮还没有来。
他微微挑眉,想了想,道:“跟顾佳妮说一声,慕朝手术顺利。侧面问她是不是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