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山洞里是多么阴冷,洞外的世界还是依旧明亮,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因为不适应所以有微微的刺痛感。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却让贝拉感到寒冷,轻甲下的内衬已经湿透了。
她随便找了一块地坐下,脱下了皮手套。手止不住颤抖,这时应该是恐惧吧。可她内心确实现在属于一片空白的状态。恐惧、悔恨、愤怒、悲伤种种纷杂的色彩搅和在一起,绘成了她内心的漆黑。
远眺过去是一片淡黄,山洞的入口处是一片不是太陡峭的山地,那些绿的草现在也染上了太阳的颜色,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会枯萎,等待着下一轮的生长。贝拉呆呆地看着。
她在等夕阳慢慢结束,当最后一抹余辉消失不见后这里就会入夜。听祖母讲这片山地在夜晚会有狼,会有成群的狼群游荡。小时候她的好奇心多是被祖母和母亲讲的这样的故事吓得失去了对外界的好奇心。现在她却不怕了,她想就这样遇到狼群,被啃噬的不剩一点血肉,也许这样代代相传下来的故事会继续代代相传吧,难得的,她这样的小小幽默了下。
格兰....你在哪里?
穿过满是碎石的通道,格兰还是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腿。说不出是恐惧还是震惊的心理,充斥着他此时混乱的心。
“或许我该庆幸他没有杀了我?哈哈哈....再一次苟活了下来。”
用力的砸了砸腿,格兰还是开始继续迈动双腿。他没有忘记贝拉还在等他。生命的延续需要理由,不管是自欺欺人还是为了责任。他从某个时刻过后,活下去就是一个个理由的堆砌来进行自我催眠。你现在还不能死去。
风声依旧在阴冷的山洞里回响,再快要离开这片废土之前,格兰抓了一把地上灰白色的粉尘装进了放汤剂的玻璃瓶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留下的,不过还是装着吧,他这样想着。这片土地除了自己拿到的锤子也只有这些粉尘能够代表已经逝去的乐土了。
穿过长长的通路,格兰终于看见了光。虽然有些昏黄和颓败,不过也算将他内心的胡思乱想暂时压制了下来。待到双眼适应,他走出了洞穴。
他看见了坐在草地上的贝拉,她似乎失去了精神,格兰靠近时轻甲发出的富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在这片冷清的地方十分突兀。可是她却无动于衷,似乎丝毫没有听到这些不和谐的声音。
“喂,贝拉。该走了,这边要拿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格兰的声音非常镇定,好像之前的事已经烟消云散了。不过他的手依然在颤抖。
“嗯...格兰我们走吧。诶不对!格兰!格兰!”
贝拉像是无神的人偶一样,像被提线一样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少女就活了过来,并显出之前消失不见的活力。起初是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满眼泪花的跑向了格兰。
“别靠过来啊,这样没骨气的样子让人看了就难受。喂喂别抱我啊!”
不过贝拉显然没有顾及到眼前的人的想法,过于的激动已经让她忘却了本来对格兰的尊敬。她就这样把格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因为身高的问题少女青春开始发育的地方也就这样在格兰的脑袋上蹭来蹭去,如果忽略胸前的铁甲的话应该也是不错的享受。
不过也没有如果,做工优良的盔甲显然没有辜负它的作用。在某种意义上保护着它的主人,以及将格兰的脑袋硌得生疼。
照理说一般矮人劲足够大,将一个少女轻松推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格兰比一般矮人劲要小一点,不过单手将贝拉提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顾及到贝拉此时的感受,他也没有反抗而是默默承受着铁甲肆虐着自己的脑袋。
毕竟贝拉之前也只是一个没见过市面的胆小村姑而已,甚至已经失去了对父母的大部分印象只有和祖母的回忆还在脑海里。一个普通村子里的普通战争孤儿,内心比一般人更敏感也更容易崩溃。
格兰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把这个傻村姑忽悠出来的,依稀记得是用了些金属制的小玩意儿?
这些无关的事还是让它见鬼去吧。
“喂喂喂,抱的差不多了吧赶快把手撒开!”
贝拉听到还是有些不情愿,不过略微冷静下来的她还是很顺从的把手撒开了,也让格兰的“享受”时间得到结束。
少女的眼角微红,泪光还在她深棕色的眸子里打转。忽略脸上一些未褪去完全的雀斑印,贝拉现在的模样楚楚可怜颇能让人觉得怜惜。
不过为了让她快速安定下来格兰没有选择继续安慰,毕竟现在的贝拉与其是安慰不如用些强烈些的语气把她恢复正常。以前的人生已经让她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了。
“不过格兰是怎么从那个巨人手里逃出来的呢。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呸,我是那么容易在这种地方死去的男人吗?”
“是...格兰看上去小小的,又没有力气像小孩子一样。巨人那么大的拳头不是一下子就能把格兰砸成肉饼吗?像艾维婶婶做的肉饼一样。”
“呸,别拿我和那个老太婆做的肉饼比行吗?又黑又难吃,起码给个好点的比喻!”
“那就亨瑞叔叔做的肉饼。”
“都说了不是肉饼!”
格兰虽然看上去和贝拉吵的是面红耳赤不过贝拉全不在意。的确,格兰过于年轻的样貌让人很难和他真正争辩什么,毕竟没有人会和一个小孩儿置气吧。
“听好了!我可是用岩蜥的唾液和隐身汤剂正面干掉那个大家伙的。就像平时的恶作剧一样轻松”
“诶...那样的巨人是恶作剧就能解决的东西吗?”
虽然全然不懂格兰说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亲眼见过巨人样子的贝拉还是很不相信这两样东西就能把巨人轻易杀掉。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啦。这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我都能轻松完成啦。”
此时的格兰全然失去了和贝拉刚进山洞时的成熟与可靠,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向眼前的人炫耀着自己的“恶作剧”。
而贝拉就这样安心注视着他,也没有打断。
哪怕是一个小村姑的她也知道那样体型的对手完全不是用恶作剧就能一笔带过的存在。格兰也是经历过自己连想象都无法重现的艰苦战斗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无比鲜活,翘着鼻子和自己吹嘘吧。
之前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的幼稚,做符合自己外表的事。不过自己能做的只有这样静静的等他说完吧。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村姑而已。
而格兰此时除了想宣泄压力之外,同样也是在安慰着贝拉。虽然方法笨拙可笑。
不过,村姑和孩子之间的关怀的确就是这样。两者或许某种层面上来说真的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