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点儿,你们这帮该死的蠢猪。离矿洞还有一段路呢,别躺在地上装死。”一个骑着康奈马的小个子骑士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不断甩在一名因为饥饿脱力瘫倒在地的难民身上。骑士一边鞭打着的同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很快血花就从那个难民伤痕累累的背上绽裂开来。尖细刺耳的骂声活像被掐着脖子的公鸡发出的悲鸣。
看不下去同僚的暴行,通行的一名膀大腰圆的憨厚骑士出言制止了小个子。
“差不多就够了,别再闹出人命。迪克,你这样的行为并不符合骑士的准则。”出言制止的骑士身着一身钢甲,和那个小个子不同。小个子迪克穿的是一套嵌着银片的软甲,铠甲的护胸处还十分风骚的用了一串金链子作为点缀。
软甲上细致打磨过后的银片在阳光下闪着亮眼刺目的光芒,看来软甲的主人有些担心在战场上,那些对手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细心的为对手做好了绝佳的路标。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叫我迪克,请叫我迪尔拜恩先生。盖洛威家族的人都是一群和北方那些脏臭的绿皮一样的野蛮人,街巷里的传闻果然是真的。”被制止的小个子骑士迪克很快将矛头调转,因为他的名字的谐音听起来和男性的那玩意儿一样。他从小没少受人冷嘲热讽,并且他还是迪尔拜恩家族现任族长,南境都城灰石城斯托恩城主迪奥斯.迪尔拜恩的最后一个孩子。
和大多贵族家族中的次子状况相符,或者说更加悲惨,因为这个该死的名字,迪克甚至被人称为迪尔拜恩的耻辱。
阳光底下他飞溅的唾沫星子清晰可见,疯狂扯动的面部肌肉上两撇小胡子分外惹人关注。起码格兰看着他疯狂抖动的小胡子笑出了声。
格兰合上了窗户,走到床边用手扯了扯贝拉的脸。已经日上三竿了这姑娘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嘴角流下的口水把发黄的带着不少霉斑的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贝拉像是触电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窗外明黄的阳光透过满是灰尘和污垢打在她的脸上。
“怎么都这个时间了,我平时…我平时不会睡这么久啊。”贝拉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把被口水浸湿的枕头往身后藏了藏。她通红着脸,不敢对上格兰的视线。
在她眼里睡懒觉这种行为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因为之前她一人生活时点不起油灯和蜡烛。晚上一片漆黑下是不能干活的,如果起得晚了就代表一天能干活的时间变少。
多睡上一个钟头,意味着少捡很多柴火,少割很多猪草。可现在她已经不用去捡柴割草了,跟着格兰不用干活都能每天吃饱。
少女为自己表现出的些微怠惰而深感惭愧。
看着贝拉做贼心虚一样的表现,她此刻的羞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就差把脑袋埋进刚刚发育有些隆起的胸部里了。
格兰看着她的行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挠破头皮他都不会想到贝拉居然会因为晚起了一会儿,就好像是闯下通天大祸一样无地自容。
等了好一会儿,贝拉依然没有别的动作,她依然埋着头。格兰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已经准备好听听这个女孩在他昨晚出去跟踪神父的时候闯下什么大祸了。
格兰大脑疯狂运转,什么酒客醉酒后意图强I奸结果被她反抗杀死,因为好奇把自己所剩无多的汤剂全部打翻之类的。
“能给我解释一下你醒来以后为什么会一副欠我几万金币的羞愧脸色吗,贝拉小姐?”格兰边说边想着怎么帮贝拉处理掉那个酒后乱性的倒霉蛋的尸体,一支溶解液就能完美地毁尸灭迹,剩下的就是堵住那些目击者的嘴巴了。实在不行格兰还能让他们失去一部分记忆,就是要用的汤剂材料有点麻烦。
至于贝拉把自己的汤剂全都打翻,这倒是小事。本来也没剩多少,格兰也不会因为这个去生她的气,没了再配就行。没有任何一个女巫,能拍着胸脯说在女巫汤剂学这块领域能超过格兰。至于降灵和巫术,这些格兰就只能直瞪眼了。
“我…我都睡到太阳高照了,格兰你不会生气吗?这对你的计划影响很大吧,我能…我能做什么弥补吗?”贝拉鼓起勇气,又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格兰。一鼓作气又含糊不清的说出了这些话,因为语速太快她还咬了舌头。
“啧,我也才刚醒不久,你稍稍的怠惰并没有影响到我的计划,小题大做的贝拉小姐。”格兰先是失望的砸了咂嘴,然后平淡的回答了贝拉的问题。
本来还以为这蠢妞能有什么长进呢,怎么还是跟个村姑一样。格兰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的好的,没有影响就好没有影响就好。”贝拉拍了拍贫瘠的胸部,如蒙大赦般的松了口气。
“走吧,接下来就不用装作难民了,用热心神父给我们的善款。带你去吃顿好的去,再换身说得过去的行头。”格兰边收拾着他们的布包边和贝拉说。
“我们要装成有钱人去骗钱了吗?”贝拉兴奋地问道,之前脸上的羞愧像是被冲走了一样,尽是雀跃的神色,她脸上依稀可见的那些小小的雀斑也似乎被她的快乐所感染也跳动了起来。
“纠正你两点。一,我们现在就是有钱人。二,我们之前那不叫骗钱,这是我们救了人之后收到的合理报酬。”格兰对着贝拉甩了甩那袋装着银币,满满当当的布袋。晃动的银币袋发出了叮呤当啷的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陶米诺镇的正午和以往比起来显得寂寥了很多,因为最近闹得整个小镇鸡犬不宁的失踪事件,现在镇子看上去病恹恹的。就连平时卖力呼喊高声吆喝的小贩都收起了他们“动人的歌喉”。
可两个不速之客就像两个跳跃的音符挤进了小镇这首悲情的乐曲当中,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女子的个子比起他的男伴儿要显得稍微高些,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登对。
男子有着一头如丝绸般柔顺的金发,一对浅棕色的眸子像是蒙着一层浅浅灰雾的平静湖面,不经意之中流露出神秘而高贵的气质。身上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色呢子外套,外套下是皮制小马甲和带着花边领子的白衬衣。
女子戴着一顶黑白相见的贵妇帽,一头如瀑的棕色长发搭在背后,紧贴着她那条带着繁复花边的礼裙。她挽着男子的手臂,亦步亦趋的走在镇上不怎么干净的街道上。
路过的女子都艳羡地看着她那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裙子,裙子的下半也被裙撑给撑起了一个浑圆的弧度。这是很多乡下女人一辈子都渴望能得到的优雅。
然而这对令外人羡慕不已得男女此时却并不好受。
“贝拉,你就不能撒开手吗,真该死这马甲勒得我快喘不过气。”男子也就是格兰,嫌弃得看着死死贴着自己的贝拉。
“我也不想的,那个裙子里面的铁环勒的我也快喘不过气了,而且这东西好重。”贝拉只感觉此时身上那个裙撑就像一个巨大的秤砣,不断地把自己往地下拖。并且这裙子穿起来十分耗费体力,贝拉流出的汗水把裙子的内衬都打湿了,黏黏糊糊的感觉弄得她十分难受。
“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那群骑士歇脚的地方了。要是那个狗屁迪克没上钩我一定要让他好好吃点苦头,这些狗屁的贵族老爷们穿衣服可真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格兰咬牙切齿的继续扶着贝拉,朝着之前他们被地痞勒索的那个镇上的荒凉之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