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居匆忙的脚步由远至近,大夫紧随其后,他将药箱放于一侧,伸手撑开她的眼睑。
随即查看她露于表面的伤势,见青紫淤血面色凝重,辛居上前一步,问道:“大夫,她如何了?”
“禀告娘娘,她的烧只需服一帖药便可消退。”大夫起身,恭敬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她虚弱是因为受了凉加轻微皮外伤,只需休息几日不碰水,规律上药吃药便会痊愈,娘娘放心,我这就去抓药将它煎好命人送来。”
“多谢太医。”辛居客气道。
沉莲已经熟睡过去,嘴里细微喃喃自语,辛居立于榻前,眉头紧锁,可怜沉莲替她受了这一顿苦。
兰贵妃掌凤印手握实权,今日公然对辛居的丫鬟下手,完全不顾及她的虚位,这些伤都间接伤在了她身上。
“公主,小心,别过去。”
沉莲迷糊中自语,辛居回神,她迅速折身小跑入厨房,打来凉水浸湿帕子替她擦拭身子,顺便清理了下伤口血渍。
不一会儿便有人叫门,辛居小跑过去,太医亲自带着学徒给她送药。
“皇后娘娘,这药是我亲自抓亲自煎的,皇后可完全放心。”太医声音苍老语气缓慢,他还指了指另一副药包,道,“这是外用,三个时辰用一次,适量,轻轻撒于伤口处即可。”
“多谢太医。”
辛居接过学徒手里冒着热气的汤药,再次感谢,她在这种环境中还有人如此相助,也是幸事。
“沉莲,醒醒。”
辛居送走太医后进屋,将沉莲扶到自己肩上,她依旧昏迷不醒,辛居一勺一勺将药喂了进去。
夜已深,沉莲的烧总算是退了,辛居将外用药涂抹在伤口上,一丝不苟聚精会神。
保持同一个姿势已久,辛居起身揉了揉腰,侧颜看了眼天色,宫里都入睡了。
翌日,辛居倚在床榻旁醒来,见沉莲还未清醒,心里不经有些着急。
正到此时,太医的学徒将汤药端了进来,顺便还替沉莲检查了下。
学徒起身恭敬道:“禀告娘娘,姑娘的伤已无大碍,再过几个时辰应会醒来,娘娘别担心。”
“多谢。”辛居谢过,将药喂她服下,便折身前往小厨房。
辛居淘米洗菜,折腾一会儿熬好了一碗蔬菜粥,忽闻屋里咳嗽声,她小跑进屋。
“你醒了?”
辛居终于舒展了眉头,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关心道:“感觉如何?有没有何处不舒服?”
沉莲摇摇头,眼底微红,接过杯盏,道:“我没事,让公主费心了。”
“我给你熬了粥,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想必饿坏了。”辛居起身从厨房端来菜粥,笑道,“很清淡,还是热的。”
“……公主。”沉莲哽咽,她盯着菜粥不知道说什么,鼻头一酸眼泪顺势滑落。
“你哪儿不舒服?”辛居替她拭泪,见她摇摇头,被兰贵妃欺负的气也一下子有了地处发泄似的。
沉莲接过粥碗自己一勺一勺摇起来吃下去。
沉莲的伤正在结痂,动作大了便会撕裂,辛居瞧她这副受尽委屈的模样,道:“兰贵妃权大势大,下次她若再唤你去,你便来寻我。”
辛居顿了一下,她的身份也形同虚设,不经神色暗淡,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如何才能结束。
“好了,你别考虑这么多,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好好休息。”辛居起身安慰道。
“扣扣。”
辛居折身开门,一位身着太监衣饰,毕恭毕敬站在门口,声音略为尖细,行了一礼,道:“奴才元公公,拜见皇后娘娘。”
元公公免礼后,道:“皇后娘娘,皇上命你即可前往息媛山,皇上在等你。”
辛居抬眼,道:“好。”
辛居被一群人浩浩荡荡送到山脚,她侧颜看了眼元公公,他垂首立于原地不敢看她。
商路的性子她并不清楚,总觉着看到他的只是冰山一角,辛居缓步上山,脑子里乱嗡嗡的也想不到其他东西。
不知不觉已到井边,她张望了下,不见踪影,莫不是在太阳花地。
辛居继续向前,此时接近黄昏,太阳在慢慢落下,天色衬着太阳花十分有意境。
在山的那边,商路以冠玉束起墨发,一身银色锦服加身,袍子上的花纹复杂而精细,与身俱来的威严感让人不敢近身。
如此华贵的服饰,辛居不打算过问他为何隐瞒身份的事,上前一步,行了一礼,恭敬道:“皇上。”
商路侧颜,余光瞟到她的身影,他目视前方,道:“朕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继续在小院子里享清福,不受外界烦扰了却余生。二:以皇后的身份待在朕身边。”
“我选二。”辛居毫不犹豫,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选一,那么她此时的被动局面无法改变,若以后那个贵妃来找麻烦无法反抗不说,谁也保不准他日后不废后,其次,她若因此弄丢性命,她便没有转世的机会。
权衡利弊之后,唯有选二,一切才有机会。
商路对她的回答并不感意外,他折身面对她,浅笑了下,道:“好。”
不知何时元公公已守在不远处,商路折身离去,忽的停步,道:“皇后。”
辛居不明何意,脸带笑意朝他行了一礼,俏皮笑道:“臣妾,恭送皇上。”
辛居被一群侍卫送回院子,见大部队远去的身影,她心里一沉。
“这么简单?”辛居喃喃自语,她想过无数种见商路的情景,也想过无数种如何恢复身份方式,可未曾想她什么都没做,却赢得了他的应允。
商路到底在想什么?
辛居缓步进屋,见沉莲还在熟睡,她折身进厨房,煮了点青菜和萝卜。
“公主。”
沉莲缓步站在门口,她的声音很轻很细,辛居将菜摆上桌,笑道:“醒了便起来用膳。”
沉莲折身进去换了身衣物,坐到桌上一言不发,也不动筷,辛居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沉莲心里愧疚。”沉莲应声,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至于把一肚子苦水倒出来。
沉莲又红了眼,心里委屈的很,辛居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别想那么多,先把身子养好再说,拿筷子。”
辛居抿了一口汤,现在过多的想法都无用,这一口气也只能咽下去,毕竟日子还要继续,不过……来日方长。
入夜,宫里寂静屋里也寂静,辛居侧身于榻上入眠,不觉门外身影晃过。
一身黑衣从头至尾裹得严严实实,他两脚倒挂在房檐上,两眼透过窗户见房内情景。
这个院子只有两个女子,没有什么守门人,以至于悄悄入内不被人发现很轻松。
他轻跃落地,轻功极好不发出任何声响,他三步一回头小心翼翼从窗户一个翻身跃进。
他只身躲在床沿缩着脑袋,见无人发觉便向床前靠近。
辛居自觉有人捂住自己的嘴,一个睁眼便见一把白色匕首朝自己而来,她顺势伸手抵挡,但由于力量不够,匕首偏了一点从她颈脖处划过,瞬间痛感席卷而来。
他一手捂着她的嘴,见她还有力气准备再补一刀,未曾想他忽然被一股力量冲开。
倪梨情急之下再次脱离辛居身子,可她不可触物,身为邪祟是无法示人的,她将目光转向窗外,单手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