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波澜不惊,每个人都照着自己的生活轨迹生活着。
竹染来找承倾言的时候她正在房间里练字:“你说她们想去寒山寺?她们去那个小寺庙做什么?”
寒山寺是位于东郊的一座寺庙,规模虽不能和贵为国寺的保国寺相比,但是与京都较为相近,一个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左右,有很多不愿意远行的人都会选择去寒山寺上香,所以一直以来寒山寺的香火都很旺。
竹染回忆起前几日毕恭毕敬来找她的穆清答道:“说是去给小姐祈福。”
穆清姐妹来到府上之后一直都老实本分安分守己,对其他人也是礼待有佳的,竹染对她们姐妹二人原本就有几分喜欢,更何况她们这次去寒山寺说是为了感念小姐恩德,想要为小姐祈福而去的,所以她没有道理不来替她们向承倾言求情。
“嗤,让她们去吧,在落钥前回来即可。”承倾言嗤笑道:“成日待在家里果然好生无趣,不写了,我们也出去走走。”
南星等人无力吐槽,他们想不到还有谁家小姐会像自家小姐一样三天两头的就往外跑,再也没有比自家小姐更自由的了,不过几日小姐就又耐不住性子的想往外跑。
承倾言利落的丢下毛笔拿起架子上的皮鞭,她为了避开君奕元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出去了,她最烦的就是闷在家里了。
骑射场的侍卫一见到承倾言就立马开心的迎了上去:“参见郡主。”
承倾言见到熟悉的人也立刻笑着回应:“诶韩临、赵平今日是你们两个当值啊,都起来吧。”
“多谢郡主。”其中一个叫韩临的侍卫笑眯眯地问道:“啊郡主,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呢,属下们都许久不见郡主来了。”
承倾言和这些侍卫关系一向融洽,和善的承倾言不似其他权贵,她从不介意他们身份低微或者容貌粗俗,所以他们这些侍卫很多都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郡主,觉得她不仅人长的漂亮,连心地都特别善良,至少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承倾言笑着说道:“是有些时日没来了,前些日子不是正忙着我二哥成亲的事么,所以一直没机会来看你们。”
韩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郡主还是快些进去吧,太子殿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承倾言的笑容瞬间有了细纹:“太子殿下也在?”
“是啊,太子殿下也才刚来不久,您和太子殿下不是约好的吗?”韩临憨笑着:“那倒是巧了,太子殿下也是许久不来了,今日是头一次来。”
承倾言没想到自己躲了君奕元这么久,刚出门就差点遇上,幸好自己没有直接进去,否则肯定和他正面对上,其实自己也不是非要躲着他,只是不想和他再有什么冲突。
她知道,她和君奕元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改变,她已经长大了,而他也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将她当小妹妹看的哥哥了,他们都变了。
承倾言犹豫片刻觉得还是应该与太子少见面为好:“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有空了我再来。”
“郡主…郡主…郡主怎么刚来就回去了?”韩临看着面色不佳逃也似离去的承倾言,见她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不禁纳闷:“哎赵平,你说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郡主不高兴了?可是我也没说什么呀,我们平时不就是这么和郡主说话的吗,也从来没见郡主生过气啊,郡主今个儿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她有些怪怪的?”
那个叫赵平的侍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呀~难道你没有发现郡主是听到太子殿下也在这里的时候才变了脸色的么?”
韩临显然是有些不信赵平所说的,质疑道:“喂不是吧,郡主和太子殿下关系一向很好哇,难道他们吵架了?”
赵平不屑地反驳道:“吵架?你什么时候见过太子殿下和郡主吵过架?”
韩临想了想的确是:“也是喔,太子殿下一向宠着郡主,就算是郡主跟太子殿下发脾气,太子殿下也只会是笑笑不会在意。”可韩临还是不解:“喂不是啊,那你说太子殿下和郡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平压低声音附在韩临耳边:“我听说因为郡主之前一直拒绝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对此非常生气,一怒之下还和别的小姐定下了婚事,不日就会宣读圣旨。”
韩临震惊地看着赵平:“啊?不是吧,你可别骗我啊,从前我就瞧着郡主和太子殿下般配,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啊,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可就真的是太可惜了。”
赵平叹了口气说道:“那能有什么办法,谁叫郡主一直拒绝太子来着,像太子殿下这种身份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总不能叫太子去求郡主答应吧。”
韩临面露惋惜,他一直以为郡主会嫁给太子成为他们晋元的太子妃,没想到太子却要娶别人:“你说的也是,啊你说,郡主怎么会舍得拒绝太子呢?那位可是咱们大晋朝的太子殿下呐,英明神武气宇轩昂文韬武略无所不能,这天底下难道还能有比太子殿下更优秀更尊贵的男子吗?多少名门闺秀挤破脑袋的想当太子妃,郡主竟也舍得拒绝?”
赵平却不这么想,并不是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想成为太子妃的,一入宫门深似海,郡主本就尊贵无俦,又得皇上赏识,嫁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过的很好,但嫁给太子就不一定了。
郡主娇俏可爱,在马场鲜衣怒马的飒爽英姿还停留在他的记忆里:“郡主玲珑剔透,不比其他的女子。你知道我有个兄弟是在御前当差的,他偶然间听见太子殿下都向皇上请求赐婚了,可不知怎么的,皇上竟没有答应,太子殿下回去后发了好几天脾气,还砸坏了不少东西。如果刚刚郡主要是进去的话就势必和太子殿下碰上,你说你要是郡主,知道了太子殿下在里面你跑不跑?”
赵平说的有模有样,韩临听的聚精会神,两人旁若无人甚至都没有发现背后早已站了人。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当值期间竟然口生是非胆敢议论太子殿下,我看你们俩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君奕元的贴身侍卫赵熠怒斥两个侍卫,心中警铃大作,圣歈郡主一向是太子心中的禁忌,原本太子殿下心情就不好,他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偏偏还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韩临和赵平听见声音,回头才发现竟是太子殿下,吓得立马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
君奕元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倾倾来过?”
韩临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禀太子殿下,郡主在一刻钟前来过。”
君奕元神色黯然:“人呢?”
韩临紧张地皱着眉头,心里忐忑不安:“后来…后来郡主说她还有事情要去做,所以就先离开了。”
君奕元背手站的笔挺黯然出神,倾倾,难道你真的就这般不待见我么?知道我在这你竟然连进都不曾进来,你究竟要置我于何地?倾倾,难道你还能躲我一辈子吗?别以为父皇拒绝了我,我就会知难而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
“去徐国公府。”
君奕元目光坚毅,充斥着狩猎者掠夺性的目光,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王者之气。赵熠心头一颤骑马追上,留下两个死里逃生的侍卫。
“我…我们没事了?我的脑袋还在吧?赵平你快掐我一下试试,我还以为今天咱俩死定了呢,真是菩萨保佑。”
赵平看着絮絮叨叨的韩临,双腿虚浮的站了起来:“我看未必,眼下太子只记得郡主,等他想起来就有我们受的了。”
韩临刚安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啊!不会吧,太子殿下刚可什么都没说啊,也没有罚我们领军棍,太子殿下仁义想来不会怪罪我们的。”
赵平目光悠长:“但愿如此。”
赵平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担忧不已,前几年就有几个看不惯郡主行事作风的,不过是私底下说了两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这事后来传到了太子耳中,他可是亲眼看见那几个人被生生拔了舌根赶去了冰室。
冰室并不是储存冰块的地方。所谓冰室共分为三层,至少为人知晓的共三层。地上一层,关押着谋逆叛变身份原较为高贵特殊的皇室权贵,还有一些是犯了重大罪过的犯人,只不过进了冰室也就等同于废人一个了,数百年来能平安出来的寥寥数几;地下一层并不关人却养着世上各类毒物,最毒的毒物只需接触皮肤片刻便能毒发身亡,所以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不怕各类残酷的刑具反而恐惧这一层的任意一个房间;地下二层只有太子的亲信才能进入,里面有什么无从知晓也不敢轻易去打听,要是被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冰室几乎是所有犯人的噩梦,正所谓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赵平因此心神颤栗,脊背止不住的冒冷汗,看着一无所知的韩临有些无可奈何,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