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倾言弯腰拍拍佰灵的肩膀指着姚英介绍道:“佰灵,这是英国公府的英姐姐,姚英。”
对于佰灵的置若罔闻承倾言习以为常,只是暗暗地朝姚英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姚英:“佰灵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英姐姐可别介意。”
姚英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发呆的佰灵,瞬间领悟过来承倾言的意思:“自然不会,我上回生病就不乐意和你玩呢。”
承倾言会心一笑:“对了,英姐姐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瞧我了?”
姚英亲昵的挽起承倾言的手,有些感慨地说:“昨天我去太子府给我姐姐送了些滋补养生的补品和药材,你也知道,这是我姐姐第一次有孕,我难免会多担心她一点。”
承倾言想到已有两月身孕的姚华,不由面上含笑:“哦是吗,不知你姐姐身体如何,胎像可还稳当?”
姚英点点头开心地说道:“有那么多的丫鬟嬷嬷精心伺候着,又有流水似的补品一日三餐的供着,姐姐她自然是好的很,等你伤好些了你再陪我一起去吧。”
承倾言笑眼微眯:“好。”她正等着她这句话呢,她知道姚英是一定会邀请她去看姚华的,若不是时机未到,她恨不得是将此事昭告天下。
自己受伤的事,姚华怀孕的事,还有绛云楼那名女子的事,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得到解答,如果贸然去太子府显得太过刻意,有了姚英的掩护那就好办多了,承倾言微笑的看着浑然不知的姚英,心里默念,英姐姐这次利用了你是言儿对不住你了。
姚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凑到承倾言耳边低声说道:“言儿你听说了吗,太子在府中藏了一名女子,听说是极为宠爱。”
承倾言侧头惊看姚英一眼,眉尾一挑:“你见到了?”
承倾言没想到这事竟然连姚英都听说了,这才过去多久,承倾言不禁皱起眉头,太子这是想干什么。
姚英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偷听到打扫的小丫鬟在议论,听闻是一直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来也没有出来过,连我姐姐都不曾见过呢。”
原来是偷听来的,承倾言佯装好奇地问道:“怎么,底下人人人都在议论吗?”
姚英撅嘴想了想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经过鹤鸣楼的时候听到了一回。”
鹤鸣楼?不对,鹤鸣楼外的路是主路,那里贵客幕僚人来人往,所以下人一般都不会在那里逗留很久,更别说是在那里躲着偷懒议论主子的是非了。更何况去姚华的华兰居她们从来都是走翠竹林那条路的,英姐姐怎么就走了鹤鸣楼那条道。还有,既然绛云楼被太子保护得密不透风,那那些打扫的下等丫鬟又是如何得知的,可是连晏南希打探都耗费了不少精力,这事有些不对头。
承倾言招来南月伺候佰灵,自己则带着姚英去了一旁的花架下聊,承倾言喝了一口花茶打趣道:“英姐姐倒是好运气,若是走平时那条路,还听不见这样的消息呢。”
姚英灿烂一笑有些沾沾自喜:“可不是,我若不是怕遇上那个蛮横无理的沈侧妃,我也不会绕路了,没想到这一换道儿竟还被我偷听到了秘密。”
说起这个沈竹茹,自从五年前秋菊死了之后她就大病了一场,虽然人安分了点却变得更加口轻舌薄,仿佛谁都欠着她银子似的刻薄,承倾言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够聪明,这样的脑子在后宫里是活不下去的,即使是活着也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一把用来打击别人的利器。
整个太子府除了沈竹茹和一人独大的姚华之外,便只有一个深居简出的林月霜了,那个林月霜承倾言也只是远远地瞥见过几回,并未打过交道,只知道她似乎低调的很,与世无争,只是潜心呆在自己的如月楼里,如今又来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太子府的后院可是愈发不平静了。
承倾言看着没心没肺的姚英沉默片刻,敛起三分笑容:“既然英姐姐也说了这是秘密,还是个太子府的秘密,那英姐姐可就要守口如瓶了,日后切莫再对外提起,以免惹来麻烦。”
姚英一向大大咧咧又不拘小节,在她这儿说些什么也就罢了,若是到了外头还这样口无遮拦那就要命了,不过她也知道在大事上姚英还是有些分寸的,不会胡来,毕竟皇家的事不是谁都能议论的,但她还是免不了多嘴提醒两句。
姚英慎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就是与你说说解解闷,别人我是一概不提的,况且我也知道你是不会出卖我的。”
承倾言笑着摇了摇头:“真的不会再告诉别人了吗?”
姚英认真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承倾言用帕子遮住愉悦的唇畔揶揄道:“连三哥都不告诉吗?”
姚英拧着帕子羞涩道:“言儿,你又取笑我。”
佰灵远远的看着不断传来欢笑声的承倾言二人,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晦暗的双眼,紧抿的嘴唇炸裂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转瞬即逝的微笑仿佛从未出现,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一般寂静。
南月看着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的佰灵,平静的目光平静的表情还有纹丝不动的嘴角,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不自在,不免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承倾言。
她不知道承倾言把这个小姑娘带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在承倾言泡了第三次药浴之后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人也行动自如不会动不动就牵扯到伤口,这让承倾言大松了一口气,束手束脚的日子真的难熬,一边要瞒着承夫人一边还要被拘在府中不得外出,就像是被关在地牢里的犯人一般失去了鲜活的自由。
关于遇刺一事,承言夙在知道此事可能与太子府有牵扯之后,只能在陈静柔那里住了手,至于太子那边只能徐徐图之,牵扯过大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没有完全地把握,只能静静等待时机。
不过在命人搜查杨府之时也的确是搜刮出不少违禁之物和信件,而杨大人更是私德败坏,所以杨大人夫妇也不全然无辜,陈静柔连同她的夫君杨大人一同被问罪,皇上盛怒之下下旨将二人流放,所有家奴、财产全部充公,而杨大人的母亲因为年迈,皇上仁慈,准许其回乡养老。
杨老夫人在听说自己唯一的儿子因收受贿赂而被流放时昏厥了好几次,在回乡途中还不断的咒骂陈静柔是个丧门星,嫁过来多年不曾生育过一子,如今更是连累了她的儿子,可是,这世上又有谁是不无辜的呢,让承倾言唏嘘不已的是陈静柔的父母在知道陈静柔的所作所为之后不是想法子营救,而是连夜写了切结书,与陈静柔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两不相干。
残月如钩,夜色撩人,微风轻起。
如今佰灵已经适应了独自一人睡在玉琼楼,承倾言惬意的坐在走廊外的长廊上,双眸微闭,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揉进了温柔的风中,却像是世上最好的安神香,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晏南希站在承倾言面前无奈摇头,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也不怕着了凉,身子才刚好了些就开始胡闹,晏南希撩起一旁的披风轻轻盖在承倾言身上,轻柔的动作却不想还是把她给吵醒了。
承倾言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口中囫囵道:“你怎么来了?”沙哑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慵懒,软软的,像猫咪一般撩人。
晏南希压低嗓音柔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顺手摸了摸承倾言的脑袋,这傻丫头看样子还没有清醒呢。
“坐吧。”承倾言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却是怎么也不舒服,实木的柱子又硬又直,实在硌的慌。
晏南希顺势坐在承倾言背后,接过承倾言的后背,让承倾言靠在了自己怀里,承倾言只觉得后背瞬间变得柔软舒适起来,挪了挪后背,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便安心的靠了下去。
承倾言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晏南希的身上,晏南希却并未感觉到有多少分量,只是满心柔软,双手环住承倾言的双臂,低头亲吻着散发着清香的秀发,寂静的夜晚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的承倾言才会如此“放肆”,才会收起利爪和防备,还有那该死的矜持。
晏南希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承倾言却突然开口,软绵轻糯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钻进了晏南希的耳朵:“过两日我想去个地方。”
晏南希收了收紧自己的手臂凑到承倾言耳边轻声说道:“我陪你。”
“嗯。”听到回答后的承倾言在晏南希的怀里安然睡去。
晏南希抬头看了看被乌云半遮半掩的月亮依旧散发着冷冽的光芒,细腻的月光洒在承倾言的脸上晶莹剔透,晏南希起身将承倾言抱回了房间,手指在承倾言的脸上不舍得蹭了又蹭,最终一个单纯不染情欲的吻不偏不倚地落在承倾言眉间,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