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月以一曲挽月舞一举拿下十里阁花魁的名号,从此一众豪门子弟争相逐鹿,离月的身价也因此水涨船高,只是她卖艺不卖身到现在还是个清倌,听说她的除(夕)夜已经炒到五万两黄金了,她都无动于衷。”承倾言看着栀子目瞪口呆的傻模拍着扇柄继续说:“传闻原是有未婚夫的,只是后来出海时遇了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概已经葬身鱼腹了,因此生活失去了依靠不得不出来以卖艺为生来养活那未婚夫的一家老小,还立下毒誓说要保留清白之身等未婚夫回来迎娶她过门呢。”
承倾言讲得真切,栀子听的动容,没想到如此绝色美人竟有这般可悲可泣的身世,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为了可以说是无名无实的一家人而沦落至此跌落到这光怪陆离的风尘之中,品性惊叹令人敬佩。
承倾言看着一脸动容的栀子,只听她悲戚的感叹:“谁说风尘女子就无情无义了,我看最是有情有义不过,她们虽出卖自己的肉体倚门卖笑,却又有几个不是迫于无奈的,若有选择谁愿意过这种千夫所指的日子。”
承倾言觉得如此感性的栀子真是可爱得不得了,这般单纯以后少不得被人骗了去,看来自己得好好教教这些不知人心险恶的丫头。
“哈哈傻瓜,我骗你的,怎么样,你少爷我编故事的能力还不赖吧?”承倾言看着一脸惊愕的栀子捧腹大笑,顺手捏了捏栀子气鼓鼓的脸颊。
“嗤”
承倾言猛然回头,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自己明明听见有人在笑,怎么一回头就没有了,难道自己听错了,不应该啊。
栀子收起来不及掉落的眼泪怒视承倾言,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瞪着承倾言语气蛮横:“少爷!你太坏了,我不理你了!”
承倾言回过神见栀子真生气了搂着栀子哄道:“乖乖,虽然是我编的,但故事大致情节还是真的,我发誓!只是少不得夸张了点嘛,人家好歹是花魁,故事当然得编的好听点了,不然谁敢兴趣呢,好阿枝,别生气了。”
“哼!”栀子却不再搭理承倾言认真的看起表演来,承倾言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也将目光转向大堂。
大堂的烛光早已熄灭,镂空的屋顶泻下一束清冷的月光,为舞台中央的美人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光一个背影就美的让人浮想联翩,纤细高挑的身段却不显瘦弱,前凸后翘婀娜至极。
一身洁白的舞衣在这灯红酒绿的风月场所显得格外耀眼,衬托出一股不染纤尘的味道,一双藕粉玉白的金莲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随着脚上的铃铛声翩然起舞,长至腰际的青丝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一根未经雕饰的玉簪轻轻挽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概说的就是这副模样吧,举手投足间尽显万千风情,却又让你不敢轻易触碰,虽妖娆妩媚却又高贵典雅,正所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承倾言拍着扇子眯着眼打量。
没有丝竹乐器的伴奏,离月和着身上的铃铛声轻轻旋转,云袖轻摆流光溢彩、纤腰慢拧暗香浮动,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不经意的出现在脸上,一双美目顾盼生姿,挥袖轻转速度逐渐加快,发间的玉簪随着旋转挣脱而出,掷地有声顿时碎裂成一地碎玉,折射出点点月光犹如繁星满地,一头青丝哗然倾泻,随风飘舞几欲乘风而去。
离月蓦然停住旋转的身躯垂首缓缓张开像极了涅槃重生,柔软的娇躯却是极具力量,右手向上一挥衣袖缠绕在雕栏玉砌的横梁上,脚尖轻轻一点身轻如燕向上飞去,犹如嫦娥奔月美不自知,离月在空中姿态各异身体柔若无骨,底下如群狼环伺痴醉沉迷,恨不得将空中的美人生吞入腹,在清冷的月光中如仙女下凡纷至沓来。
一声突兀的断裂声扰乱了众人的兴致,却又被因横梁断裂而迅速掉落的离月惊了一身冷汗,这横梁少说有六七米之高,这一坠落美人即使不消香玉陨也少不得落个半身瘫痪,可惜了这么个绝色美人。
承倾言见状翻过栏杆抓住垂落在半空中的红纱向离月飞去,右手甩出腰间的鞭子卷住离月的细腰,道一声抱紧,随着红纱旋转幡然落地,承倾言收起鞭子转身离去,离月看着承倾言娇小的背影若有所思,向自己的丫鬟耳语几句便在众星捧月的献媚追捧中优雅离去,不顾众人苦苦哀求。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人总是犯贱的。
十里阁的妈妈花娘听了离月身边小丫鬟的耳语点点头并不诧异,走到承倾言身侧对着堂下众人大声宣告:“今夜这位公子便是离月姑娘的入幕之宾,恭喜这位公子。”
众人站起身纷纷表示不满,瞧这小身量毛都没长齐就敢来这寻花问柳,不知断奶没有,别糟蹋了离月姑娘,一位富态横生的胖子更是扭扭歪歪的冲到承倾言面前。
此人便是京都首富江大海,早年前靠着做海盗发了家,之后不知怎么搭上了漕运总督的路子,由暗转向明路,后来传闻又搭上了京都的某位大官,从此生意越做越大,一步一步做到了首富的地位。
此人没别的爱好只此一样,女人!京都大大小小的秦楼楚馆勾栏瓦舍只要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勾搭了遍,花魁名妓不计其数。
如今的花魁离月更是才艺过人风姿卓越,身上透露出来的那股子淡淡的清冷孤傲更是让人欲罢不能,迷的江大海是五迷三道的,在她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可离月姑娘就是瞧都不瞧他一眼,如今被横冲直撞出来的承倾言入了闺房,江大海这哪还能忍得住。
承倾言本不欲搭理,只见来人实在可恶,一脸横肉满身肥膘,卖猪肉的都比他长得俊秀,长得五大三粗叫嚣的比谁都欢腾。
承倾言摸着鞭子走到江大海面前似笑非笑,江大海见承倾言来者不善,又觉得对方瘦小的跟个娘们似的,扯着嗓子喊:“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把离月姑娘让给我,不然…”
江大海抖着满身的肥肉,嘴里满是污秽之语,一条肥硕的手臂摇摇晃晃的指着承倾言。
“嗯?不然怎么样?”承倾言好奇的看着胖成一座小山的江大海,眼睛眯成危险的一条线。
江大海打着酒嗝说:“不然我打的你屁股尿流满地找牙,让你哭的回家直喊娘!”
大家听了都跟着哈哈大笑,承倾言突然收起微笑用力一甩,江大海的脸上顿时开了花,感到疼痛的江大海叫的犹如杀猪般惨烈。
“啧啧,长得像猪叫的也像猪,难不成你前世是猪吗?嘿嘿你瞧,给你划两条是不是就可爱多了,哈哈哈哈。”
江大海羞愧难当恼羞成怒的向承倾言扑去,承倾言轻轻一闪趁众人不注意伸出脚尖踩住江大海的鞋尖,江大海庞大的身躯用力扑向承倾言不成反被承倾言反将一军,依着惯性扑向了坚硬的地板,扬起些许轻尘。
江大海吃力地爬起来抡起拳头还想挥向承倾言却迎来一顿铺天盖地的鞭子,被打的招架不住的江大海只恼自己没有把保镖带进来。
江大海抱头鼠窜四处躲藏,肥胖的身躯竟有些灵活,但终究抵不过承倾言身手矫健步步紧逼,江大海一同的朋友想要上前相助却也生生挨了几鞭子,承倾言太过狠戾,旁人根本不敢再靠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江大海被打的无力还手。
江大海的衣服裂成了碎片衣不蔽体,身上条条血痕触目惊心,害怕的拼命的往桌底下钻,狼狈不堪,承倾言打得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
花娘见承倾言停下来笑着上前安慰道:“公子息怒,诸位都是来我这找乐子的又何必闹的不可开交,这手也动了东西也砸了,公子也该消气了吧,莫让离月姑娘等急了,公子快些请吧。”
大堂的东西被承倾言打烂了不少,上好的黄花梨木屏风,景泰蓝花瓶,白玉梨花樽…花娘心疼的直滴血,不过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一等一的富贵,这些自然有人赔。
承倾言收起鞭子咧嘴对着江大海灿烂一笑:“滚吧。”
美人微笑转星眸,不施粉黛天然美,焉能辨我是雌雄,江大海一时竟是看呆了,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跑开。
承倾言看了看花娘说:“离月姑娘何时开始接客了?”
花娘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公子您误会了,今夜您是离月姑娘的贵客并非是说您有资格与她共度春宵。这是离月姑娘定下的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她都会亲自挑选一位有缘人可入摘星楼与她畅谈两个时辰,公子这一通折腾可就只剩一个时辰了,别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还以为这离月变了性子呢,原来只是聊天啊,她本就是女子,两个姑娘家又有何可谈。
承倾言并不感兴趣:“哦,只能看不能吃啊,聊天有什么好聊的?聊人生谈理想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吗?谁爱去谁去,本公子可不感兴趣。”
多少人重金求这唯一能与离月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求不到,承倾言却满不在乎的给拒绝了,这让在场的男子气愤不已。
若不是忌惮承倾言手中这条骇人的鞭子,他们早就冲上去将这不识抬举的承倾言给丢出去了。
“这…花娘我还真是头一次遇到公子您这样的客官,不如公子稍作片刻,待我问过离月姑娘后再向公子答复如何?”花娘也不等承倾言同意便叫来一个小丫头:“莲儿好好伺候这位公子。”
花娘安排好承倾言之后走向离月的摘星楼,将大堂内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他不肯来?倒是难得,妈妈你去告诉他,这两个时辰我随时等他来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