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太医来了。”
外面有丫鬟说道,承夫人连忙将太医请了进来。
“太医,我女儿怎么样了?”承夫人着急的看着刚替承倾言把完脉的太医,眼里压抑着焦灼的情绪。
太医擦了擦手回复道:“承夫人放心,郡主只是思虑过度,再加上一时惊吓才会昏厥过去,不过郡主现在有低热的倾向,需要注意通风降温,我开两剂药服下去就好了。”
承夫人松了一口气便命人将太医送了出去,自己拿着帕子沾了水替承倾言降温。
直到后半夜承倾言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头疼的像炸裂一般,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很压抑的梦,梦里有夏夏,还有已经苏醒了的自己,还有不停逼问自己的君奕元和陈静柔。
夜色黑沉,承倾言看着豆点大轻轻晃动的烛光人亦觉得昏沉,想开口唤南月却发现喉咙嘶哑的很发不出声音,只好自己起身倒了一杯水。
喉咙得到滋润的承倾言这才觉得有些清醒,靠在软塌上慢慢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虽然陈静柔人品不怎么样但也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她虽然与她一直不和睦,可除了那次自己也从未真正报复过她,她为何会把自己的遭遇强怪到自己头上?还是说有人替自己惩罚了陈静柔?
知道自己和陈静柔之间有龃龉的除了三个哥哥皇上就只剩下一个太子,三个哥哥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能让忠勇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杨大人那样官位不高的官员,皇上的确有那个能力,但皇上没有这么做的道理,即使皇上宠爱自己那也没有罔顾自己臣子意愿的道理,更何况自己和陈静柔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吵闹的,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一向钟意自己的太子见不得自己被人欺负就利用自己的权利之便胁迫忠勇侯,还让陈家上下无话可说也无处可诉,陈静柔这样恨自己也就说得过去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还真是那个罪魁祸首了,承倾言不由的讪笑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奕元哥哥这样做的做法虽不为她喜,可她又怎么怪的了他,要她如何去责怪一个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人。
面对太子突如其来的表白她已是无力招架,太子很好真的很好,再没有遇见过比他对她更好的人了,可他再对她好也并非她所喜爱之人,她不是没有试过接受太子,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根本勉强不来。
她一直都知道太子对她的心思,无论自己怎么暗示他都不为所动,反而对自己更加的好,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承倾言看着窗外默默的出神,在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承倾言离开之后的晚宴上太子全程阴沉着一张脸可怖至极,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圣歈郡主身体不适提前离开才让太子心生不乐,一场宴会最终在压抑低沉忐忑不安的氛围中草草结束。
之后承倾言拒绝了所有来看望的自己的人,安心在府中养病,连同太子一并拒绝了。
承夫人每日都会来监督承倾言服药,难得见女儿安分的呆在府中,心中不由的产生几分安慰。
静心养了几日,承倾言的身体渐渐好转,这几日承倾言一直都在思考她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只是剪不断理还乱,看着外边阴暗的天气似有一场暴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丫鬟们见了唉声叹气的承倾言直摇头,这普天之下会拒绝也真拒绝当今太子殿下的女子也就唯此一人了,别的女子都在想方设法的接近太子,只有她家小姐在为如何拒绝太子而烦恼。
承倾言被她们看的心烦意乱起身走进房间吩咐道:“都下去吧,今晚无需伺候,天塌了也别来打扰我。”
位于京都最为富庶之地的前丞相府早已变为修罗场,一名老态龙钟的须髯老者站在人群前炯炯有神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不怒自威,虽是古稀之年却势如长虹气势逼人。
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等了你十多年你终究还是来了,早在你离开京都之时我便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回来,回来替你娘报仇。你和你那个软弱无能的娘不一样,你天生有着皇室中人的冷酷、无情。”
在他记忆中还是个黄口小儿的他竟然已经长成如今这副模样,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早知如此就该一早掐死还在襁褓中的他,除了这个祸害。
少年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人,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性感而薄情,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血脉中隐隐跳动的热血澎湃而汹涌,一腔热血等待着释放。
“是啊,竟让你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太慢了。”晏南希抬首挑眉,嘲讽之意不甚明显。
狂风四起,吹得四周哗哗作响树影婆娑,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令人心生冷意。
晏南希的衣袂被狂风肆意吹起,如同一只即将被释放的恶魔,狂笑怒吼,连发丝都被缠绕在空中,扫过冷峻的面庞,冷酷而决然。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狠辣,只可惜,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哈哈哈哈,你大可以回头看看,这周围布满了我精心豢养的死士,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被活活射成一只刺猬,即便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老丞相强撑着强弩之末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声音依旧洪亮:“从你开展报复的第一天起我便开始设防,为的就是这一日,你觉得如何?”
“姜当然是老的辣,在下佩服。不过,我从未想过活着离开这里,以我一人之命换你全家三百八十四口人命,够本儿了。”晏南希随意的划着手中的长剑,锋利的光芒闪过老丞相干涸的双眼,剑头与地面摩擦起点点火星,晏南希面容冷峻,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迸射着冷冽的光芒:“只不过,你当真以为自己老谋深算吗?”说完轻轻举起左手,身后死士手中原本对着他的箭矢便纷纷瞄准老丞相。
老丞相身躯一震,这才开始慌了,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们何时成了你的人,他们竟然背叛我?”
那些死士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只要少年一声令下便会放出箭矢,将他置之死地,这些都是他精心培养的,从未与外界接触过,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不敢相信,死死的盯着眼前笑得云淡风轻的少年,可惜从他眼里看不出任何东西,只有无尽的冷漠。
“背叛?还算不上,他们原本就是我的人,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不过,最后可能已经在你家后厨的砧板上了。”晏南希垂着双眸淡淡的说道:“不过你训练人的本事倒是不赖。”
“你!好!好!好!”老丞相被气的直吐一口鲜血,连说了三个好,人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眼神渐渐失去光彩,他没想到,一生叱咤朝堂的自己有一日竟也会替人做嫁衣:“青出于蓝胜于蓝,老夫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晏南希不再看梗着脖子强撑的老丞相,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子孙后代受尽折磨,我要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最好长命百岁。”
晏南希充满魅惑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异常冷酷,夹杂着阵阵雷声一下一下的敲击在老丞相心头,道道白色闪电打在少年脸上如同魑魅魍魉。
晏南希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开始发作,只留下叶风进行扫尾工作,踏出丞相府独自承受这雷电带来的后果。
叶风知晓,主子自小便有这样的毛病,病发时总是独自舔舐伤口,那一刻谁也靠近不了。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去哪里都一样,都是冰冷的房子没有一丝温暖。
晏南希走着走着竟发现自己走到了徐国公府的后门,晏南希笑了笑刚想离开,天气却更加恶劣,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摸进了徐国公府,顺利找到承倾言的房间,门轻易的就被打开了。
“我不是说了吗,有天大的事也不要…是谁?”承倾言发现闯入自己房间的竟是一名男子,惊慌之下连忙起身:“晏南希?你怎么会在这里?”
承倾言发现竟是穿着一身玄色绣金丝白虎夜行衣的晏南希倒在了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突然一阵响雷,明亮的闪电打在晏南希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承倾言反应过来,原来他是病发了,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治好这毛病吗?
承倾言不敢耽搁,关紧门窗后吃力地将晏南希拖到床上,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用力抱住瑟瑟发抖的他,口中不停的安抚。怀中的人突然挣脱棉被将承倾言抱入怀中,承倾言感觉自己被一双坚硬的手牢牢钳住,犹如铁桶般牢固,感到不适正想要挣脱出来,却听到怀中的人喃喃自语:“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语气充斥着不安与无助,一向强硬冷酷的人竟也会这般柔弱,承倾言心中一软不再挣扎,任由其将自己抱在怀中,两人紧紧抱着对方在一声声电闪雷鸣中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