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小姐。”承言殊侧身躲开了扑面而来的苏湄儿,而后对着苏夫人恭敬的行完礼后走到苏叶跟前:“苏苏,我来接你回家了。”
苏叶心中欢喜:“不是说不用你来了吗,你怎么就来了?”
承言殊紧握住苏叶的手上下打量,他在得到流萤的口信后就立刻从军营里赶了过来,发现苏叶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正好从军营出来。”
“咳咳,嗯~”
承倾言低头轻咳一声,承言殊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恐怕是得了她的信儿后就立刻赶来了吧,这二哥还真是心疼这个媳妇儿,也对,如今有了身子就更金贵了。
“当然还有言言你。”承言殊宠溺地看着承倾言,问道:“怎么样,你们可以走了吗?”
苏湄儿听了承言殊的话怕他真的就这么直接走了,心里一着急就直接问出了口:“姐夫你怎么刚来就要走,你留下来用晚膳可好?我,我和姐姐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在承言殊面前苏湄儿温顺的就像是一只小绵羊毫无脾气,承言殊眉头微蹙贴心地扶着苏叶:“时候也不早了,清早出门的时候母亲还叮嘱我要早些回去陪她用膳,我们就不打扰了,苏夫人、二小姐,告辞。”
几个人对于苏湄儿的提议都置若罔闻,承倾言别有意味地打趣道:“我娘如今是一刻也离不得二嫂了。”
苏湄儿如同紫晶葡萄般闪耀的眼睛不自觉的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控制的恨意。
苏夫人依旧笑容得体并不勉强,关心道:“早些回去也好,天黑了路不好走,还是早些回去的让人放心。”
苏湄儿和苏夫人一直把人送上了马车,承言殊和苏叶一起坐苏叶来时的那辆马车,而承倾言独自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苏湄儿依依不舍的目光被苏夫人无情的阻挡。
回到房间闷闷不乐的苏湄儿埋怨地看着苏夫人:“娘,你今日为何要那样做?”
苏夫人端着茶杯平静地看着稚嫩的苏湄儿:“娘为何要那样做?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承倾言是有心刁难你吗?”
苏湄儿生气地说道:“我当然看出来了啊,娘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帮着她来欺负女儿?就因为她有个什么狗屁郡主的头衔吗?”
苏夫人不轻不重地搁下茶杯:“你真以为那块玉佩是皇上赏的吗?就算是皇上赏的那也不过是块玉佩,她不过是借着皇上的由头打压你罢了。”
不得不说苏夫人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穿承倾言的小把戏,可即使看穿了她也只能陪着帮她把这场戏演完。
苏夫人耐心地分析道:“承倾言这个人可比府里那几个小丫头难对付多了,她背后的不仅是徐国公府,还有皇上替她撑腰,她若是有心向皇上告状,到时候你爹势必会责罚你。”
苏湄儿蹙眉:“难道皇上还会搭理这种小事吗?”
苏夫人一改往日柔和的笑容,冷笑道:“事无巨细,就连承倾言咳嗽两声皇上都会特地派御医前去查看,更遑论她有心‘告御状’了,更别提还有个太子在那虎视眈眈地盯着。”
苏湄儿不屑地说道:“哼,不就是仗着自己出生好点吗,凭什么大家都要围着她转,这天底下的便宜全让她一个人给占了。”
苏夫人语重心长地劝慰道:“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不用争,不用抢就什么都有了,所以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才要加倍努力。”
苏夫人温柔地将苏湄儿额前的碎发别到一旁:“春禧宴在即,各个封地的皇子都要回来了,这次连云州的雷家也回来了,你明白娘的意思吗?”
太子妃未定,皇子们大都虽已有了正妃,但侧妃之位多有空悬,且各大世家子弟王孙贵族多有未娶之人,只可惜雷家只剩下一个四公子尚未婚配,苏夫人的意思很明白,趁着这次宴会替苏湄儿择一门好婚事。
苏湄儿羞红着脸有些不情愿地扭捏道:“娘~我…”
苏夫人瞥了一眼苏湄儿,无情地打击道:“趁早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若你早些告诉娘,就算是在出嫁当天娘也能想到法子叫你代替那个丫头嫁到徐国公府去,可如今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肖想了。”
苏湄儿咬着唇不肯松口,少女萌动的初心如何能做到说收就收,苏夫人决计再添一把柴:“从前她是苏府的嫡出大小姐,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女,而你的亲生母亲不过是个侧室,如今她是承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你呢,你又拿什么跟她比?”
苏湄儿咬着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我…难道我喜欢他也有错吗?”
苏夫人冷眼相看:“没错,他是徐国公府的二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左翼先锋营统领了,你喜欢他没有错,错的是你到现在都看不清现实,他已经是你的姐夫,还是你打算做他的第几位侧夫人?难道你要和那个丫头共享一个丈夫吗?你就这点出息?还是你想像娘一样一辈子被人诟病是个妾室出身。”
在苏夫人眼里这些情情爱爱最是无用,说着眼里划过一丝阴狠:“我用了这么多年才坐上这个正妻之位,这中间要受多少辛酸苦楚,遭人多少白眼,娘不想让你也走娘的老路,娘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是正室还是妾室,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还是你想一辈子都被苏叶那丫头踩在脚下,一辈子都不如她?”
苏湄儿噘嘴反驳道:“论容貌、论出生、论学识,娘你又有哪里比不上那些正室的,她的那个第一才女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我又有哪点比她差!”
苏夫人笑得神秘,想着苏湄儿毕竟还年轻,不由地提点道:“等你到了一定的高度,手中握着实实在在的权利时才有资格评判他人的对错,你只有比那丫头嫁的更好你才能将她踩在脚下,你只有嫁给比承倾言更有权势的人才能让她也看着你的脸色说话。”
苏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养尊处优精心呵护,可这样的身份在原先那个出身侯府的苏夫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一直都在等,终于等到了原配死掉的那天,也终于等到了苏阁老把自己扶正的这一天。
如今的苏湄儿有一个当阁老的父亲做后盾,即使嫁给皇帝的儿子做正妃也绰绰有余的。
苏湄儿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尽:“娘我知道了。”
苏夫人见苏湄儿渐渐地有些醒悟过来,也不再说着要嫁给承言殊这样的糊涂话,便让她独自休息,有些事情还是要靠她自己想通,别人也只能在适当的时候拉她一把提点她一下,至于她,她的夫君就要回来了,她还要去告诉他他的大女儿今日来过,她过得很好,让他不必过分担心。
徐国公府的马车已经驶出街市,承言殊抱着苏叶圈坐在自己怀里,低声关切:“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叶柔软地靠在承言殊怀里,摇摇头:“今日是言言来找你的?”
承言殊爱抚着苏叶的秀发:“就算言言不来找我我自己也是要来的。”
“言言她…真好。”苏叶在承言殊的怀里软成一汪春水,微微抬头在承言殊的下巴亲了一口:“你也好。”
承言殊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得意,笑了:“我这妹妹的确是天底下顶好的,平日里虽是顽皮了些,大大咧咧的也没个规矩,可心里却是惦记着我们每一个人。老祖宗年纪大了贪嘴,她就满天下的给老祖宗找合适的吃食;她还时常陪着娘上山祈福,有时候在寺里一住便是好几日,她也不吵不闹的静心陪着娘念经;还有我们兄弟几个,言言总是担心我们在外受伤,去保国寺的时候总是求了方丈给她跪了半天得来的平安符开光再给我们;不光如此,她还请了温老给老祖宗和爹娘请平安脉,说是有病治病没病防病。”
承言殊夸起承倾言来是毫不含糊,如数家珍般:“你说温老脾气是多古怪的一老头,我们多担心他告御状说我们徐国公府倚官仗势目中无人,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温老不仅不抱怨还直夸言言孝顺呢。不是我夸,要说这全天下就没一个能比得上我们言言的。”
苏叶听得认真,想不到承言倾如此贴心懂事,也难怪大家都要宠着她,以心交心,若她也有这般乖巧的妹妹她也欢喜,只可惜她只有一个哥哥,其他兄弟姐妹都是姨娘生的,根本亲近不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承府大门前,承倾言向承言殊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径自走了进去。
苏叶对着承言殊说了几句就快步追上离开的承倾言:“言言。”
承倾言微笑着看着有些小喘气的苏叶:“二嫂,有事吗?”
苏叶长舒一口气,问道:“言言,你可否告诉我今日在苏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承倾言看着一脸坚毅又带着好奇的苏叶,平静道:“二嫂,你的那个二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她会做什么你也比我清楚,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可以猜到,我不管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但如今你是我们徐国公府的人,是我的二嫂,那么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苏叶看着承倾言娇弱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久违的亲情,让她冰冷的内心一下子火热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