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寿宴当天,阿依仙一早起来一番梳洗打扮后,便出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但问别人又没人肯回答她,就算回答她,指的方向多半是错的,就是用来忽悠她,仿佛这样才能解气,才能让郑家从当年的耻辱中找回一些颜面。
阿依仙东窜西窜,她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所到之处都是陌生的地方,所见到的人都是陌生人,阿依仙今天没有裹着自己,他们都会带着一种又惊艳又鄙夷的目光看向阿依仙,因为府里的胡女就她一个,身份众人皆知,阿依仙也没有去在意这些,她已经习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依仙越往前走人越少,最后都看不到半个人影。她感到害怕,但她又不知道回去的路是怎样的,只能一直走。不远处,有一处竹轩,背后是一片竹林,阿依仙知道她应该是走到了府里某个有身份的人的别苑了。阿依仙脚步停了下来,犹豫不决,她想去问路,但她又害怕这种有身份的人,毕竟连府里下人都看不起她、欺负她,更何况有身份的人呢?
正在阿依仙准备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温润的男声叫住了她“进来吧,是迷路了吗?”这声音很好听,仿佛有魔力一般,让阿依仙顺着他的指引,走进了竹轩。进去后,阿依仙看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有一双丹凤眼,眉目如画,非常俊美,皮肤极白,隐隐透着一种病态美,他的身形略单薄。那个年轻男人正在作画,他的手骨节分明,甚是好看。阿依仙从类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有那么一会,她竟然看呆了。“不必俱进,过来坐吧,在我这可以随意。”男人从作画中抬起头,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阿依仙一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呢,难不成你想一直站着啊。”男人笑了笑说。
阿依仙愣愣地坐了下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想那个男人,她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是透过旁边的窗看到她在外面犹豫不决,才叫自己进来的。两人一直沉默,男人埋头作画,阿依仙也不敢打扰他,内心很是煎熬。阿依仙坐在那里就得都快要睡着了,突然,男人说了一句“你过来,看看我作的画如何。”阿依仙应声站起来,走到了男人身边,那画里面的是万里山河,气势浑厚磅礴,阿依仙很震撼。她突然间觉得身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样,而是有雄心的,不屈于命运,不屈于腿疾的。
男人看到阿依仙的表情变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在这府里,没有人可以和我一起分享,下人丫鬟们对我敬畏,府里有身份的人又并不是真心,他们勾心斗角,而你却可以与我共享。”男人的这番话让阿依仙震惊,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公子,要是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这样说了。”阿依仙说罢,男人笑了笑,开口道“你是大夫人的外孙女,是郑于馨姐姐的女儿,说起来,我还是你母舅呢,我是郑云默,我的母亲是牡丹夫人,我的父亲是你的外祖父。”阿依仙听吧,觉得自己很傻,府里面恐怕大家都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你大可不必去在意太多,在我这里可以随意,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府里的人虽然表面恭维我,但暗地里还是鄙夷我的腿疾,我们同病相怜呀,我懂你,我希望你能常来我这里,就当陪陪我吧,我实在是太孤单了。”郑云默说着,看向窗外的远方,看不清他的表情。阿依仙对郑云默感同身受,那种受人鄙夷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第一次在郑家对人产生亲近感,那个人就是郑云默。
阿依仙望着郑云默的背影,沉默了一会,说“公子……”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叫我小舅吧,毕竟你的母亲是我的大姐。”阿依仙觉得别扭,眼前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比自己长一辈,但这在大家族中确实很正常。“小……小舅,阿依仙很乐意来陪小舅,我在院落里也没什么事做。”阿依仙达到,心里挺欢快,她第一次觉得,在府中有了朋友,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再也不用那么抑郁了。
阿依仙留在郑云默这里吃了午饭,而后阿依仙便推着郑云默去竹林散步了。“小舅,为什么除了饭店,你都不叫下人来陪侍左右呢,研磨、取书你做起来多不方便呀。”阿依仙好奇的问。“我喜欢清静,不喜欢被打扰,当然你可以常来,我不介意,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做,我不喜欢被别人说成是废物。”郑云默再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语气有了丝变化,不过阿依仙没有发觉。“小舅,为什么你要种这么多竹子呀?”“我比较喜欢竹,它很坚韧。”……阿依仙就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一路上问题不断,好似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憋住没有说的话一下子补回来,郑云默也很耐心的解答。